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十三郎》nawuxika714

40、初敞心扉

　　我这还是头一回有幸来到胤祥的书房，他的门人范先生已然离去，茶杯却还在冒着热气。
　　迅速环视了一周，书房中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般一片狼藉，反倒令我更加担心起来。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胤祥安静地靠在躺椅上，头往后仰，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我放胆仔细打量，发现他向来光鲜的发辫有些散乱，唇色也有些发白，心脏顿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把。
　　高福正颤颤巍巍地陪在一旁，我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不知道胤祥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总之他现在不愿意说话，我也不愿逼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曾听说十三爷的藏书十分丰富珍奇，于是便随便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你不是随太子妃礼佛去了，为何去而复返？”不知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十三爷终于开了他的金口，只是声音听起来非常嘶哑、疲惫。
　　“呃，那个，我～～”要我直白地说是因为担心他才赶回来，还真是说不出口。
　　“呵呵，爷还白问这些做什么！除了十哥，谁有那本事让兆佳悠扬起急？”胤祥笑了，不过他的话语和他的声音一样，十分刺耳。
　　我轻轻咬牙道：“这又是何苦？爷明明知道，悠扬人在岫云禅寺，怎么可能得知十哥的事情？”
　　“果真如此，爷倒是想不通了，福晋如此赶路回府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想念爷了？”胤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讨打的模样。
　　好吧，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忍！再咬牙：“如果我说，我是因为挂念你才回来的呢！”这回，我没有再用“爷”，而是“你”。

　　胤祥一怔，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但随即便是一阵狂笑：“兆佳悠扬，别哄爷了。在你心中，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爷自己清楚！无论是老十，还是老十四，都比爷率真不是？”
　　我急道：“我哄你作甚？若不是从宝黛那里知道...”
　　不等我说完，胤祥便沉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爷不需要你的同情！”
　　原来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冷笑：“爷是天潢贵胄，荣宠备至！悠扬无才无德，犯得着同情您么？呵呵，原来，爷是让我来做十爷和十四爷的替罪羊，请恕悠扬不奉陪了！”说罢，也不看他，暗暗挺直脊背，转身出去。
　　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屋内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再看看小桂子哀求的眼神，心中一软，厚着脸皮又回到书房。

　　只见胤祥双手撑着书桌，俊脸因剧烈咳嗽导致血气上涌而涨得通红，双肩也在微微颤抖。再顾不得生气，我急忙递过去自己的手绢，又倒了杯茶给他。
　　待他略微止住咳嗽，想要扶他到榻上歇息，他却无力地挥手，哑声道：“你回去吧！让小桂子进来伺候便是。”
　　“好，如你所愿！”我心中有气，转身便走。
　　身后又是一阵咳嗽声，我再也忍不住，飞身回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前，大声哭喊道：“爱新觉罗胤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这么讨厌！呜呜！你这么讨厌，我又为何还要喜欢上你？”
　　胤祥没有动，任我抱住他哭泣，将眼泪鼻涕抹得他一身。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心中一凉，罢了，就当是表白失败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就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又用力地圈住了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前朝之事悠扬或许不懂，也不能参与，做个听众总是可以的。”我温言劝慰道，想要将他推开一些，看看他的状况。
　　“别动，悠扬，在这儿陪着我。”他搂得我更紧一些。
　　......

