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贝克小姐》韵浅羽

3、从黑暗中3

　　“主人让你回家。”

　　凯瑟琳闻言，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一阵惊雷响起，雨水不知道从哪倾泻下来。
　　她的伞就攥在手里，却在此刻完全忘记打开伞面。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红色的碎发滴落到胸口，衣服被完全打湿，布料繁重的裙子在此刻像是一双双怨灵的手，试图把她拽向无尽的地狱。

　　她几十年前从地狱逃脱出来，却没想到辗转几个国家都没有摆脱身后的鬼魂。

　　可这说不通。

　　凯瑟琳喘息着，试图从伦敦的雨水中尝出答案来。
　　如果德古拉想要她回去，那为什么又要让他的仆人伤害这么多和她相似的女人？

　　是警告吗？

　　她突然感觉手上一空，一低头才是发现福尔摩斯拿过了她手中的雨伞撑了起来。
　　“我刚刚喊了你名字很多次，小姐。”福尔摩斯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于是解释道。但他走上前站在凯瑟琳身边看见她表情后，又情不自禁评价：“你看上去见到鬼了。”

　　头顶多了一片熟悉但又没那么熟悉的阴影，凯瑟琳摇了摇头，转过身引开福尔摩斯的视线。而后问；“大雨过后现场的线索就断了，你之后要怎么做呢？”

　　福尔摩斯观察着凯瑟琳的眉眼和微表情，最后明白了；“你不想和我合作抓住那犯人。”而后他在凯瑟琳诧异的目光中一把将伞塞入她手中，朝着因为下雨而格外骚乱的人群走去——他当然发现了凯瑟琳的转移意图。
　　凯瑟琳想制止他，但最后张了张嘴放弃了。

　　福尔摩斯穿过人群，头顶的帽子能够遮住他可能滑入眉眼的雨水，让他不会被雨水打扰到观察力。他环顾四周，凑近看了几位身材瘦削的男性后，只得让警员放归。他看上去有些苦恼，人群很快被遣散，只是有人或许认为他是苏格兰场的头，还回头朝着他吐了口唾沫。

　　还好雨大，福尔摩斯并不需要伸出手来抹脸。

　　雷斯垂德走来问：“怎么了？”

　　“凶手是个瘦削的，或许身患疾病的男人。外来人，半个月前或者最近从巴黎来的伦敦——可以找人去车站问问。”他对着雷斯垂德说着，便是对凯瑟琳走去。他知道自己这次不可能抓住那凶手了，一切都得往后挪，因为眼前的女士显然是想干扰他。

　　凯瑟琳不怕他看出来。
　　但是说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离这件事情远一点这位年轻的侦探就安全一分。

　　于是她在这位侦探进入伞下时，说道：“或许你应该离这件事情远一点。”

　　侦探侧头看了她一眼，见警员已经千辛万苦将尸体抬走，才是道：“晚了。”

　　负责后续验尸工作的休伯特老先生是福尔摩斯的熟人，他已经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再接受验尸的工作。但因为这次尸体特殊，他才是坐着马车从乡下赶来看看这找不到伤口的失血而亡的女尸。

　　尸体被放在长木桌子上，周围站着几位警探，福尔摩斯也在其中。
　　这具尸体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认领，倘若验尸过后再过两天还是没有消息，这具尸体恐怕就会被送去医学院之类的地方了——但总比有人半夜在坟地里偷掘尸体倒卖的好。

　　凯瑟琳等候在外，想着倘若没有《解剖法案》的存在，吸血鬼的传闻或许还能再盛行一段时间。毕竟刚开始从棺材里消失的尸体，人们总是会认为是邪祟导致的。不然在一些地方也不会往尸体的脚上挂铃铛了。

　　休伯特先生将工具箱整理好，将女尸胸口的布料剪开，又保留了本身破的一块，随后他“咦”了一声，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老花，但不代表瞎。

　　“说句实话，我在来的路上做过无数假设。想着或许是因为伤口太小没有清理看不见，又或者是内出血，却没想到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让人搭把手将尸体翻个面，让他看看背面。
　　当然，背面也什么都没有。

　　“这…可能吗，休伯特医生？”葛莱森忍不住问，“凶杀案我们见得多了，可这样的可是头一次。”

　　休伯特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只烟斗，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抓了一些烟丝放进烟斗点燃了起来吸了一口。别人看来他似乎十分失落，已然一筹莫展。
　　而福尔摩斯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休伯特在卖够关子后终于慢悠悠说道：“你们——听说过吸血鬼吗？”

　　在门外的凯瑟琳顿住了。

　　他这句话一出，倒是惹得葛莱森先笑出声了。他一笑，一边的警员也跟着笑，就连雷斯垂德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而福尔摩斯则继续目光炯炯地盯着休伯特，一言不发。

　　葛莱森笑着，见休伯特看看四周又抽了口烟，一副严肃的样子，才是止住了，但仍旧不愿意相信这一荒谬的说法，便是道：“吸血鬼那都是骗小孩的传说了！拜托——你们不会认为这种生物还存在吧？长着尖牙，害怕阳光大蒜十字架？”

