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 22 章 ...
-
“怎么会看见我呢?”
天宫无人的角落,明霜烛暴躁地揉头发,明明她就没有戴着挂牌。
“念浊梦境亦真亦假,现实的庄烈极致敏锐,高胜于神,于念浊梦境中亦如此,与神争高低的人物,看得见你不奇怪。”
魔君难得有些多话,微弯下腰与明霜烛面对面,眼对眼,等着她的反应,“你像他哪个故人?”
他仿佛要盯穿她的心似的,明霜烛理直气壮地硬扯:“我从何知道我像谁?定是老天帝糊涂了看岔了呗。”
庄烈天帝要是不觉得她像谁才奇了怪了,他与宁起尘是老熟识,女肖父,她作为宁起尘遗传上的后代,庄烈帝得真瞎了才辨不出来。
明霜烛嫌弃魔君问了句废话,开始算账:“你说用排除法找执念者,庄烈天帝的心魔境都给你看遍了,那他是执念者吗?”
“不是。”
魔君将庄烈天帝的心魔看得透彻,“失偶之悲是庄烈心魔,令其忧惧,而非执念,他的执念在金稚儿的枉死之仇,已报。”
“帝王之心凉薄如斯。”
明霜烛马后炮地评价,“不见得他有多喜欢金稚儿嘛,妻后被杀,竟是仇恨大于悲切。”
“天帝之权在杀取,不在悖逆六道仪轨起死回生。”
明霜烛摇头:“那做你和庄烈天帝这样理智君帝的伴侣可真倒霉,极度危险不说,尔等还宁愿大费周章列军排兵残杀,也不肯孤身试与天道一争,挽回爱人性命。”
偶也有几个痴情种,明明阳寿未尽,却要魂魄出窍到冥界的阴司寻爱人往生魂的。
比起庄烈天帝这样为一人挑起战争伤及百万,擅闯冥界求爱人魂魄的行为虽然小小违背天道,倒是多了些不打扰别人的担当,就是成功率不高罢了,所有擅闯者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去。
“男人果然不可靠。”
明霜烛得出结论。
被无差别扫射到的魔君提示:“天太子也不可靠?”
明霜烛自信:“我可靠,我绝对不会死在殿下哥哥前头。”
魔君:“……”
庄烈天帝如何抉择,是报仇还是悖逆天道她管不着,只是……
自信猛女叹大气:“战争中死去的旧海国民何其无辜。”
金稚儿死后,庄烈天帝携兵亲征,每占一座海城池,便要屠城,不为抢掠,只为杀戮泄愤。
水神不仁,可着了水神点火之道的庄烈天帝又好到哪里去,终究是帝权专擅,两家私事变两处公事。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天海之战由水神挑起,庄烈天帝若是真敏锐就该不着了水神的道。天道宽宥,他要能为了金稚儿真心实意感动天道,来生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偏偏选择了杀戮。
新海国的公主为旧海国的臣民难过,魔君意外:“你果真是天太子妃?”
假公主知道他问这话多少带了点阴阳怪气在里面,理不直气也壮,环手胸前,昂首骄傲:“对啊,本公主人美心善,是尔等刁民有眼无珠,不识本公主的好。”
“都怪你,搞什么排除法。”
尽力挽回人设的假公主又恢复了蛮不讲理的神态,“现在好了,排出来庄烈天帝不是执念者,他大病痊愈,小医仙得了势,还把肖雁雁的信呈送上去了,我和这故事里的便宜娘要完蛋啦!”
老实人的告状忒实在,小医仙先是在完全清醒了的天帝面前把他天医师父受陆天医陷害的御状告了,再是拿出肖雁雁的信件上交天帝,最后连陆英心怀鬼胎弄医具动手脚的事都说了出来。
陆英的陷害,原本证据不足,不好单独定论,但陆家是遭了大殃,利用帝母干倾轧陷害之事,乃大大大不敬,总归是要诛九族,顺带的,也不在乎陆氏子弟的名头上再多一桩对小医仙医具动手段的罪状了。
而肖雁雁的信上,列了一千八百年前,香林秦家的两桩命案。
道是香林氏现任族长秦寒狼子野心,勾结外人害死了刚分娩的原族长姐姐,夺了族长之位,又强抢了姐夫,逼得姐夫抛下亲生的女儿跳塔自尽。
读了肖雁雁状信的天帝没有立即决断,只说先保肖雁雁将两桩命案的证人带上无上天,其他过了祭神法会再安排。
天帝保下的证人是肖雁雁的乳母,明霜烛动不得了,可她也不想便宜娘真有什么不测,这便有些烦。
倒霉魔君出的什么倒霉主意排除法,合着不还是得走情节。
魔君疑惑:“本君何时说过庄烈帝是执念者?”
“那你还浪费时间……”
明霜烛哽住,“难道庄烈天帝从病中康复也是执念者需要化解的执念之一?”
魔君不十分确定:“只是有此猜测。”
明霜烛嫌弃:“没个准信儿。”
魔君不与她争执,看穿她的心思道:“你想救秦寒?”
“你又有办法了?”
