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十三郎》nawuxika714

53、多罗杜楞郡王

　　接下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发生，胤祥就像是刻意躲着我一般，再没出现过。反倒是我一番情绪找不着出口，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你个胤祥！不愧是攻心的高手！我在心中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叫我痛快，我偏要活得开心快活，看你能把我怎样？

　　四十三年八月，我们启程前往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漠南蒙古的翁牛特部，这名字总觉着有些呼之欲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一路的原生草原风光美不胜收，加之与海若同车，她心情又极好，倒也欢声笑语不断。只是每回十四过来探望她时，两人毫不收敛的柔情蜜意总是该死地令我有些思念那只“白眼狼”，不知他近况如何？

　　大约那两人也看出我和胤祥闹了别扭，胤祯便总是一脸坏笑地问：“悠扬，你可知道今日十三哥做了什么？”我不好意思接话，他便真的不说了，如此反复数回，直恨得我牙痒痒。那两人皆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几日后，皇上发了谕旨“刑部尚书王士禛以失出降官”，我也总算晓得胤祥为何而忙！恐怕也不止是胤祥，像是刑部尚书这等要职出了空缺，试问哪位有图谋的皇子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安插上自己的门人？

　　海若变得十分八卦，常去各位福晋处闲话。我对此事毫无兴趣，依旧过着自己的闲散日子，潜心研读我的徐霞客游记，自得其乐。

　　待抵达翁牛特部之日，一向无甚交集的密嫔竟然屈尊亲临我的营帐，带着几分疲惫，说是自己身上不大爽利，遂将小十五和小十六托付给我照看。第二日，海若眉飞色舞地告诉我：密嫔的贴身婢女郑春华封了“常在”！

　　“那些奴才们都说呀，郑春华是个有心计的！趁着这几日密嫔身上不爽，竟然就爬上了皇阿玛的龙榻，哼~~”海若十分地不屑。

　　“呵呵，皇阿玛的人岂是咱们做儿媳的议论得的？”我模糊地忆起那个鹅蛋脸的女孩儿，心中总觉着她不像是海若嘴里那般不堪。不过无论如何，她确是一废太子的导火索，也意味着胤祥政治命运的转折点！

　　“十三嫂、十三嫂！快~~快跟我来！我发现一条河，颇有些古怪！”小十六一反常态，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随着年龄的增长，皇十六子胤禄对自然科学知识的热爱已自书面转而投入到实践之中。

　　我眼睛一亮，顿生兴趣！本来嘛，前世的我便热衷于地理和旅游，是中国国家地理的忠实读者！海若无奈，只得任由小十六拉了我去。

　　“喏，就在这里！我估摸着许是额尔古纳河的支流！悠扬你试试，这水竟是温的！”小十六一本正经地托着下巴，又因为还未想出所以然，像个小大人似的拧着个眉头。

　　我好奇地伸手下水，果然！那河水竟然有种温热感，并且不似路上所见的其他河流那般清澈，本该不是很深，却看不见底。

　　我这厢陷入思索，那边小十六已不顾身份地趴在河边上，用手舀了水放到鼻子底下嗅着，急得身边的小太监恨不能将那河流给填平了。

　　“这水好像有硫磺的味道！”小十六转头看我。

　　一个年轻却不乏威慑力的声音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亵渎圣河！！”

　　小十六赶紧从地上起来，整了整衣袖，摆出他的阿哥架子。我望向来人，只见他身形修长，朗眉星目，沉稳中透露着一丝果敢，气宇不凡，甚为养眼！

　　小太监哼道：“何人？我大清的皇十六子和皇十三福晋是你随便问得的么？”

　　来人收起了先前的厉色，不卑不亢地道：“翁牛特部博尔济吉特班第，见过十六阿哥、十三福晋！方才是班第失礼了，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哈！原来是多罗杜楞郡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胤禄这厢有礼了！”小十六回了一个揖，我也跟着见了礼。班第？为何如此耳熟呢？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记得途中曾听胤祯提起过，这多罗杜楞郡王是漠南蒙古有名的美男子！不仅生的相貌出众、伟岸挺拔，而且骑射、布库样样拔尖儿，还略通音律和医术，真真是难得的人才！不知掳获了多少草原女子的芳心。

　　寒暄几句之后，小十六当然少不得向他打听这条“圣河”的渊源，班第一一作答。原来这河一年四季的温度竟是各不相同，甚至还曾经几近沸腾，场景极为壮观，便有太阳之神专在此沐浴的传说，因此被部落的人奉为“圣河”。

