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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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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程云霄止不住地后怕,幸好方铭够英明,及时制止了他的奇葩想法,没有真的让牛油果叫个“牛肉面”“牛仔裤”“牛头马面”什么的。不然的话,他是痛快了一时,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噗……”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哪怕笑过了无数遍,只要想起姚子鹤两个儿子的名字,程云霄还是止不住想笑。
“笑什么?”坐在后面的方铭抬起头,递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程云霄说了,方铭也笑了起来。
方铭笑起来特别好看,唇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平时轻易无法察觉,只有唇角在弯到一定弧度时才能显现,仿佛悬在天边一眨眼就会错过的流星,因为不常有,才显得格外珍贵。
程云霄的另一个发现是,牛油果也有一个梨涡,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深度,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血缘的神奇。
太阳还没有落下,车外,夕阳将湛蓝的天空染成了绯色,车内,轻柔的风声和牛油果均匀的呼吸交织成静谧的回响。
方铭时刻注意牛油果的动静,并没有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此时正值晚高峰,再优越的车子也只能以龟速前进。
车辆走走停停,时不时还有电动自行车穿插其中。奇怪的是,平常那个下了飞机饭也不吃,聚会也不参加,一定要马不停蹄往家赶的程云霄,此刻却一点不着急。
因为有方铭,也因为有牛油果,或者说因为有家,程云霄好脾气地让人让车,连漫长的红灯也不再难熬。
当他看到电动自行车上的小学生时,更是心驰神往起若干年后的模样,牛油果也会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等着程云霄接她放学。
突然间,方铭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似乎是一条短信。
方铭看了一眼,眉眼舒展,那张总是以冷淡疏离示人的脸上,像是悄然爬上了一座彩虹,溢满了温柔。
他抬眸,温柔不减,对正在好奇短信内容的程云霄说:“快递到了。”
“这么快?”程云霄同样喜不自胜,他微眯起眼睛,刻意压低的声音极为蛊惑,“那岂不是今天晚上就可以……”
方铭被他急切的样子逗笑了,但还是忍着笑正色道:“对,今天晚上就可以。”
程云霄在心里感慨,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做这件事是什么时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肯定是在有牛油果之前。
自从有了牛油果,连睡觉都变成奢侈的事,更别说做那种事。
恰逢红灯亮起,程云霄停下车,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憧憬着晚上的事,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扬起下巴,对坐在后面的方铭说:“你行不行啊?别和上次一样,没坚持到最后就不行了。”
方铭不服气,“怎么是我不行?你不也放弃了?”
“我那不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
两个人还在争论,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随着油门轰响,车子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程云霄放出狠话,“行,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这次谁放弃谁是小狗!”
方铭一口答应下来:“行。”
方铭说完,眼光依旧没有离开程云霄。
他很喜欢看他开车的样子,程云霄从来都是懒懒散散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在这一刻不太一样,有专注有惬意,还有由此而生的极致掌控感,特别令人着迷。
他也很好奇程云霄开飞机是什么样,可是出于空防安全需要,与飞行无关的人员是不能在飞行阶段进入驾驶舱的,所以哪怕到死,他大概也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
但这并不妨碍方铭展开想象。
他去过模拟机,知道驾驶舱长什么样,他可以想象得出来,程云霄穿着制服端坐其中,当那些璀璨如星的各色按钮同时亮起,是怎样一派蔚为壮观的景象。
方铭曾经问过程云霄,“开车和开飞机有区别吗?”
程云霄回答得十分干脆,“当然有。”
“是什么?”
方铭以为他会说开飞机是三维的开车是二维的,开车不能拉杆,车不如飞机速度快之类的,没想到程云霄在红灯的间隙停下车,转过脸来悠然一笑。那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莹白的月色穿过车窗,点亮了他眼眸深处的微光。
他说:“区别就是,没有你坐在我身边。”
方铭应该是骂了他的,但他还是把这句话记到现在。
回到家,两个人又是一阵忙活,换尿不湿、喂奶、拍嗝、哄睡。
等牛油果睡了,两人从卧室出来,说话只用气声,灯也不敢全开。他们目的明确,千万不能把牛油果吵醒,不然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方铭把快递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淡黄色的灯光下,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粉红色东西呈现在眼前,里面有一张纸,似乎是使用说明。
毕竟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程云霄已经等不及了,“开始吗?”
在这个好不容易抛开牛油果的夜晚里,他们肆无忌惮地把心中的爱意寄托在眼前的东西上。
程云霄打开包装,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有针、有线、有棉花,还有画着飞机、云朵的布料,以及一张说明书——手工床铃制作步骤。
前两天,程云霄提议给牛油果买个床铃,方铭在网上看了看,偶然发现了这个。
和那些成品不同,这款床铃是需要自己手工制作的,商品介绍上的那句话打动了方铭——用手工表达爱。
他当即下单把这款床铃买回来。
方铭正准备看说明书,程云霄已经了然于胸,“这不是很简单吗,沿实线把图案剪下来,把两片布对在一起缝好,再填上棉花。”
方铭点头,“好像是这样。”
那些步骤说起来简单,真的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东西还没有他们的手大,每一剪子都需要十足的小心与耐心,两人眉头紧拧,屏息凝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程云霄心血来潮买过一个一千块的拼图,梵高的《星空》。
一开始,他和方铭信心满满,结果没日没夜地拼了一天,只拼了不到三分之一,拼得两人眼睛疼、脖子疼,然后就放弃了,现在还扔在书柜里吃灰。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是给牛油果的礼物,是轻易不能放弃的。
程云霄干劲十足,没一会儿就把小飞机剪好了。
下一步该穿针,餐桌对面,方铭找了针线出来,程云霄打断他,“我来吧。”
方铭怀疑:“你行吗?”
“那还用问?”程云霄轻哼一声,“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程云霄,民航飞行员,全身上下这么多器官,就数眼睛最好。
虽然说近几年招飞对视力的要求放宽了,但是十年前招飞还是非常严格的,程云霄记得,体检的第一关就是检查视力,也是在这一关淘汰了绝大部分人。
他左手拿针,右手拿线,全神贯注把线往针眼里穿。
半天也不见他穿好,方铭凑过去一看,嗤的一声笑出来,他叹了口气,好心提醒:“你把针拿反了。”
程云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说嘛,针眼再小也不可能小到看不见。”
方铭怀疑程云霄根本没有穿过针。程云霄家境不错,从小到大,家里一直有请保姆,估计也轮不到他做针线活。
“这不就好了?”程云霄拿着针线,不可一世道,“缝哪儿?”
“平针,你会吗?”
程云霄看了两眼,信心满满:“简单。”
他把两片布对在一起,沿着边缘下针,不多一会儿就缝好了。方铭那边也完成了,他拿起说明书,念出下一个步骤,“把布料翻过来,用镊子往里面填棉花……”
程云霄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翻过来?那样的话,图案不就到里面了?”
方铭也不懂,他仔细看了看说明书,接着猛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糟了,好像弄错了。”
他说“好像”只是为了安慰程云霄,其实就是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
方铭到处找剪子,一边找一边解释:“缝反了,应该是让有图案的一面在里面,缝好后翻过来。”
“呃……”程云霄感到一阵窒息,“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拆。”
程云霄没办法,正准备找剪子拆线,突然间,卧室里传来“嗷”的一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哀嚎,“又该喂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