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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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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宇智波成为了我生活中唯一不明朗的地方,就好像艳阳普照的蓝天上突然多了一朵云似的。
虽然他与我确实只是冷漠的师生关系,但由于他每天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所以我很难对他…继续保持着这种暧昧不明的认知。我想多了解一些东西,非常想。虽然伊鲁卡先生早就教育过我:人各有不同,需要给别人留些空间。但是受强烈的好奇心所致,我还是产生了一种想去当侦探的念头。我想起之前和宇智波之间曾经有过的各种交流:他打了我一拳也好、我在卷子上写下的不明字迹也好、走廊上的偶遇也好、瞪着对方的眼神也好、以及偶然偷听到的办公室的交谈也好…诚实的说,十七年来我从未见过让我如此费解的人。
然而这些想法只能在我见不到他的时候才会有,一见到他,我就会陷入某种令人迷惑的惯性里去。
鹿丸含沙射影的说:“这个世界上你不了解的东西很多。”
我表示赞同,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去了解的权利。尊重自己的好奇心是成长的第一步选择,虽然哲学家没这么说过,但是我这么说了。
丁次和牙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他们的笑,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成就感,感觉到自己是脱离学校这些男生的团体而存在的,感觉到自己终于跟大家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持有一些能够区分我和他们的东西,我有我自己的秘密和坚持,虽然大体上和他们相似,但细节绝对不同。一些东西埋在心底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没有几年前…甚或是一个月前那么浮躁了。
就像是这一次,别人既然都不知道我把宇智波作为了自己的追逐目标,我也不想说。大家对宇智波都怀着类似于讨厌和敬而远之的心理,只有我把他当作目标来进行观察。于是我就突然就有了一种类似于‘发现了别人没发现的宝石’的感觉。对于有些事情,我突然不再想与别人分享了。
心中藏了什么东西之后,我体会到一种奇怪的充实感和安全感,这是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在那个午夜,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他在面馆打工的场景——这是我私自藏起来的秘密。
独处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这个秘密……因为它只属于我,所以我会直面自己所有的感受,甚至还会把这些感受进行午夜里反复咀嚼的对象。
母亲在吃晚饭的时候担心地问我:“最近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打采?”
“我也不知道……”我放下筷子,继续潜入内心世界。
“哦?”她帮我夹了一块鱼说:“你啊,很容易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呢。”
“……”
我把鱼放在嘴里嚼着,鱼很好吃。
于是我终于发现,我的痛苦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别人才对。或许确实是因为有什么别人的事情迟疑未决,所以才会寝食难安吧。
我怀着这种心情去了学校,几个死党都认为没睡好觉的我有种熟男的忧郁气质。
“真的,比平时大大咧咧的你要帅多了。”丁次在厕所一边帮我涂发胶,一边这么感叹。“你的头发都能立起来了。”
“哈?”我在半睡半醒之中看了一眼镜子,心想其实也没太大分别,我的发质本来就属于较为坚硬的那种。
丁次说:“你的头发快赶上宇智波的了。”
我的睡意立即消减了大半,“你不会在骂我吧。”
“没有没有”他笑嘻嘻地摆摆手“女生们都说宇智波的发型很帅。”
“那是做出来的吧。”我小声说。说完之后就立即感觉有些不妥,一个半夜需要在面馆做兼职的人还会有心思管理发型,就当我说错了吧。
我大概在除了数学课之外的时间里很少见到宇智波,而我在课外见到的宇智波又很少说话。这让我感觉他的话都只留在数学课上说完了。
宇智波上课时一直穿那套干净的蓝色制服,白色衬衫,偶尔换成黑色的,不过很少。
五月花咲,从窗外飞进来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他一直到下课才注意到落了满身。
就在不知不觉中,教室窗外的景色已经有了春末的迹象。
可能是有点自作多情。我总认为午夜的那一次,只有自己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而且还进行了一些算是私密性质的互动。那么他为人师表,在这之后就应有所动向,找学生来顺势增进一下课外感情才对吧。而我也可以趁机把一些疑惑问个清楚。可是这么等了多日之后,他还是不见动静,只在数学课上或某条走廊上出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让我有点着急。
有一天,我例外的看到他坐在校园角落里的树荫下边吃面包,中午的艳阳高照,他的身影无知觉得淹没在绿树丛中,不知名的花纷纷扬扬落着。
隔着粉红色的雨帘,我觉得这场景挺漂亮的。
几个女生迅速围了过去,宇智波被吓了一跳。我走到近处,听见她们在问:“先生中午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他一贯的风格。
“先生中午只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啊!”
