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意难平》山查子

1、第 1 章

　　一、芙蓉帐暖？
　　小甜水巷。
　　醉杏楼。
　　李师师在弹琴。
　　春葱十指，纤弱无骨。
　　这厢里京城第一美人李师师风姿绰约，弹拨捻弄，美人如画，曲不醉人人自醉。
　　那厢里京城第一楼主戚少商英姿勃发，以著击盘，英雄风流，色不醉人人已醉。
　　端的是好风景，恰是郎才女貌珠连玉壁赏心悦目天作之合。
　　不过前提是忽略掉两人那诡异的气氛。
　　若是师师姑娘在轻拢慢捻时配上投向戚大楼主以点雾轻愁的眼神而不是一双美目半含无奈追随帘外明月。
　　若是戚大楼主在击节合拍时配上望向师师姑娘以温柔如水的目光而不是一对大眼十分无神不知看向何处。
　　那画面才真是哎呀呀英雄美女，琴剑风流。
　　但如今这光景倒像是圣旨难违不得不凑到一起的样子。
　　当然皇帝老子是不会这么无聊下这么奇怪的圣旨。
　　师师姑娘自然是自愿见得戚楼主。
　　戚大楼主自然是自己找得师师姑娘，而且还已经从下午呆到如今明月高挂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其实美人当前、佳曲萦绕（李师师是何许人也，即使走神那曲子也是很美妙的哈。），戚少商却心不在焉实在是因为没有心思花前月下。
　　什么，你问没有心思还往青楼来跑做什么？
　　哎，那实在是戚大楼主没有地方可去啊。
　　戚大楼主怎么会无处可去？
　　咳咳，这个嘛，因为他戚大楼主戚大英雄在赌气。
　　你问赌什么气？
　　你这不是废话么，普天之下，除了顾惜朝顾大公子还有谁能让戚大楼主赌气啊。
　　你问李师师怎么了？
　　你这话不是更废么，美人再有风度也是美人，也是被人用手捧着宠着的。
　　你戚少商可好，一来就心不在焉，虽说下了一下午的棋赢了一下午的棋是件开心的事，可是对方如果输得十分蹩脚呢？
　　然后在自己的屡屡暗示下还不告辞离去还在这里神游天外地听曲子，节拍都打错了你知不知道，琴声旖旎你慢拍子也就罢了，琴声高昂你怎么还这么慢。戚楼主你坐着听不累，人家师师姑娘弹得手可都酸了，如此这般已经很有风度很给你面子了。
　　看着戚少商很有神思一晚上的可能，李师师停下了挑拨琴弦的玉手。
　　双手平放在膝上，却在桌子的掩护下活络着自己的手指，
　　心里把戚少商骂了好几声混蛋，面上却还保持着如沐春风的轻柔笑容看着兀自从神游中惊醒的戚少商。
　　戚少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厚着脸皮道，“师师姑娘的曲子果然精妙，戚某都……呵呵，都要听醉了。”
　　李师师抿嘴一笑，似是对戚少商的话受用得紧，心里却恨不得踹上他一脚，嘴上却说，“戚楼主谬赞了，只是月已中天，夜深露重，不宜久坐，戚楼主不如就歇下来吧。”
　　戚少商心下一惊，自与李师师往来，实在是因为她是个知情知趣的妙女子将她引为红颜知己，却没什么旖旎想头，师师姑娘也从未对自己下过邀请，一时之间竟支吾起来，“这……”
　　李师师猜到他的想法，心头暗笑，口中却道，“戚楼主看师师这厅堂何如？”
　　戚少商一时猜不透她心中所想，“甚是雅致，却是与师师姑娘相宜。”
　　李师师笑道，“自与戚楼主相交，从未留宿过戚楼主，今夜天也深了，戚楼主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言罢还用那温柔多情的眼神紧紧看着戚少商。
　　戚少商欲待拒绝却无从拒绝，只得道，“哪里，师师姑娘想得周到。”
　　李师师见他应了，遂起身下来对戚少商一福，“如此，戚楼主就好好休息吧，师师告退了。”
　　戚少商还礼，“师师姑娘不必客气。”
　　李师师也就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卧房，心里头却悄悄冷笑到，好你个戚少商，把我当空气？哼哼，睡一夜晚的冷炕头吧，看明天从我这里回去了，你们家那位会不会信你是睡了一夜的冷炕头，看该怎么罚你。
　　看着李师师曼妙地离开，戚少商也倒在了厅堂里的软榻上。
　　哎，其实李师师美人的捉弄心思，戚少商倒是也清楚得很，只是今日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让美人出一下气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英雄气概啊！（大当家的，感情你的英雄气概就是这啊。）
　　至于自家那位，反正现下回去他也会不开心，索性做得彻底点，若是能那人能吃点醋，也算是情趣？（大当家的你确定么？）
　　可是夜越来越深时，戚少商窝在软榻上冻得哆哆嗦嗦，心里想，得罪美人真是没有好果子吃啊，这春天的夜晚还真是冷啊，居然连个棉被都不给我，大侠也怕冷啊。
　　再想想家里那人，戚少商越发觉得怀抱空空身体发冷啊，自己这折腾的是什么劲啊，放着温香软玉不抱跑到这里来睡冷炕头，再想想明天别人是想着自己今天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实际上自己却是冷床冷被空对冷月啊！冷啊，真冷啊!
