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哥正传》穆羽蒽

2、第 2 章

　　走了两条街，李扬的眉头越蹙越紧。他们来的不是气派的公司，不是华丽的酒店，也不是任何跟李扬心中的‘工作’挂钩的地方。他们来的是酒吧一条街。
　　跟在郝杰身后，李扬进了这家叫‘fire’的酒吧。李扬有点晕眩，酒吧的门廊很长，是用黑色和红色的墙面无规则的凑起来的。两种色调再加上反光的墙面，让李扬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脚下的地灯打出红色的光，映在脸上有些恐怖。
　　李扬每天都忙着赚钱，很少来这种场所，但是光凭这里的装修，李扬猜想一定算是中高档的消费地带了。
　　“阿杰来了。”一个应侍生看到郝杰，很客气的将两人引到吧台。还没到营业时间，酒吧里显得很冷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忙碌着。
　　“郑总。”郝杰对一个坐在吧□□饮的中年男人打招呼，脸上挂着招牌笑容。
　　“听说你很厉害，先给我们演练演练吧。”郑总根本不抬头，对郝杰说。
　　李扬纳闷，郝杰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出神之际，郝杰已经几步来到酒吧中央的小舞台，娴熟的褪去钢琴上的遮布，打开琴盖。他冲李扬笑笑，细长的手指就开始在琴键上跳跃。一束柔和的灯光打在郝杰的身上，他微闭着双眼，面带微笑，跟温婉的曲子相映成趣，说不出的和谐。
　　李扬笑了，笑容里还闪烁着泪光。他竟然不知道守在身边这么多年的男人还有如此魅力的一面。
　　时光好似回到了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郝杰开着跑车来修理行，因为对结果不满意吵着见老板，而老板正是刚刚技校毕业不久的李扬。李扬见到郝杰时，心里充满了羡慕，一个帅气前卫的少年，张扬而狂放的指着他说：“连这点小问题都处理不了，信不信我让人关了你这家店！”李扬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就开始修理跑车上的小毛病，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好了。郝杰眼里闪过了喜悦的情绪，自那之后，他隔三岔五就来光顾这里。李扬不知道，郝杰是故意弄坏了自己的车，一次次来修理的。再后来，郝杰又开始带来礼物，再后来，李扬知道郝杰是GAY，但不知为什么，李扬无法拒绝他。
　　那之后的一天，郝杰忽然全身是伤的跑到李扬面前。李扬才知道，郝杰父亲的公司出现财务问题，他的父亲被抓了，债主纷纷上门讨债，还对郝杰拳脚相加，那时的郝杰，刚满十八岁。李扬看着那张俊脸上的乌青，心疼极了。
　　李扬卖掉修理行替郝杰还帐的那晚，是两个人的初夜。郝杰那晚哭的很厉害，不知是痛的缘故还是什么。李扬温柔的抚着他的后背，轻轻说，“别怕，有我在。”
　　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李扬依着郝杰平时大手大脚的意思租高价的房子，然后找到了开出租的工作。而郝杰，游手好闲，一晃就是几个月，偶尔能找到份工作，也会被完全搞砸。生活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李扬在喘息中忽然发现，其实郝杰是把自己卖给他了。
　　任郝杰在外面花天酒地，奢靡放纵，穿金戴银，李扬都宽容的从不说不字。在他心里，郝杰就是那样的人，无拘无束，随性生活。他喜欢他的任性。每天把钞票送到郝杰的口袋里，李扬心甘情愿。第一次争吵，是李扬回家时看到床上凌乱的痕迹和两个赤裸的身体。
　　郝杰睁开眼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李扬钻心的疼。
　　“扬，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会很寂寞的，所以才想找个人来陪，你不会生气吧？”
　　“我知道扬是最爱我的，请你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李扬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懂爱的人。
　　“我们分手吧。”
　　李扬自己都不知道将这句话说了多少回，可是每次，被赶走的郝杰都会在几天之后的夜里可怜兮兮的蹲在家门口等待李扬。李扬就不得不把他像是弃狗一样带回家收留，周而复始。
　　几天前，李扬用仅剩的积蓄给郝杰还了一笔赌债，他真的精疲力尽了。那绝望的情绪让郝杰那没有自觉的性格都觉察了出来。于是郝杰答应找工作。
　　李扬看着钢琴前的郝杰，觉得自己这几年好像没有如此欣慰过。
