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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像刺猬一样互相伤害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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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逸风回来了。
带着已经快要做妈妈的方紫菲。在国外呆了快一年,两个人在异国他乡,心里都有各自无法说出的伤口,互相温暖、相濡以沫着,日子久了,也就逐渐走到了一起,不再提起以前那些要死要活的痛,只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关心照顾着对方。也许只有受过伤的人彼此才会更了解,假戏真做,他们成了彼此以后漫长生命里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爱,有时候抵不过时间,亦逃不过距离。
刚下飞机,冷黛凌和父亲已经早早的在机场等候了。看到儿子平安健康的回来了,冷家老爷子激动的有些颤抖,已经渐渐浑浊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耀,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冷逸风远远的就看见了父亲,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到父亲面前,用小时候看父亲的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微微笑着,此时任何言语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他张开修长的手臂,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感受着他稳健跳动着的心脏。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冷老爷子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凌儿,变漂亮了啊。”冷逸风看着已经和方紫菲热络的手拉着手聊起来的冷黛凌,他是知道她和季靖泽之间的事情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亲手促使季靖泽和她分开的,那也是因为他不想妹妹背负着那种虚假的做戏婚姻。
“哥,这时候才回来,都把我忘了,想你了呢。”冷黛凌嗔怪的朝冷逸风撒娇,同时挤眉弄眼的看着嫂子和哥哥。
真是天下没有比举家团圆最值得庆贺的事了,此时在冷家,欢声笑语不断。显然,冷老爷子对方紫菲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很,懂事贤淑大方,似乎是老人们永恒的杀手锏。
“风,要去探望离夏么?”
“恩,今天去看看她。要一起去吗?”冷逸风看了看惦着大肚子的方紫菲,还是问道。
“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她了,要不去吧。”
两人买了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很快的就到了医院。打听到离夏住的病房,冷逸风小心而体贴的扶着方紫菲上楼去。
离夏的病房里并不像其他房间那样安静,似乎有人还在争吵,气急败坏的声音。不好冒昧的推开门走进去,冷逸风和方紫菲在门外静静听着。
“真的跟我较上劲了么?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对我这么视而不见?”是季靖泽的声音,罕见的低声下气。
“你这个人好奇怪?我都跟你说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也不认识你,为什么老是抓着我不放,接二连三的跑来骚扰我?”
“骚扰?呵呵,好!最后一次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冷森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从季靖泽嘴里说出来的。
几秒钟的沉默。
“是的,我不记得你了,你不认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离夏快速的说道。
“好好,好!我只是个陌生人,打扰了!”季靖泽反倒平静下来了,说完这几个字,眼神立马变得冷漠犀利,冰棱一样朝离夏射过去,只是那么一眼,离夏就感觉到了里面深深地绝望。
离夏呆呆的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渐渐离开自己的视野,像是诀别。
冷逸风和方紫菲都呆住了,看着季靖泽从病房里面出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安慰他?还是…….应该做点什么。季靖泽反倒没有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人,只是静静的消失在走廊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做出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就推门走了进去。
离夏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捂着脸,像是在哭,没有发现进来的两人。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她不住的喃喃。
“咳咳……”方紫菲故意咳嗽了两声,离夏这才抬头看向他们。
“离夏,看谁来了。”
“菲姐姐,风,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离夏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惊喜的叫道。
“呵呵,刚回来这不就跑来看离夏了,刚才怎么了?谁把我们离夏惹哭了?”方紫菲故意打趣道。
离夏听到这话,眼神马上黯淡了下去,不说话。
“离夏,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你喜欢的呢?”冷逸风看这情势不对劲,不已岔开话题。
“恩,我看看,果然还是菲姐姐和风对我好。”离夏再次振奋精神。
三个人不温不火的开着一些玩笑,谈论着这一年来的生活,房间里的气氛很平淡,很温馨。
“你们俩先坐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医生嘱咐不让带手机,辐射大对身体不好呢。我陪你去吧。”冷逸风关切的眼神。
“不用了,马上就来,你们先来。”方紫菲趁势闪开。看来自己在,似乎离夏和风说话都说不开呢。
“那小心点。”
“风和菲姐姐真的很恩爱呢。”离夏看着他们两人,不由得羡慕。
“呵呵。”冷逸风只是笑着。
“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肯定和风长得一样帅呢。”
“离夏,你和泽……有必要这样互相伤害么?”冷逸风最终还是问出了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
离夏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搓着衣角。
“你们俩爱对方爱的那么深,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张开身上的尖刺去让对方痛苦呢?我一直都真心的祝福你们,希望你们比任何人都幸福。可是,离夏,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装作不认识他?”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和他走不到一起的。和他在一起,我是个累赘,只能不停的连累他。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筋疲力尽,我也累了,不想这样下去了,真的很累……”
对着冷逸风,离夏很奇怪自己能把自己隐秘的心情统统倾诉出来。
“真的,我的右手,就等于废了。。。以后我再也不能画画了,就连干一些平常的事情都很困难。我根本和他不是一路人,他的世界太高,太遥远,我努力想要企及,真的很累,我每天都想着把自己变得很优秀,这样就可以配上他了,可是……”离夏语无伦次,哽咽着说不下去。
冷逸风听着她难过的倾诉,忽然就理解了,看着她哭个不停,真的好想抱抱她,安慰她,但他只是伸手轻拍着她的背,静默着。
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他全部能理解。但是,他已经是个路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心难过,却无能为力。
季靖泽这回真的是生气了。
他留了张卡给院长,说是离夏生病花费的费用。然后就离开了,只剩下眼神怪异的院长。
他走的悄无声息,只在走之前跟冷逸风聊了聊,男人与男人间互相吐露了一下积攒下的郁闷。走前把公司的事务托付给秘书和副总,一张机票,就轻易的离开了。
脱去了平时古板单调的西服,他一身休闲打扮,还戴了个鸭舌帽,整副装扮,感觉诡异而矛盾。既像是不辞辛苦的跋涉者,又像是孤独的旅人,总之,和他平时的风格很不协调。看来他真的是被气的不轻。
“离夏,他这会估计都要登机了,真的不去拦住他吗?”冷逸风试图说服离夏。
“不了,离开也好,反正不可能在一起。”下了决心的离夏回答。
“唉。”冷逸风叹一口气,两个人倔起来,任谁都拉不回来。
“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
听着冷逸风的自言自语,离夏的眼神翻滚不定的变化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很激动。
“走就走吧,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对我们两个。”她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对自己说着“谎言!谎言!”
他们就像是两个孤独的刺猬,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了,好不容易互相喜欢着,在一起时,却也要忍不住刺伤对方,也让自己伤痕累累。只是因为他们怕,没有踏实的安全感,怕某一天又会分开。于是,就采取了这种极端的方式,以刺伤对方来感知她的存在。世间大多数爱,都是这么矛盾,这么让人愁肠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