　　二、独守空闺？
　　金风细雨楼。
　　象牙塔。
　　一人坐一人立。
　　坐着的人一袭青衣一派魏晋风流端的就是惊采绝艳的顾惜朝顾公子。
　　立着的人一身白衣神态安闲自若自然就是童叟无欺的杨无邪杨总管。
　　顾惜朝只是手执茶盏不声不响地喝茶，背脊笔直，严正地端坐的杨无邪都有点想擦汗了。
　　虽说顾公子平日就比较严谨律己气场迫人，起居不像自家楼主有意无意都带着一种闲散的意味。
　　可是今天杨无邪很有心虚的理由，今天自家楼主可是跑出去找京城第一美女喝酒聊天甚至于有彻夜不归的趋势，总之让杨无邪很心虚。
　　其实以顾公子和楼主这种……英雄人物，两个再怎么闹别扭都不会怎么影响金风细雨楼的，所以每次被问及对方的情况杨无邪从来都没有善意地隐瞒过。
　　人家可是知音啊，你是处于好心撒个小谎想要创造一个……和谐的世界，可是人家可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猫腻的啊，还是乖乖地说实话的好，也诚然，两个人磕磕绊绊拌嘴冷战次数也不见少，却是还没有殃及风雨楼。
　　所以今天当楼主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气呼呼地奔去了李师师那里并相传和那李师师把酒言欢甚至要共赴巫山云雨。
　　而顾公子问及楼主去向的时候，杨无邪也是一字不漏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顾公子，顺便还在心里哀叹一句，楼主啊，你够胆，回来了可要挺住啊。
　　本来照以往的经验，顾公子应该是冷哼一声，没什么反应遣自己下去。
　　可是今天看着顾公子不动声色喝茶的表情，杨无邪有点出虚汗。
　　不得不把事情再从头回想一下，没什么特别啊，还是两个人过家家似得赌气啊，等等……留宿……自己怎么也一时大意了，怎么把这个忽略了，楼主这回不是来真的吧，所以杨无邪这次是真得出汗了。
　　仿佛是意识到空气中骤然紧张的气氛，顾惜朝放下茶盏，轻笑一声，“这个……”
　　杨无邪抬头想听清顾惜朝刚刚说的什么，却看见顾惜朝顾公子脸上闪现着一个三分嘲讽三分轻蔑三分冷傲的笑容，心里头打鼓一般，不住念叨不要殃及风雨楼，不要殃及风雨楼。
　　却听见顾公子轻飘飘一句话，“杨总管，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杨无邪忙应声是，一边计较着是不是该做点准备一边退了出去。
　　看杨无邪退了出去，顾惜朝眯了眯眼睛，“戚少商，你好样的啊……”
　　其实，顾惜朝顾公子是很郁闷的。
　　那个自命大侠的人，总是一副英雄寂寞谁人知的形象的九现神龙，谁能想到是个……爱吃醋的主……一件小事也能介怀很久。
　　顾惜朝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了，这个人哪里是一派英雄气概，吃醋吃得倒是满英雄气概的。
　　自己不就是收到了一封微风带来的信没有给他么。
　　不就是冷冷地对他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么。
　　这条衰龙就醋了，还醋得如此惊天动地。
　　不要说风雨楼了，恐怕整个汴京都知道他戚大楼主赌气而去去了京师第一美人那里逍遥快活抛下自己一人独守空闺了。
　　想到明天肯定还会有各色人等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试探还要去对付那个不知死活的衰龙，顾公子就很想扶额。
　　索性，不如……顾惜朝那让杨无邪的渗汗的笑容又一次出现了，哼哼，顾大公子满意地敲着桌子，戚少商，你真是好样的啊。
　　三、离家出走？
　　醉杏楼。
　　李师师美人昨夜显然睡的很惬意。
　　容光焕发外加精神充沛。
　　可是戚大楼主的状态就不太好了，精神萎靡，还有黑眼圈。
　　看着一脸衰样的戚少商李师师心情大好，本来想立即赶人，这下却准备留人吃顿早餐再走。
　　戚少商却拒绝了，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快点回家去的好。
　　李师师抿嘴一笑，知他心里所想，也就随他去了。
　　话说戚大楼主风风火火直接就从李师师的窗子翻了出去。
　　你问他问什么不从门走，这个，归心似箭，窗子不是离他更近么。
　　一路轻功直接就从窗子进了卧室。
　　戚少商没有见到那个意料中怒气冲天的人儿。
　　戚少商楞了有那么一秒。
