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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林平之的脱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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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色已暮色已尽,渐入黑暗,欧阳克方觉腿脚大软,气力全无,他本已力尽,又与风清扬斗了些时分,已然撑不住,唯坐在洞前,并无他法。
心中却暗自盘算,不知这令狐冲与林平之可好,此时是否睡下,他越想到此处,越觉心中忐忑,深怕二人又出何状况,颇具焦虑气躁之感,刚刚离开山崖那般喜悦却也少了,亦不知为何。
他寻思道,我怎如此担心这二人,他们却害得我这般惨,倒不如现下我早早离了华山,过些快活日子不是更好。
想到此处,他却站起身,向着思过崖那下崖的阶梯望去,黑暗中却亦也觉清晰盘绕,并不难走。
他却又想到:“今日我是如何也下不得山,我体乏辛劳,怎么也走不到山下,若是到了山下,又要往哪里去。倒不如瞧瞧这风清扬如何救他二人。”
他心知此人明日必然会到,此刻天色已晚,如何也救不了人,别说长藤不够,就算有再长之绳,也难在这暗夜里爬这石壁,只是明日若然天气大变,没有长藤,他俩便当真死在里头。这风清扬却也如此思量吧。
他不想再想此事,便走进思过崖那山洞,却见岳灵珊前些日子给令狐冲带来的毛毯却还在洞中,甚喜,忙扯了毛毯盖与身上,想要先自睡了,解了乏再说。
此刻四肢酸软,乏力之极。他闭了眼睛,却思绪不断,亦也觉这般死里逃生实在如梦般,又觉这些日与他二人待惯了,自己现下竟觉着洞中空旷。
反想到风清扬,又想,这人武功实在厉害,但怕也敌不过叔父,若我将叔父武功全学的精通,不知能否打他得过。他方才却是在试我武功路数,绝非练剑这般简单,只是不知他心中如何想我。
越想越乏,终于梦虫将至,陷入深眠。
待到天色大亮,风清扬从后山来至,却见欧阳克正握了一根长藤,紧紧系在昨日那方藤上,再瞧下去,却比昨日又长了百丈余,他却笑道:“你这后生,昨夜莫不是一夜未睡,如何寻来这样多藤蔓接上。”
欧阳克见他来了,亦道:“昨夜睡得甚好,只是夜半发梦,再睡不着,便寻些事情来做。”
风清扬道:“我却不知你挂牵他们如此。”
说着身形一隐,竟又离了此地,欧阳克手上酸楚,甩了甩手腕,心道,他既是华山高人,为何对自己徒孙这般冷漠,当真不管?却再转念一想,他昨日说他听闻令狐冲与林平之坠下崖去,怎会知有我,亦更不知我几人却能活命至今,接绳相救,怕也只是偶然,偏偏偶然也救我上来。
越想越是不明,只得叹息一声,却想这夜不知他二人如何过得。
待到他又接了数十丈,却听一人道:“他二人若知你如此相待,心中必喜极。”
却是风清扬,手上扬了根长藤一动,欧阳克忙站起,道:“晚辈却知若我离去,风老前辈亦会救他二人,但能替前辈分忧。”
风清扬正色道:“你这后生,明是自己好心,非要油嘴滑舌讨好于我,我风清扬却不喜如此之人,坦荡者大气浩然,是我所喜。”
欧阳克眼珠一动,反口道:“我又为何要做你所喜之人?”
风清扬笑道:“这话却是我所喜。”
欧阳克心道,这人却跟东邪一个脾气,越是顺着他讲,反而不高兴,怪的很。
他见风清扬手中拿了长藤,道:“原来风老前辈亦也寻来如此长藤,却是着实对华山弟子关怀的很。”
风清扬将长藤一扬,欧阳克顺势接了,果然从后拉扯,亦百丈有余,心中大喜,知这三段相接,许是真能到那石台,只消令狐冲他二人瞧见,便能攀得上来。
欧阳克却道:“风老前辈,在下有一事相问,却不知风老前辈如何直这崖中有人?”