　　一曲完毕，郑总最先鼓掌称好，“明晚开始上班吧！”
　　郝杰冲到李扬面前，深深的一吻，引得酒吧里一阵不小的轰动。李扬不在乎，他就是喜欢郝杰的率直。
　　“这样，我们白天就可以在一起睡觉，晚上出去工作了。”郝杰贴着李扬的肩膀。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所以今天带你来，就是给你一个惊喜啊！”
　　“谢谢。”
　　“为什么要说这么见外的话，扬，我不再是以前的郝杰了，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好好生活啊，李扬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这句话是之前不会出现在郝杰的字典中的，李扬更没想到这句话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力量，让一颗已经枯竭的心顿时雀跃起来。
　　还没到出车的时间，郝杰拉着李扬跑回家，上演了一番激情。李扬看着那张睡脸，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扬，我们攒钱去国外结婚吧！”
　　“结婚？！”
　　“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只是……”
　　“好啦，既然决定就开始行动！”
　　“这……”李扬的声音被郝杰的嘴堵了回去。
　　这晚出车，李扬的心情格外好。平时不多见他跟乘客交谈，今晚却像是竹筒倒豆子，一发不可收拾。
　　凌晨五点，李扬有点发困，觉得市区没什么客源，一掉头就往机场奔去。接机的出租很多，大多是在门口边休息边等人。
　　砰！
　　车门关上，李扬一下子被惊醒，身边已经坐上了一个人。
　　“走不走？”
　　或许是发现李扬还睡意朦胧，客人声音极不耐烦。
　　“走！”李扬赶紧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XX花园。”
　　“好的。”
　　李扬心里窃喜一阵，XX花园离机场也是有段距离，这一个客人就够在市区绕几圈的油水。拿目光撇了撇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很年轻，第一眼看过去，恐怕会为那英俊的面庞惊叹，第二眼，就会被那冰冷的目光给折射回来。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李扬刻意偷偷闻了闻，很淡的男士香水，却很醒神。而且身上每一件行头都价格不菲。
　　“先生是归国的华侨吗？”李扬看过航班，这个点儿到机场的是一架国际航班。
　　“……”
　　没有回应。
　　李扬尴尬的咳了两声，发现男人低着头，眉峰轻轻扭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一下子，李扬的热情就减了大半，他也不再问话，专心的开车。计价器欢快的跳着，李扬也跟着上面的数字乐呵起来。他打开CD，听着自己最喜欢的陈奕迅。音乐响起的瞬间，旁边座位上的男人动了动，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李扬仔细一看，原来男人早就睡着了！音乐声显然吵到了他。关掉音乐，李扬无意扫见了男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李扬想着，继而又觉得好笑，不久前自己不也是跟郝杰商量着结婚吗？两个男人结婚。李扬一手拄着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把结婚这两个字默念了几百遍。
　　“先生，您该下车了。”
　　“先生？”
　　李扬叹口气，已经在XX花园门口停了5分钟，可还是没叫醒身旁的客人。没办法，李扬只好上手。他轻轻推了推客人的肩膀，“先生，醒醒，该下车了。”
　　还是没动静。
　　李扬不得不加重力道，咚！
　　这一推不要紧，可是客人的头却一歪，撞在了车窗上。李扬不禁吐吐舌头，一脸抱歉的看着客人缓缓睁开眼睛。
　　“您该下车了。”李扬一脸苦笑地看着睡美男。
　　“哦。”客人四下看了看，发现到地方，掏出两张百元钞就塞在李扬手里，“不用找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就钻进小区，消失在晨光之中。
　　李扬拿着钱，嘴巴张着却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其实他想说：“还差八块呢！”
　　算了，少八块就少八块吧，就当是看帅哥的观赏费，李扬油门一踩，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