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鱼嫁给反派攻[穿书]》面诗赋

29、第 29 章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覆盖在眼皮上，姚时九听话地阖上双眼。

　　姚言书抓着脱下来的练功服，轻薄的布料绕着指尖转了几圈，已经半干了。

　　走得近了些，他才看到站在拐角的姚时九，煞有其事地闭着眼睛。

　　挺可爱。
　　姚言书不禁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经过姚时九，继续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此时他们还不认识。说实话，多年后，一直到姚时九死去，他们也不算相熟。

　　仅仅是点头之交罢了。

　　然而姚时九对姚言书短暂停留的视线浑然不觉，倒是他身后的一个男生，轻轻拍了两下姚时九的肩膀。

　　“喂，同学，”那个男生问，“你是我们班的吧？”

　　姚时九睁开眼睛，端详着眼前的脸庞。

　　有印象，应该就是他的同班同学。

　　嗯……这男生好像是艺术生？

　　“姚……19？”男生笑了笑，“我记得你的名字的谐音是个数字，负责登记每日值日生的那个同学捣乱，故意不写汉字，写了两个数字上去，是吧？”

　　“嗯。”姚时九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的。

　　“哈哈哈，我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那男生一脸神气，又垂眸看着姚时九，“谢谢你一直帮我做值日，我们最近在准备公演，放了学就得过去排练，每次都让你搞两个人的卫生真挺不好意思的。”

　　“要不这样，你等会儿有事吗？”男生问。

　　姚时九摇头。

　　“太好了，等会儿我请你喝冷饮吧。我们整个舞团都去，正好你也可以认识一些学长学姐，等他们高考结束了，我们一起去问他们要复习资料！”男生特仗义，生怕姚时九不去，边说还边握上他的胳膊，“你太瘦了，正好喝点汽水，补一补糖分！”

　　这次姚时九没犹豫太长时间，痛快地答应了。

　　他是就想去的，想认识更多的人，也想更了解身为他学长的姚言书。

　　过去他也同意了，不过那时的他自卑又怯懦，最后是被男生拉过去的。

　　.
　　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外有棵大树，到了夏天，树下也摆着桌椅，供客户在这里吃饭和小憩。

　　这天舞团来了七八个人，一水儿的俊男美女，姚时九坐在邀请他来的那个男生身边。

　　他的另一边是负责领舞的女生，脖颈很长，挽着头发，优雅得像一只白天鹅。

　　姚时九挨两边的人很近，之间隔出来的空间都不够袁惗站着的，他只好站在姚时九的身后，靠着粗壮的树干，抱着手臂无聊地等待这人的美好回忆赶快结束。

　　男生点了点人头，麻利地跑进便利店，很快就抱着一纸箱的冷饮出来，放桌上招呼大家随意拿。

　　轮到姚时九的时候，箱子里只剩芒果口味的饮料了。他乐呵呵拿了一瓶，开盖后攥在手里，听大家说话。

　　身旁的女生抱怨，“喝完这瓶饮料，我晚上就不能再吃东西了。你们是没看到啊，今天邱老师看我的那个眼神，我身上的每一粒脂肪都在颤抖！”

　　“嗐，你都那么瘦了，就别卷了吧？谁不知道啊，你睡前还要练两小时舞，天赋摆在那儿了，还那么努力，老邱那么看着你也肯定是因为赞赏！”

　　女生无奈摇头，透过头顶的叶片望向蓝天，忧郁道，“不是的，我是真的胖了……”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无奈地笑。

　　姚时九也合群地扯了扯嘴角。

　　“诶，时九，你和言书是不是从一个福利院里出来的？”他身边的男生突然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胳膊。

　　“哦，”姚时九的眼神下意识地划过姚言书，承认地格外为难，“嗯。”

　　其实他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你来自福利院呀，那你没有爸爸妈妈咯？”

　　自打上学开始，这样的问题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也回答过无数遍了，“是，我没有。”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能是死了，也可能单纯没办法抚养我长大……”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院长没有跟我说过我是怎么被她收养的，我也没有问过……”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所以我不知道如果他们突然来找我了，我会不会接受他们。”
　　我不会接受他们，也无法原谅他们。

　　“亿万富翁……抱歉，我还没有想到这么远。”
　　不会，绝对不会接受！哪怕他们是亿万富翁！

　　想到过往种种，姚时九再次看向姚言书，眼里满是愧疚。

　　抱歉哦，因为大家不熟悉我，所以这样的对话又要重演一遍。
　　你一定也很讨厌吧，真的很抱歉。

　　然而，姚言书也看向了他，眼神里带着笑意，“对呀，我们就是一个福利院里出来的。不过我大他一些，所以在院里的时候没什么交流。”

　　姚言书的语气舒缓而坦荡，“等再接触接触你们就知道了，我们福利院里出来的孩子都特好！我们都是个顶个得优秀！”

　　“你就贫吧。”男生丢了个汽水盖子过去，被姚言书眼疾手快地接到了，握在掌心，跟他做了个鬼脸。

　　男生弯着眼睛笑，“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姚言书，我们时九肯定是最好最善良的，你嘛……你也就跟着沾沾光！”

　　“那也行啊，”姚言书笑着回答，“我沾沾光，巩固一下群众基础。”

　　“美死你了！”他身边的女生损他。

　　姚言书笑着投降，看着姚时九，“你叫姚时九是吧，我叫姚言书，咱俩都姓姚哈！”

