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在一起》左以悠

4、分手礼物

　　这一年里，两人可以说生活得非常幸福，以至于江亦正时常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仇恨，只有单纯的感情。但是江亦正说到做到，说好和阮莫好好在一起一年，就绝不允许自己有多贪恋一天的想法。唯一改变的地方，就是他不打算报仇了，只想和他好心分手。他们都放过自己，过着各自的生活吧。他虽然很担心阮莫以后的生活，但是相信以阮莫这样柔顺乖巧的个性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比自己好一万倍的人疼他。只要一想到这儿，他的胸口就会隐隐作痛。
　　早早起来做好早饭，江亦正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斟酌着一会儿怎么开口。他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现在这般难过与紧张。
　　阮莫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亦正坐在那里沉思，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阮莫在江亦正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掰过他的脸傻笑：“你怎么了？看这眉毛皱得……”
　　江亦正笑着把他扯到自己的怀里，宠溺地拨了拨阮莫有些凌乱的刘海儿，“没什么，咱们吃饭吧！”
　　“等一下！”阮莫还不舍得从江亦正的身上移开，凑到他的嘴边轻吻了一下，顽皮地笑了一下：“早安吻哦！”
　　江亦正无可奈何地看着飞快地从自己腿上蹦到旁边椅子上的阮莫，这孩子学得越来越快了，而且越看越妖孽了。如果是在gay圈，以后会有很多人看上他的，他又会不会和别人好呢？如果是在女孩子堆里，他肯定也是一个吃香的小帅哥……江亦正想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掉在陆地上的鱼，没有水绝望得无法呼吸。
　　“亦正？”阮莫叫了他好几声，江亦正才还魂，“嗯？”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阮莫显然很担心，总觉得今天的江亦正有点不对劲，但是很快就想到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了。于是，他边撕着面包片往嘴里塞，边兴奋地说：“我们今天怎么过啊？”
　　“什么？”江亦正愣愣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阮莫。
　　“情人节啊！”阮莫丝毫不在意江亦正的粗心大意，还兴致勃勃地说：“等我下午放学，我们就直接去逛街好不好？今年还会有烟火看吧……”
　　江亦正有些听不下去了，低下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水杯，“今天你请假，好不好？”
　　“嗯？为什么啊？”阮莫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眼球，接着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不是嫌我下课晚？你想我们早点儿过情人节？”
　　阮莫越这样对他有所期待，江亦正的脸色越难看，只好尴尬地说：“我想带你去看看房子……”
　　“房子？”
　　“嗯，你的房子。”江亦正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在颤抖。他以为他等来的会是阮莫的质问，却没想到那孩子一脸感动地望着自己，高兴得大叫：“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们不必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所以特地买了一个小一点儿的房子是吗？”
　　“……”江亦正僵在那里，隐约可以想象到阮莫之后的反应，顿时感觉心如绞痛。
　　江亦正不知道，阮莫恨不得天天腻在他身边。如江亦正所愿，阮莫今天没有去上课。