　　“这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休伯特说，“别忘了，一直到一百年前，我们才停止猎杀女巫！”

　　“那是什么让你觉得这件事和吸血鬼有关？”福尔摩斯探究问道。
　　他没有去否认吸血鬼的存在，比起反驳别人的信仰，他更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位经验老道的医生如此联系。

　　休伯特咳嗽一声，道：“无论你们是不是相信，但吸血鬼有一个能力是在任何文献里都没有提到的。他们能够用自己的血修复万物。只用一滴血，附着在奄奄一息的人的伤口处，那伤口无论多么深都能变得像是从未存在过……”

　　在门外的凯瑟琳皱起眉，这一能力一般不容易泄露出去，这位验尸的医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参与战争的时候与一位奄奄一息的人交谈过，他曾经在一次战役中被一位吸血鬼所救。之后，他让我在他死后保存好他的心脏。我将其取出后发现了一颗被镶嵌在心脏中的子弹。”休伯特吐出一口烟气，回忆起那颗心脏他至今都忍不住双手颤抖，“吸血鬼无法让子弹排出只能让血肉再生，这拯救了他，让他额外活了两年之久。”

　　他揭晓了答案，但这并没有说服在场的所有人。

　　“说不定是刚刚好卡在心脏里面了呢……我是说这也是有可能的是吧。”葛莱森试图找补。但是他这次的话没有别人附和他了。他只得咳嗽几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那枚心脏上的所有脉络都因为子弹而绕开生长了，所以除非这人在娘胎里就含着颗子弹，否则绝对是不可能的。”休伯特还有耐心解答他的疑惑。年老的医生走到女尸的边上，将衣物重新盖上，然后推测出原来凶器刺入的地方，他拿出手术刀朝下切去。

　　福尔摩斯首先凑过去看了一眼：

　　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连肋骨都没有一点划痕。

　　“我的建议是放手，福尔摩斯。”休伯特认真对年轻侦探这么说。他不担心别人，他唯独担心这位办起案来就义无反顾的年轻人。人类和一些未知无法对抗，他们都太过渺小了。

　　年轻的侦探没有说话，只是空啄着自己的褐色烟斗。他好像是在思考，试图把自己富有条理的脑子里清一块来用以单独安放一块吸血鬼资料。半晌，他只是抬了抬帽子，和这位老医生道别：“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午安，各位。”他说完，便是迈着大步出去了。

　　凯瑟琳在他出来的瞬间便是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随着他坐马车回贝克街。

　　外面的雨小了不少，此时快到下午两点，他们还没吃上午饭，或许能碰巧遇到哈德森太太做下午茶。凯瑟琳只是坐在福尔摩斯的对面，没说话，但很好奇地听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声和之前比快了太多，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激动？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放弃这一案子而失落和愤怒？

　　雨伞还在滴水，顺着马车简陋的地板渗透下去，回归泥土。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和雨水落在马车蓬上的脆响。

　　到了贝克街，凯瑟琳先下了车。她撑起伞，没等身后的侦探直接走进去。还不忘在门口将雨伞的雨水洒去。刚到门口，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屋内的温暖。
　　哈德森太太一定是点了壁炉。

　　福尔摩斯给了马车夫钱便是走了进来。他将湿透的风衣挂在门口，没生气，只是牙齿咬着烟斗，一脸的凝重。

　　哈德森太太听见动静，便是赶忙招呼：“哎哟你们这两个人——这么冷，浑身湿透啦！快去壁炉边上烤烤火，我给你们倒点热茶。”

　　凯瑟琳点点头道谢后朝着里屋走去。

　　壁炉里面还架着一口锅，大概煮的是汤一类的，她没有多问，只是上水池边拿了个盆开始挤去裙摆的污水。
　　在这一过程中，凯瑟琳果然看见了拖着鲜血污泥的部分，一小块黑色的污渍，晚些得用肥皂洗。

　　哈德森太太走过来，见福尔摩斯准备上楼，问：“福尔摩斯先生，你不喝茶了吗？”

　　“不用了，太太！”

　　闻言，哈德森太太叹了口气，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对凯瑟琳笑了：“真是闲不住的年轻人。”

　　“确实。”凯瑟琳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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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补充——
关于福尔摩斯对血迹的空白，或许是我没有写清楚。脚印可以轻易分辨，但如何判断哪一只脚印是凶手的？在《福尔摩斯探案集》的第一个案件中就有提到苏格兰场当时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所以福尔摩斯苦恼的无法判断那一只是凶手的。所以脚印这一块在当时是走不通的。
而女主，作为一个吸血鬼很容易就能看见血迹的怪异之处。这才让侦探看见了那一块“空白”说明凶手在当时站在现场，以得到了凶手的身材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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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断更是因为阳了，刚刚好到了月底便是拖到了现在。
很抱歉让大家一直等，也很感谢大家的喜欢。
这篇文是我从未尝试过的题材，写起来有些吃力，但会努力日更，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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