娇横的假公主没好气。
魔君不能卖关子:“在事态演绎到祭神法会结束之前,找到执念者,圆满她的心愿。”
明霜烛抽了抽嘴角,怪气道:“真是个好办法,照你这没准话的行径,我还不如在祭神法会结束前直接劝秦寒亡命天涯了强。”
“不是不可以。”
魔君不反对她直接粗暴的预设,“只本君提醒你,莫过于沉湎与秦寒的关系,终究是假的,你不必太在乎她。”
明霜烛却是个从心派:“一生身不由己之事本就十有九是,如果在当作游戏的梦中都必须克己违心,未免太憋屈了。”
假公主霸道至极,“本公主就是偏要所有事情都顺我心意。”
六界口中当笑料看的海国大公主是不太有本事,但在不让自己受委屈这方面,她向来是雷厉风行的。
魔君没有反对她劝香林氏长躲避天帝的怒火,她当即便重返了第二天的香林氏封地。
明霜烛要秦寒别去祭神法会,一并告知了肖雁雁告御状的事情。
秦寒听后召出灵镜,给女儿看了一段往事。
秦纤纤的外祖父母一直都偏心他们的小女儿秦灼,因为秦灼更聪明也更好看,处处都比秦寒强许多。
小孩子总是容易恃宠而骄没有分寸,秦灼从小就对姐姐不敬,父母却从来不责罚,只是让秦寒忍让,她是姐姐,哪有姐姐和妹妹计较的。
甚至哪怕长大后的秦灼抢了秦寒的未婚夫肖远,香林族长夫妻都不忍心指责小女儿什么。
肖远与秦寒是从小在族内指腹为婚定的亲,后来因为老族长更有意愿把位子传给秦灼,加上肖远喜欢的是秦灼,所以肖家顺水推舟,以当初指腹为婚只说两家结亲,没说谁和谁结为由,让妹妹秦灼和肖远结了亲。
妹妹成了族长又结婚,双喜临门,秦寒一直对此怀恨在心,但又在父母想要弥补她时,托词说她只想好好辅佐妹妹,暂时不考虑自己的婚事。
后来无上天召各封地长主述职,秦灼因临产在即不便参加,秦寒便自请前去。
原本述职之事轮不到香林氏这样的不算大的灵族出场的,但天后金稚儿有孕,加上述职以献礼开幕,这便耐人寻味了。
以长寿和生长缓慢著称的香林氏族有一灵树,千年产一份松胶,服之延年益寿,佩之则保胎儿康健聪慧不凡。
天帝要香林氏前往无上天,就是要千岁松胶。
可香林氏只剩一颗松胶,秦灼自作聪明,没肯让秦寒将千岁松胶带去无上天。
献礼大典上,香林氏呈上的不是天帝想要的千岁松胶,到了天帝也没有说什么,是秦寒察觉了他的不悦。
献礼结束后,秦寒单独求见了天帝。
她对天帝陈述了不能献上千岁松胶的原因,她的族长妹妹怀孕了,正用着千岁松胶。
天帝沉怒:“胡言!千岁松胶于孕早期方可见效,即将临产,何须再用!”
“陛下恕罪!”
秦寒赶紧五体投地,“臣那妹妹自幼受家父家母娇惯,行事不知分寸,臣愿返程,为神脉探取应供奉无上天的松胶。”
天帝已不如以前气盛和对各族抓得严,加上水神息眠,天帝没有迎娶水神族渺梦圣姬,许多认定神权在帝权之上的古族就有些蠢蠢欲动,香林氏也是其中之一。
由此,她单独请见天帝并非贸然的行动,这次述职的情势她看得很清楚,多是些近年不安分的氏族,天帝在试探他们。她在借千岁松胶向帝族表忠心,是要告诉天帝,自己比秦灼更适合做香林氏的族长。
天帝怎么会不上道:“本座听闻,香林之主原该是爱卿。”
秦寒没有犹豫:“陛下明鉴。”
天帝提出要求:“本座管你要的就两样,千岁松胶,以及一条看守第二天的听话的狗。”
秦寒伏首庆幸:“做陛下爪牙鹰犬,是秦寒,是香林氏的荣幸!”
天帝:“述职期间,你与金将军熟悉熟悉,述职结束,他自与你同归二天,彼时爱卿若有所需,金将军会助你一臂之力。”
天帝口中的金将军,天后金稚儿的弟弟,屡屡为天帝立下战功,若单取颗松胶,绝对不需他出马。
天帝给了秦寒机会,一个篡位如愿的机会,一个导致事态往肖雁雁那封诉状信中所述的方向发展的契机。
秦灼生下肖雁雁没几天,述职结束的秦寒和金将军领兵至香林氏,灭口秦灼与族长心腹,并以不杀肖雁雁为由,强迫了肖远。
再后来,秦寒也生下一个孩子,取名秦纤纤,而肖远因不堪长久的囚禁,加上肖家被诛,留下肖雁雁便自杀了。
肖远的死没有惩罚到秦寒,她并不难过,除了肖远的爱,该当属于她的一切她都拿到手了,区区爱情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