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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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
例如巧合，例如感情
柏杨的父母早年也是自由恋爱再结婚的，婚后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然而爱情是容不下瑕疵的，柏杨的父亲是个大学生，母亲却只上了初中就辍学打工了，虽然彼此有爱情却终究抵不过差距，他们有许多事情说不到一块，要知道婚姻最重要的是生活，生下柏杨之后他们的感情濒临解体，最后柏杨的父亲结识了现在的妻子，他觉得这个女人才是自己真正的灵魂伴侣，便在柏杨四岁的时候向柏杨的母亲要求离婚，柏杨的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签下离婚协议书，留下柏杨孑然一身的离开了，本来一段破裂的感情结束了并非一件坏事，然而，柏杨的父亲却在三天之后接到了柏杨母亲的死讯，这个在离婚时不掷一言的女人用死亡来述说了自己的绝望与不堪。
柏杨一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父亲匆匆忙忙的回家抱着他赶到了奶奶家，他看见奶奶家很多人，很多很多，却不是因为热闹，他们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悲痛，然后他被父亲拉着跌跌撞撞走近一个黑色的大木盒子旁，很大很大的木盒子，他看见母亲安静的躺在里面睡觉，他有好几天没见到母亲了，于是他走近一些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可是母亲像没听到一样，不睁眼不说话，他不知所措望着父亲“妈妈怎么不理我？”一旁的人早已泣不成声，柏杨的母亲早年就丧了父母，和柏杨父亲结婚之后对公公婆婆一直很孝顺，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众多的亲戚也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场的失败的婚姻是要了她的命，她什么都没有了，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于是她选择在丈夫心上开一个洞强行把自己塞进去，哪怕丝毫没有爱的影子了。
那天在柏杨的记忆中一直是不安又慌乱的，他从旁人嘴里零星听到了一些什么，最后总结下来就是，父亲不要母亲了！
那场葬礼上柏杨没有掉眼泪，他还太小不明白死亡的具体含义，他只觉得母亲睡得太久了，而他也隐隐约约明白，母亲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到后来长大了明白了这么些年母亲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却错过了哭泣的最佳时期，眼泪什么的，不知道哪去了。
他并不怨父亲，他本就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太平静会显得不正常，他也不想父亲过得太安逸，凭什么母亲付出了生命父亲却如此冷眼旁观，他不停地制造麻烦，不停地惹祸，看父亲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会觉得自己尽了一个做儿子的职责，嗯……就是这样的！
柏杨母亲的那件事情之后，他爷爷奶奶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柏杨的父亲了，父亲也没怎么回家看过二老，直到前几年柏杨的爷爷去世父亲才意识到亲人所剩无几，便想着要把柏杨的奶奶接过去一起住，柏杨的奶奶死活不肯，父亲也没办法便由着他去了，去年柏杨转学到了这个镇上之后有空就去陪奶奶了，也幸亏有柏杨时不时的看望才让老人家不至于寂寞。
老人家在上了年纪之后多少都有一些风湿的毛病，柏杨的奶奶这几天腿脚痛的厉害行动都不方便，他便趁着星期六太阳正好来到奶奶家帮忙照顾一下，顺便让奶奶晒一下太阳
“奶奶，舒服吗？”
“舒服，舒服，你来了我就舒服了。杨杨啊，在学校还好吧？”刚吃过午饭，柏杨奶奶睡在躺椅上面容倦殆的和孙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见奶奶的问话柏杨突然想到那天杨小方令人晕眩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柏杨奶奶看着自家孙子嘴角那一抹笑容觉得十分的眼熟，话说，当年老头子年轻时也这么看着自己笑过，啧啧…这笑容真是形容不出的春意盅然。
“乖孙，给奶奶说说，是不是中意你学校哪个女生了？”柏杨奶奶笑呵呵的问到
“没有，奶奶你别乱猜。”
柏杨奶奶像个小孩子一样撅起嘴巴“哼，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嫌奶奶老了不愿意跟奶奶说，死老头子，你干嘛走那么快，害我一个人或在这世上没人疼没人爱……”说着，柏杨奶奶好用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柏杨看着奶奶一个人自导自演觉得非常搞笑“奶奶，我真的没有中意哪个女生，如果有我一定告诉你！你就别伤心了！”
“你没骗我？”柏杨奶奶不放心的问着，不可能嘛，他那个笑容明明嫌疑那么重