　　我心中已有些了然，硫磺、浑浊、自热......这不就是后世所谓的温泉么？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晓得这水能够治愈皮肤病，且还有活血的功效。

　　我本不欲多事，无奈胤禄是个好奇宝宝，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别看两人年纪相差不小，却相谈甚欢，聊着聊着竟就地盘腿坐了下来。

　　我不放心丢小十六一人在此，只得也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那多罗杜楞郡王似乎这才想起我来，冲我笑道：“班第自来仰慕十三阿哥的英姿，过几日那达慕大会上必要向他讨教一二的！”

　　心知他不过是跟我客气一下，也不甚在意，只觉得这天然的温泉实在是暴殄天物了，说出来也算是行善积德。便问道：“这硫磺实乃难得之物，外用则止痒疗疮，内服补火通便，小王爷想必深谙此道，何不用来造福苍生呢？”

　　他俊逸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苦笑：“这道理福晋知，班第知，却非尽人皆知！况且这河流被我部百姓视为圣河，岂敢有半分亵渎？”

　　小十六也皱眉道：“十三嫂有所不知，这河并非完全属于翁牛特部，还流经巴林、敖汉、扎鲁特等几个部落，稍有闪失，怕是要挑起争端的！”

　　果然我还是缺乏政治头脑，只好耸耸肩讪笑，当自己没说过。

　　班第愣了愣，爽朗地笑：“不曾想十三福晋这般博学，又心系百姓苍生，呵呵，班第领教了。”

　　嗯，轻描淡写便化解了我的尴尬，有风度！心中正在臆想着不知哪个好命的姑娘能够嫁得此如意郎君时，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却已然被他拉到怀中，小十六也靠到我们身边，仅有的一个侍卫护在他身前。

　　我意识到我们该是遇险了，却全然没有想到那团黑乎乎长着獠牙的东西竟然是野猪！那家伙正喘着粗气，一双血红的眼睛瞪视着我们，大概是还没想好扑向哪个目标。

　　我对这种在三百年后几乎绝迹的动物缺乏了解，但也曾听说它的危险性甚至超过黑熊，顿觉有站不稳的趋势。

　　班第不着痕迹地将我转移至身后，对我和小十六使了个“快跑”的眼色，便持刀向野猪猛扑过去，一旁的侍卫则趁机攻向野猪身后。

　　小十六年纪虽小，毕竟是龙子凤孙，自是不会做那逃兵，手持短刀也欲加入战斗。我本想拉住他，无奈脚下发软根本就动不了。想想胤祥曾经独自射死猛虎，此刻方知自己在他面前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

　　野猪受了伤，变得更加狂暴，不一会那个侍卫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肚子，那白花花的肠子开始往外流，触目惊心！

　　我心中不禁呐喊：胤祥，你在哪里呢？快来救救我们！嘴上却已根本说不出话来。

　　班第的左前臂亦被野猪的獠牙拉开一条猩红的口子，野猪一只眼睛被刺中，在疼痛的驱使下横冲直撞，力大无比。

　　“十六爷，带十三福晋先走！快！它已经疯了！”班第一边闪躲，一边对小十六沉声道。

　　小十六也在专心躲避野猪的攻击，他眼中不是恐惧而是满满的斗志，看样并不想撤，却也担心我的状况，一时间有些犹豫，立即险象环生。

　　我意识到自己已成为他们的负担，稳了稳心神，好歹我阿玛也是兵部尚书，我这个女儿虽不能做花木兰，总不至于窝囊到这个地步！咬咬牙，竟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后挪动。

　　大约半柱香功夫，那野猪恢复了些理智，不再一味蛮攻，而是认准了相对薄弱的小十六步步逼近，无论班第如何逗弄它也不为所动，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忽地，我想起了腰上的马鞭，或许能为班第争取一点时间。向他使了个眼神，也顾不上他能否明白，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扬起马鞭，狠狠地向野猪挥去。

　　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野猪被我激怒，疯狂地调头转向我，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悠儿，醒醒，悠儿？”耳边是胤祥担忧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那张英气十足的俊脸，一身红白色戎装，手持犹带鲜血的钢刀，宛若天神下凡。令我不由想起紫霞仙子的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时刻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沉醉片刻，我猛地想起了重要的事：“十六弟呢？他有没有事？”

　　胤祥温和地回道：“放心，十六弟很好！”

　　于是我很安心地在胤祥怀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