　　半响，我实在有些站不住了，只好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那个，爷，我快要站不住了，能不能，换个姿势？”
　　胤祥在我脖颈处闷声道：“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呃，那个，我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的。”我小声道。
　　“就那么叫，以后都那么叫，知道吗？”胤祥终于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他两颊绯红，连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胤祥～～”思想却开了小差，暗忖他为何脸红？难道不该是我脸红么？
　　“啊～～”我尖叫出声，因为胤祥毫无预兆地向我扑来，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险些我俩一起跌倒在地上。
　　“小桂子！快进来帮忙！”我大声喊道，终于发现胤祥有些不对劲，像是发烧了。

　　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导致的热痰之症，这热症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痰症却不是那么好消除，主要靠调理，于是太医院送来一大堆药材，整个十三爷府立时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
　　生病虽不是什么好事，可这段时间精心的照顾，却让我和胤祥的感情突飞猛进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其实，只要稍稍敞开心扉，放下心中刻意制造的障碍，喜欢上胤祥不是什么难事，享受现在的生活亦很简单！

　　一向生龙活虎的胤祥生病之事传出去后，太后、贵妃、德妃纷纷赐下上好的补品，连康熙也绷不住又特派太医来复诊了一次，并传达了他老人家高高在上的关怀。
　　皇帝作出表率后，太子及众阿哥也纷纷登门探视，以表达兄弟情深。当然，这其中不乏真心对待胤祥的，比如老四、老五、老十二，以及十五十六十七几个小阿哥；也有做足表面功夫的，比如老大、老二、老三；还有为胤俄和胤祯来做和事佬的，比如八阿哥。
　　“十三弟啊，你十哥和十四弟做事鲁莽，多有得罪之处，八哥在这里替他们赔不是了！十三弟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八阿哥微笑着，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胤祥扯起唇角：“八哥多虑了，弟弟原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办差，也不曾想会有这档子事，哪里还会放在心上！要论起来，胤祥也有对不住十哥和十四弟之处。这兄弟之间，总要互相包涵就是了！”
　　“呵呵，好好好，还是十三弟明事理呀！哥哥们且不算，这弟弟们里头，八哥最欣赏的，就是你十三弟啊～～十三弟放心，八哥定是要好好说道说道十弟他们的！”八阿哥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悠闲自在，话里话外却不无收买人心之意。
　　胤祥爽快地笑出声来：“如此，就多谢八哥了！”
　　我趁机将汤药端了进去，心想，这八阿哥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果然，碍于我在场，八阿哥很快便结束了这次探视，临走前颇有深意地瞧了我一眼。

　　“还喝啊？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诶，能不能不喝啊？”胤祥看着药碗，皱紧了眉头，与方才应对八阿哥时的神态自若全然不同。
　　在外面那样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竟然比小孩子还怕苦！实在是...
　　“当然可以啊～～”我笑得灿烂。
　　“当真？”胤祥眼中露出小孩般的惊喜之色。
　　我叹气道：“是啊！不过，既然不必喝药了，杨枝甘露也就失去用处了！宝珠，把今儿早上煮的那些都分给大伙儿喝了吧！”
　　心中憋笑，表面愣是不动声色，这不爱喝药的毛病，非得给他板过来不可！
　　“你、你～～”胤祥气结，好半天才憋气道：“谁敢喝爷的杨枝甘露，就等着瞧！”
　　“好办，没人喝，直接倒掉便是！”我仍是悠然自得的样子，把玩着自己的项链。
　　“把药拿过来！”片刻后，胤祥很是壮烈地说道。
　　我终于忍不住，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正笑得欢实，却一个不防被胤祥拽过去，翻身压在了身下，并不坏好意地笑道：“死丫头，戏弄我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段时间我们虽说朝夕相处、相谈甚欢，却并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因此，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将头偏向一侧。
　　胤祥则霸道地将我掰正，随后，濡湿的唇便落了下来，轻柔地掠过眉眼、俏鼻、脖颈...两个人身上的温度，不可控制地攀升着。
　　“嗯！悠儿，我想要你！现在！”胤祥富有磁性的声音充满蛊惑，伴随轻喘。
　　“悠扬～～十三弟～～五嫂我来看你们拉！悠扬，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哈哈～”宝黛总是人未到，声先到。
　　她最近是十三爷府的常客，加之大大咧咧的个性，常是不经通传便直接进来，底下的人也不好拦她。不过，这一回，到得不太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