“我爱吃面包。”
看来他和所有人都关系疏远,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那既然这样…我岂不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了吗?我们可是在校外见过面的。
人群散去之后不久,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
我没有走上前去,因为他大概属于睡觉程度浅,一有动静就会惊醒的那种吧。想到他半夜还要在面馆打工,我就决定不去打扰他的安眠好了。
这天夜晚,我的梦似乎又变成抽象派油画,背景还是绿色和粉色交接的,害得人一夜未眠。
第二天母亲为了做了美味便当,可中午吃起来,还是食之无味。
很多人认为我心事重重。
在宇智波的数学课上,我由于实在支撑不住的睡着了。然而奇怪的是,我竟然能一觉睡到下课而不受任何打扰。
下课铃突然响起,我吓得猛然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教室里已经有了课间的气氛,宇智波正在弯腰整理讲桌上的东西,他垂下眼睛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我一眼,又开始继续整理文件。
——他没有瞪我。
那我也决定不再去瞪他了。既然他不主动理我,那我就屈尊去理他吧。于是我从座位里出来,主动地走上前去,一边搔着后脑勺一边说:“刚才…”
看见我前来,他抬起了头。
“哦。”他第一次跟我正常说话,“刚才你睡着了。”
“嗯。”
我知道现在应该道歉才对,毕竟睡觉也算是违反课堂纪律的一种,但我还是没说出口。
沉默。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他突然这么说道。
“!”我露出惊悚的表情。
情理之中。
他收好文件放在公文包里,示意我跟过去。我走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程安排,下一节课正好是自习,真是倒霉。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在公事公办这方面他一向不近人情,这点我还是没有任何质疑的。于是到了办公室门口,我还是迟迟不肯进去。
“你怎么不进来?”他在里面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拖着步子进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我两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哗啦哗啦的翻着一本书。翻到某一页时,停下来问我:“今天讲的东西…有没有听不懂的部分?”
“有。”我以壮绝的心情回答“因为我睡着了,所以全都没听懂”
“我给你再讲一遍。”他不容置疑的说。
“啊?”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可以再讲一遍。”他侧过脸来略显惊奇“你不是睡着了没听课嘛。”
“你…”我一惊,没用敬语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怎么不给我罚站啊…”
“你想去站着也行,站着还是听课?”他一边说一边托着半边脸继续一页一页的翻书“只有一页,听完了你就不是吊车尾了。”
“我一直都不是吊车尾。”我表示否定,并把重音放在了‘一直’二字上。
“事实说明一切。”他拿出成绩单来,抬眼认真的看着我:“你确实是全班倒数第一。”
“那…”我瞥着嘴说“还不都是因为那段时间你这人特别烦……”
说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又没有用敬语,但他却对这点不以为然,既然他不在乎我也懒的用了。现在的他又是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用一种我不太喜欢的声音说“你有精力厌烦我,还不如好好学自己的习呢。”
“——我有学习”我对他否认我曾经的努力这件事有些激动。
“这个和我没关系。”他语调平静“我只负责教给你学校的课而已。”
“那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叫你过来也是学校规定之一。”
“骗人吧。”我哈哈大笑“我不是第一次上课睡觉,可是从来没人叫我来办公室过。”
“学校新的规定你怎么可能知道,别自大了。”
“自大的人是你吧,一开始找事的人不是你吗?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讨厌你然后不听课。”我提高声调说。“你就不能做得让人喜欢你一些吗?总是破坏团队精神的人是你吧。”
“才不是我,是你。”他面不改色地说出一句令我瞠目结舌的话来。
“你……你这混蛋”我又想冲上去打架。
“闭嘴,那是我的台词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是我的台词!”我追加道。
“……”他没再理我。
于是我只能气焰尽消。
后来他还是妥协了,因为我说自己还有别的作业没做,他只好给我写了一些重点让我自己回家看。