风清扬道:“我前日来崖上,依了石壁歇息,却渐闻凿刻之声,不知何物,心血来潮,竟望崖下望去,却见一人影,原来倒是你。“
欧阳克才方明了,亦暗叹他内力之深,竟能听闻百丈下凿刻之声,实在神奇。
他忙将这几段长藤接上,他二人寻得长藤皆是林中好木,软韧坚固,若不用强力,亦难以挣断,便也可放心垂下。
待到他将此全部连上,风清扬不知从何处拿来几个野果,道:“但不觉得饿吗?”
欧阳克才想到他竟一日多未食一物,这般惶急又是为何?自己亦觉可笑,竟低头笑道:“多谢老前辈。”
将那长藤一丢,却接了野果吃了。他这半月多皆食些蛇血蛇肉,口中亦觉腥气难受,这野果咬入口中,顿觉鲜美可口,直若琼浆玉露般美味,几口便吞入腹中。
风清扬见他吃相,亦觉他定也饿得急了,却问道:“你三人这些日如何过得,吃的些甚么?”
欧阳克道:“我三人在半崖石台上,已蛇为食,得以撑的这些时日。”
风清扬讶异道:“这寒冬腊月,如何寻得到蛇?”
欧阳克却言:“风老前辈不知,我家族世代与蛇为伴,却有法子引得蛇来。”
风清扬摸了白须,道:“世上却也是各种奇人异事,倒真也如此。”
欧阳克又食了一个,忽有想到些什么,却不在动那些果子,反而从自己衣上撕了大块布料,将那剩下野果包裹起来,又系上口子,将这小包袱与长藤的末端紧紧相系。
风清扬见他这样,知他是要将长绳放下崖中,亦将食物与以另外二人,道:“我虽不知你为何要扮作华山弟子,却知你行起事来却亦稳妥明晰,别人比之不及。”
欧阳克不知他这话何意,自己却是听不明白,只到:“前辈谬赞,在下不敢当。”
他说道此处,便走到崖边,寻好了自己所上的位置,将长藤缓缓放下,风清扬见他小心谨慎,不禁暗暗点头。
待到他将长藤放了过半,风清扬却来至他身侧,一把握了他手上渐放之藤,道:“且慢,我却有一事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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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令狐冲已然醒了多时,却知林平之昨夜并未安睡,昨日他二人只在洞外石台守到天色大黑,亦不见欧阳克回来,也未听有人坠落之声,他便安慰道:“林师弟,欧阳兄必是上了崖去,还是莫要担忧,快些回去歇息,待到天明再做打算。”
林平之却黯然道:“这崖这般陡峭,亦不知他是否上的了崖顶。”
令狐冲心中亦也挂牵,只道:“此刻他定然没事,我俩守到此时,却见他并未坠下,许是已经攀上去了,林师弟你肩上未愈,还是早些歇息,别要等他明日有了讯息,你却又病倒。我且再此守些时候,你且去睡吧、”
林平之心中却知,自己的确拖累二人,不能再添麻烦,便只得转身回洞,躺了下来。
令狐冲在石台上望去,入目黑压压一片,如个黑幕般,全然看不清楚,心中却也焦躁,不知欧阳克此刻是否安全,攀爬的是否顺利,但心中亦安慰道,都到这些时分了,他定然已经上崖了,绝不会有何事,定不会再坠下来。
想到此处,倒也安心些许。
却又一转念,心道,若然欧阳兄上了崖,是否会再管我二人?可愿再寻来长绳相救?他想到此处,暗道,令狐冲啊令狐冲,你却怎么这般不像样,他已然被你二人拖累这般惨,能攀上去最好,你却怎有脸面盼他相救,只盼他此刻平安,莫要劳神管顾,过些舒心日子。
他想到此处,却叹道,我死便罢,可怜林师弟家仇未报,却要葬身这半崖中,连个墓所却都未有。