　　就瞅见了桌子上茶杯压着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戚少商，天黑之前。
　　于是，那一天，在院子里洒扫的小婢女看见他们的楼主飞快的从窗子翻进卧室，没过一会又以更快的速度从卧室翻了出去，小婢女感叹，楼主的轻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进步啊。
　　而此刻，顾惜朝正躺在城外的草地上。
　　他倒并不是真得别扭到离家出走。
　　只是相敬如宾的日子过得久了，也有点意难平了，就想任性上那么一回。
　　顺便也给杨无邪出点难题，这个老狐狸，这回也让他忙上一忙。
　　安静地躺在草地上的顾惜朝感受着春风拂面万物无声的安静，却有了那一瞬的失落。
　　什么时候起，自己也耐不住寂寞了？
　　大好山河还是功成名就，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遥远了呢？
　　现在的顾惜朝似乎很想念那条衰龙。
　　想到这里，顾惜朝再也闭不上眼睛了，一睁眼准备坐起来却吓了一跳。
　　那条衰龙的脸的放大版就出现自己的眼前。
　　这个家伙，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可是，戚少商显然是不给顾惜朝反应时间的。
　　戚少商满脸是笑，把头往顾惜朝的脖子里一阵乱凑，“惜朝，你真好，我就猜到你没有生气，这地方还是我上次带你来的，果然，你就在这里。”
　　顾惜朝被他一阵没头没脑乱拱乱了心神，勉强定下心神，才想起这地方还是那条衰龙献宝一样告诉自己的。
　　自己也是喜欢这里的风景所以就来这里躺躺，没有想到那条衰龙这么快就找来了。
　　暗叹自己失算，顾惜朝双手用力推走那颗乱拱的头坐直了身子，挑眉冷笑，“戚大当家昨夜一度春风今早还能起这么早，是顾某失算啊？”
　　戚少商却是对情人的这冷言冷语受用的紧，还颇有些自得的样子（所以说大当家你是受虐狂），“惜朝，你吃醋起来真可爱。”
　　顾惜朝的脸色一红，随即冷笑到，“哼，论起吃醋，顾某恐怕比不上大当家啊！”
　　“恩……是么，怎么，恩，惜朝你是承认你吃醋了吧。”
　　“吃醋，有什么醋可吃，你戚大当家睡了一夜的冷炕头又不是依红偎翠了一夜，顾某是应该幸灾乐祸一场才对吧。”
　　“啊……惜朝，……你都知道了啊。”
　　看那条衰龙瞬间垮了脸，顾惜朝的嘴角连自己都不知道地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哼，除了我这么好心，谁会要你这条衰龙。”
　　“呵呵，是啊，惜朝，所以，这辈子我赖定你了。你走不掉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
　　“那你留的纸条？”
　　“呆龙。”顾惜朝伸手戳了戳戚少商的酒窝，“那是引你出来。”
　　“…………”
　　“杨无邪那个抠门的管家，总也不让我们能修个假。还看得那么紧生怕你跑了。”
　　“…………”
　　“正好用这个机会骗过他。他以为我们两个人在斗气就不敢来打扰我们了。”
　　“…………”
　　“正好可以去赴约。”
　　“赴什么约？”
　　“就是你戚大当家吃醋的那封信，是邀请我们去参加婚礼的请柬。”
　　“啊？”戚少商张大了嘴，“惜朝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当时又没有空，说了有什么用。”
　　“哦？那惜朝，什么时候的喜宴？”
　　“夜晚啊，怎么了，戚大当家有什么指教？”
　　“呵呵，指教吗？确实有，惜朝，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切磋切磋吧！”
　　顾惜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戚少商大大的酒窝反射着日光，楞了神。
　　…………
　　下一刻，一声狂吼，“戚少商，你个混蛋……唔……”
　　“惜朝，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扫兴。”某只神龙略带兴奋的声音飘到。
　　“你……不……”破破碎碎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哎呀呀，天上微风追浮云，地上青衣染白露，这个世界何等风雅。
　　咦，等等，那黄裳上面白白的是什么？恩，这个世界恩，何等和谐。（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