在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因为生气而和他吵架或者对峙的,反之有点嗔怪的意味。像今天这样,说了几句话,我就在他面前变得出奇的放松了,和他这么说话真的是特别有趣的。看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和这样有着不为人知一面的老师斗起嘴来…也不知为什么的很有快感。我乐观估计,他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秘密,才会在我面前一反平时那不可接近的模样。
哈哈,原来是因为我手里握著了他的把柄。
奇怪的是,自从我和他说话之后,我曾经那些类似于忐忑的心情全数消失了。在我发现他是个有正常感情、正常思维的人之后,我觉得非常愉快,觉得像是架起了一道能够沟通的桥梁。无论此后我有任何疑问,都不用藏在心底了。曾经的他在我心里像是一个隐约的符号,而现在终于立体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好梦。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他又有了新的看法。
这之后不久的又一天,我自己遇到了麻烦。
原因都是初中时留下的祸根。当我还是不良少年的时候,曾经某个叫‘晓’的□□组织扯上了关系。虽然时过境迁,到现在我都忘记了成员们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宿怨。大概是因我曾经在他们手下救过人,所以他们才一直对我记恨在心。丁次、牙最先发现他们在校门附近出现的时候,直接把此事告诉了我。
“你要小心哦。”
“哦,他们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不是站了多久,是来了三天了,晚上,他大概不知道你有时候直接会抄近路翻墙走。”
“哈哈…”
我瞥了一眼校门附近的一团黑影,觉得不是那么害怕,毕竟当过不良少年,打架还是会的。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我不想打架打到遍体鳞伤被母亲看了心疼。所以那天放学,我还是决定绕过他们,翻墙出去。
正在往墙那边走的时候,我看到了宇智波,他正在走出校门。
后来的第二天早晨,没睡醒的我照例走了学校正门的那条路。因为我想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在这时来的,按照规矩,提前下战书是一种基本礼节。但是不太巧的是,当我进门时,还是被不速之客拦住了。侧头一看,一群黑影就在旁边。
“喂!”其中一个人叫我。
“干什么”我双手插兜转过头去。
“在这里打一架吧,你只要不还手,新仇旧恨就消了。”
“你……”我觉得这种要求对于道上混的人来说可算是自折身份了“你确定你在说什么?”
“现在跟我们打一架”他说
“现在不行。”
背后就传来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替我回答了问题。我疑惑的回过头去,在我有所反应之前,宇智波已经站在了我身旁。
我大概没时间感到惊讶。
“现在他要去上课。”宇智波看着他们平静的陈述。
那几个人看了看宇智波身上的教师制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突然间,却有一个人惊讶地伸手指向了他胸前的牌照
“你姓宇智波…?那你的哥哥难道是东大那个…”那个人断断续续的说着。
宇智波也睁大眼睛愣在那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牌照,停了几秒就立刻转变了脸色,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冷声说:
“你认错人了,你们怎么还不快走,这里是学校”
于是那些人就立刻走了。
我想了想,还是看着他问:“为什么不行能和他们打架?”曾经当惯了不良少年的我,大概还没有习惯正常人的作息系统。
“因为你是学生,所以不行。”他皱着眉头对我说,“走吧”。然后就直接拉着我的胳膊往学校方向走去,我一路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制服领子,心想那么整洁的制服一定是熨斗熨出来的。
他一直把我送到班里,并且又对这节课的任课老师解释了我迟到的缘由。
“他半路自行车链掉了,我和他一起走过来的。”
他对正在讲台上的任课老师这么说,我差点没笑出来。我觉得撒起谎也面不改色的他真的很可爱。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刚坐在座位上,敏锐的鹿丸就对我说:“你根本不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怎么不是。”我睁着眼睛说假话“自行车放在修理部了。”
于是我发现了,关于宇智波的事,我就是不想与人分享。我觉得心里藏了他的秘密之后,自己就好像长大了似的,这大概是理由之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