　　他们都不姓姚，至于他们姓什么——
　　只有天知道。

　　“嗯，言书学长好。”

　　“叫我言书就行。”姚言书朝他点了下头，那么稳重又那么温暖。

　　“对，叫他言书就行，”身边的男生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以后有啥事儿都可以找言书帮忙，他人特仗义，而且肯定会特别关照你的。”

　　姚时九还来不及反应，话题就又被引向别处。他抱着汽水罐子，听得认真仔细。

　　聊了许久，天色已经渐暗，蚊子该出来觅食了。

　　大家意犹未尽地道别，男生邀姚言书回去排练，姚言书立即答应。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舞蹈的。而且他未来真的成了一名职业舞者，成为了舞台上的男一号，观众视线的焦点。

　　一想到这儿，姚时九就真心替他开心。

　　“时九，你要不要去看我们排练呀？”男生指了指学校的方向，玩笑说，“我们欢迎你的莅临指导哦！”

　　姚时九浅淡地笑，“不了，我要回去写作业呢。”

　　“那好吧……”男生说，“那等我们公演，你一定要来看！”

　　“嗯嗯，我肯定去！”姚时九大力点头。

　　那群男生跟他招招手往学校走，姚言书折回便利店买薄荷糖。

　　不消一分钟，姚言书走出来，站到姚时九的位置边，“以后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不要勉强。”

　　“啊？”

　　“饮料。”姚言书指了指姚时九手里的瓶子，里面的汽水一口没动。

　　“抱歉，我对芒果过敏，担心汽水也不行……”

　　“所以呀，当时说出来，让赵麟给你换个口味不就好了吗？”姚言书语重心长地说。

　　“我……”姚时九哽住。
　　就他这个性格，他怎么敢啊？
　　让他再被社会毒打个十年都没用，他还是不敢表达，也不会表达。

　　姚言书从背后掏出一瓶汽水，这次是白桃味的，“对桃子过敏吗？”

　　“不过敏的……”

　　“那就好，”姚言书说，“不喜欢的要敢于拒绝，同样的，喜欢的也要努力去争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有你大胆去要，他才会给你。”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就是你，你应该相信自己有争取和放弃的权利。相信自己，哪怕一次呢？”

　　姚时九怔怔看着他，“嗯。”

　　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他对姚言书的好感。

　　这种好感或许都谈不上喜欢，而是一种惺惺相惜。他的困惑，他的无助，他的迷茫，刚好有一个人能懂。
　　而这个懂他的人，也替他说出了心里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相信自己，哪怕就信一次呢。
　　信了自己又如何？

　　这一刻他突然了然，原来姚言书这个人，就是他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拜拜，小学弟。”
　　姚言书拍拍他的脑袋，大步朝着朋友们跑去。

　　夕阳透过的层叠的叶片，金色的辉波泼洒在那瓶白桃汽水上，将白色的半透明液体照得柔软而闪耀。

　　就信一次自己，又如何？

　　姚时九转过头，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瓶，“喝吗？”

　　袁惗撇撇嘴，“这个姚时九的快乐还真简单。”

　　“嗯，”姚时九不得不承认， “今天对他来说确实是很快乐的一天。”

　　“那他怎么不跟着去看彩排呢？”袁惗神色不大痛快，“不是之前还溜进剧院看人家彩排来着吗？”

　　原来是去了的，只是今天……

　　姚时九站起身，来到靠树站着袁惗的身边，直直瞅着他，“你不高兴啊？”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姚时九朝他眨眨眼。

　　袁惗眉头轻挑，还挺傲娇，“什么？”

　　“其实你是透明的，别人都看不见你，所以你的手也是透明的。刚才你捂着我的眼睛，其实我还是能看到。”

　　“我知道啊，我哪拦得住你？”
　　这么说着，他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了。

　　“可我刚才闭上眼睛了，什么都没有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
　　袁惗低头望他，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我在乎你的感受，袁惗，我在乎你。”姚时九坦白。

　　那深沉的眼眸闪了一瞬，视线逐渐变得复杂，袁惗讶然，“你说，什么？”

　　“等我们回去，哪怕我的头再痛，你都要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提醒我不要忘记。”姚时九说。

　　本该去观看彩排的，姚言书的动作优美流畅，从长相到身材都无可挑剔地掠夺着姚时九的注意力，为这一天划下一个完美的终结，让这一天成为姚时九的美好记忆。

　　可是，留下来的话，他的记忆会更美好，更浓烈，更难以忘记。
　　也一定会忘记。

　　这件事是姚时九哪怕承受忘却的痛苦都一定要做的事。
　　他想要袁惗知道，你呀你呀，你比你想象得还要重要，于我而言。

　　“你别动哦。”
　　姚时九扶着袁惗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轻又郑重，像在撰写一封真诚的情信。

　　幸福指数达标，周围的一切迅速溶解，姚时九和袁惗深吻着下陷，然后在海岸上醒来。

　　“嗯……”姚时九的嘴唇触感奇特，麻麻的，他坐在松软的沙滩上，问袁惗，“我们等下去找李记者吗？”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做。”袁惗朝着姚时九侧过身，半跪在他面前。

　　姚时九懵懂地等待着后续解释。

　　袁惗却伸出双手，轻抚姚时九两边脸颊，然后固定，深深吻了上去。

　　很奇妙，姚时九几乎不假思索地回应了这个吻。

　　他们一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吻过对方，带着真心，带着感动，带着笃定。

　　他这只小鳐鱼呀，和他老公恋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