　　一路上小孩儿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江亦正都无心去听，终于载他到了目的地。小区的环境很好，花坛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看上去很清新。三室一厅的房子，大小适中，摆设齐全，整齐干净，足够温馨。整个屋子的风格都是阮莫之前说过的，江亦正都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就连窗帘和墙纸也是阮莫喜欢的颜色。阮莫挥舞着小爪子蹦到卧室的双人床上，轻抚着印有流氓兔图案的床单，笑嘻嘻地盯着站在一旁的江亦正，“亦正，你对我真好。”
　　江亦正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可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他却不能守护。
　　“我们要不要试一下这张床……”阮莫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带些诱惑的口吻说。
　　“……”江亦正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正疑惑不解，发现阮莫的脸颊绯红，顿时恶狠狠地说：“阮莫，你要是敢对第二个人说这么浪的话，小心你屁股开花！”
　　阮莫瞪大眼睛正对上江亦发红的眼睛，这表示他确实在生气，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对不起……”
　　对不起？我怎么能让他说对不起！他说错了什么？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人家以后对谁发浪，都和我无关，我有什么资格用这么霸道的口吻命令他！江亦正知道阮莫现在肯定在担心自己的情绪，于是强装笑容：“没什么……我们到客厅里说话吧！”
　　阮莫跟着江亦正出了卧室，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江亦正环顾着客厅，“这里离你的高中很近，你可以步行上学。”
　　“嗯。”阮莫感动于江亦正的善解人意，“可是离你的公司有些远……”
　　江亦正觉得好笑。这房子离自己公司远近根本和他无关，因为他不会再和他住在一起了。江亦正突然觉得阮莫的天真不仅是一种可爱，也是一种可笑。“这房子的水电费，我已经交了三年。”
　　“怎么交这么多？”阮莫小声质问。
　　“小区的物业管理很好，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可以给他们打电话。电话本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对了，那里面还有附近很多饭店的电话，如果你不愿意吃家里的，可以叫外卖。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学着做饭比较好。最重要的是，你们校门口的食物，最好连碰也不要碰，很不卫生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引起肠胃病，三餐一定要吃得舒服。”
　　“你要去出差吗？”阮莫突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江亦正避开他的目光，狠心地接着往下说：“你体质弱，要好好照顾自己，该多穿的时候就不要减衣服。早上尽量早点起来，切忌懒床，省得头发还没全干就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那样，你很容易感冒。药箱在小屋，但是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根本不用去碰它。”
　　“……”
　　江亦正也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到还盯着他看的阮莫面前，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这卡里有不少钱，怎么也够你用到大学毕业了。你马上要高考了，现在好好学习还能取得更好的成绩，然后考个好大学。这样大学毕业，你也会找到一个好工作，就可以赚很多钱。”见阮莫没有要接的意思，他又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这房子的钥匙，你要保管好。”
　　阮莫都没有伸手去接，江亦正就只好拉过他的右手。可是他死活攥着拳头，江亦有些恼火，用力掰开他一根根纤细的手指。这次，阮莫不再反抗，任由江亦正塞到他手里，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江亦正，像是要从江亦正的脸上探个究竟。
　　江亦正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拼命地找寻让自己恨阮莫的记忆。都是因为你的父亲，背叛了哥哥苦心经营的“立天”，也背叛了我的感情，我们两个人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江亦正仿佛又回到了在监狱里听到哥哥被枪毙的那一瞬间，于是理直气壮地睁着腥红的双眼，却惊呆了。
　　阮莫痛苦的神情就把他的仇恨瞬间击碎，江亦正强忍住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别过脸神色平静地说：“你才17，年轻得很，往后的路还很长，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我不认为我会遇到比喜欢你还喜欢的人。”阮莫有些气弱，但是语气很坚决。
　　“我以前也认为那么深爱着一个人，就会一直爱下去，但是后来……”后来，我发现你已经深深地住在我的心里。后面的话，江亦正不想告诉他，于是话锋一转：“我觉得是我把你迷惑了。”
　　“什么……意思？”
　　“我不断地勾引你，你当然会有所感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容易产生性别模糊的概念，我这是在错误引导。所以，我很抱歉。”
　　“我也不认为我有那样的概念。还有，你没有错误引导更不用抱歉，你对我好，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我不想让你背负‘同性恋’这三个字活一辈子。”
　　“我不在乎，只在乎你在不在我身边。”
　　“小莫，没有谁离不开谁。我不想拴着你，不让你自由自在地生活。”
　　“只想和你在一起。”
　　甜言蜜语真的十分具有诱惑力，江亦正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你会腻的！”
　　“你腻了吗？”阮莫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问：“你腻了吗？”
　　江亦正有些米然地微微点头，压抑住脸部肌肉抽动的感觉，以为会听到阮莫的号啕大哭，却意外的没有。
　　但是泪水还是冲出了阮莫的眼眶，并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就那样张着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亦正烦操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安慰道：“也许，你喜欢女孩子也不一定——”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和我分手吧？”阮莫蓦然打断他，看着房子再看看手里的银行卡和钥匙，“这些都是分手礼物？”
　　“嗯。”江亦正心虚地说，巨大的疼痛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腻了？”阮莫小声啜泣着：“不要！我以后会努力让你保持新鲜感，你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事多……而且卡文卡得很销魂……好吧……俺承认冲动开坑了……
还好~ 米什么人看~ 挤出一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