他这么胡思乱想了些么时分,又听到洞中林平之翻身之声,知他亦未睡着,怕也思量了甚多。
如此又等了一个时辰,石台已然风动寒起,冷气直冻得他不禁战栗,心道已然此刻,欧阳克武功甚佳,定然攀上崖顶,心头一送,比之刚才却舒心许多。
他亦回到洞中,劝慰了林平之几句,便也躺下浅眠。
待到天明,他便飞身跑往洞外,往那崖上望去,此刻还有雾气,不便观望,上崖却还是白蒙蒙一片。
他昨夜睡得甚浅,不多时便醒来一次,听闻洞外是否有些动静,确定未有,便又浅睡片刻,如此反复,直至将明之时自己发梦梦见了欧阳克,他竟从崖上坠下来,落在石台之侧,自己眼明手快,握了他手,要将他拖上来,他竟笑道,“令狐冲,你且瞧瞧我是谁?我可不是你那小师妹,更不是你心尖上那林师弟。”说着手上一挣,自己便再也握不住,任他掉了下去。
他自猛然惊醒,头上却大汗满头,心上怦怦直跳,也不管顾,直跑到洞外石台,往下看些时候,仿若他真坠下去般,缓了片刻才惊觉原是他发的一场大梦,才方平定了情绪。
林平之却也半夜未睡,噩梦连连,他见令狐冲飞也般跑出洞口,知他亦也发了恶梦,却也起身,到洞外探寻。
待到不知过了几时,令狐冲忽见空中竟坠下一条长藤,缓缓向下,竟是从崖顶向下而来,大喜,心中终于放下,喜道:“林师弟,欧阳兄当真没事,他却是上了崖顶。”
林平之也然看到,心中喜道,他果然没事,那便是天大的好。但他亦未多说,直心中暗喜。
那长藤缓缓落下,令狐冲沿着石壁,攀爬一丈,将长藤握与手上,亦瞧见这小包裹,遂落于石台上,将藤上所系慢慢解开,竟是几个野果。
他忙将野果递与林平之手上,道:“想不到欧阳兄竟寻得野果来,你快些吃了吧。”心中却想,他如此这般,不知累到如何,却也挂牵的很。
林平之拿了野果,又递与令狐冲道:“大师兄,我实在有愧,你这般劳累,且都吃了吧,我并不饿,亦也吃不下。”
令狐冲接了来,道:“林师弟。你且想想,他昨日攀上如何不易,又要寻来这些长藤相救,还找了这些食物,你若不吃,却更对不住他这好意。别说是这些好物,便是他坠下毒药来,我也愿喝了。”
说罢,他拿起一颗,咬入口中,瞧着林平之,将剩几颗皆数给他,林平之听他如此一说,亦也吃起来,食之甚觉美味。
待到吃完,那长藤仍坠在此处,令狐冲转念一想,道:“林师弟,你先些上去,我将这长藤紧紧系在你腰际,再寻快尖利石头,你慢慢攀崖,踩了我二人所刻石坑,便可上去,只是要注意你这右肩,莫要逞强。”
林平之却要张口与他容让,心道,这长藤不知能撑的几时,我这般,却是难上加难,更该让大师兄上去,他若如此脱险,我便死也心甘了。
令狐冲瞧出他着念头,赶在他前道:“林师弟,这样时候,万不能与我推辞,我令狐冲亦不会此刻上去,你若不上,我便不走,到头来,却失了逃生机会,双双死在此地,更害了欧阳兄苦等。”
林平之没得办法,见他如此说,只得任他将长藤绕与自己身上,紧紧系好了,又握了那尖利事物,往崖顶攀去。
令狐冲道:“林师弟却要小心,我一直在此地守着,断也不会要你有事。”
林平之点头,亦道:“师兄放心,我早些上去,只等你到崖顶。”说着便攀爬起来。
长藤那端亦觉出有人攀上,便合了劲力,沿着他攀崖步伐拖拽,不时竟攀到甚高,林平之右臂无法使得全力,经常无法握牢,好在长藤系在腰间,断不会再掉下去,不多时,竟已然离崖顶渐进,心中却也喜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