“没骗你，真的没骗你！”真的没骗奶奶，他本来就没有中意的女生，不知道男生……柏杨赶紧摇了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柏杨挺矛盾的，自己每次想到杨小方都特别兴奋特别高兴，他觉得这是不该有的，或者是不该在想到杨小方时有的，他觉得自己心里埋下了一颗什么种子，正要破土发芽，理智告诉他不能让那颗种子发芽的，但自己好像挺无能为力，是什么呢？自己其实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要，对于杨小方自己确实在意了些，得有些收敛了！
柏杨的这些想法刚冒出来。还没付出行动就被院子里的敲门声打断了
“肯定是隔壁的杨奶奶，今天他孙子的生日，给我送蛋糕来了，快开门！”柏杨奶奶听到敲门声连忙吩咐孙子开门。
柏杨拉开院子的大门，有些微的惊讶，这不是杨小方嘛，旁边的大概就是他奶奶了“你生日啊？”见杨小方手上端着蛋糕柏杨明知故问。
杨小方也没想到在这居然遇到了柏杨，他听奶奶说过王奶奶（柏杨奶奶的自家姓）一个人住，她儿子在省城很忙，只有个孙子在镇上读书还和他一个学校，当时奶奶还说了名字，自己没注意听，想不到就是柏杨，这算什么？天意难违？
“哎，是杨妈和小方吧，快进来坐！”见门口的人没进来柏杨奶奶便催促着
“王妈，吃饭了吗？今天我们家小方过生日，他爸爸给买了个大蛋糕，就是镇上涂得花花绿绿特别漂亮的那种，知道你孙子今天也在这，我这不赶紧让小方给你们也送一点尝尝嘛！”杨奶奶热情地拉着柏杨奶奶的手说到
“诶，好，你们小方真乖，我们家杨杨有他一半就好了！”说着柏杨奶奶还不忘瞪一眼柏杨“还不接过蛋糕进去拿椅子，别让小方累着了！”
柏杨有些目瞪口呆，这到底谁才是她亲孙？
看见柏杨进去了，柏杨奶奶连忙朝杨小方招了招手“小方，我问你一件事！”
柏杨奶奶一脸神秘的模样让杨小方也压低了声音“什么是？”
“我们家杨杨在学校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女生？”
杨小方想了想，自己还真不知道，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个人，认识了还没几天，连熟悉都算不上，之前他还问自己和阿准是不是那种关系来着，那……阿准算不算？不算不算，可不能害了阿准“我不太清楚，好像没有吧！”
听到杨小方的回答柏杨奶奶一阵失望，正好柏杨也从里屋拿着椅子出来了“奶奶，你那是什么表情？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
“……我啊？”
柏杨奶奶转过头不理自家孙子“小方啊，杨杨和你一个学校，你们认识吧？”
“认识！”杨小方觉得柏杨和她奶奶都特别好笑
“他没有欺负你吧？”柏杨奶奶清楚自家孙子可不是个善良的主，以前在别的学校是可没少惹祸
这个问题值得杨小方好好考虑了，柏杨见杨小方一幅认真思考的模样赶忙替他回答了“没那回事，我们好着呢！”
柏杨奶奶听到着赶紧满脸放光，敢情中意的是小方啊，那更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好的？”
“那个……我们早就好了”
“那你们是怎么好的？”
怎么好的？柏杨想了想“不知道，一直都好着呢！”
杨小方看着这一问一答的两人相当无语，这是个什么情况？孙子说自己跟一男生好了，做奶奶的一脸兴奋的问是怎么好的！这对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谁和这烂人好了“姓柏的，谁和你好了，我和你不好来着呢！”
“杨杨你还得加油啊，小方都闹别扭了！”柏杨奶奶跟着瞎起哄地说着
柏杨觉得杨小方的表情十分气人，一脸的郁闷，自己正要答话杨小方抢在前头说道“你别听他乱说，我才没和他好！”杨小方忙着和他撇清关系的语气让柏杨很不爽，他拽着杨小方往外面走去，还不忘回头跟奶奶说“我们出去培养一下感情！”
柏杨奶奶在后头乐呵呵的说道“去吧去吧！”
柏杨拽着一路上不断挣扎的杨小方到了屋后面的一个小坡上，他松开杨小方的手自顾自的躺在被阳光晒得十分柔软的草地上，也不说话只看着漫无边际的天空出神。杨小方见柏杨看上去好象很舒服的样子便也学着在草地上躺了下了，于是两个男生谁也没说话都看着天空开始思考。
过了很久，暖暖的风吹在身上杨小方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柏杨开口了
“杨小方，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杨小方觉得柏杨问这话的语气中有一中捉摸不定的味道，有点像书上说的寂寞，但是可能吗？笨蛋会寂寞？
没听到杨小方的回答，柏杨又问了“你讨厌我吗？”
这次杨小方十分肯定自己听到了寂寞，连四周的空气里都弥漫了这种味道，他转过头想看柏杨的脸，却正好对着太阳的角度，柏杨的脸隐在刺眼的光芒中只剩下一片白，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拧了一下，又酸又痛“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柏杨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谢谢！”
杨小方想起那次夏天普对自己说的，难道大城市的人都不快乐吗？那为什么还有那么都人想去大城市，想到这杨小方有些庆幸自己出身在这个小镇，至少自己是无忧无虑的，还有那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杨小方坐了起来看向柏杨“看你这么可怜，就算你是我的朋友吧！”
杨小方说那话时一脸的施舍模样让柏杨觉得好笑，他也随着杨小方坐了起来“好啊，那我们是朋友了！”
杨小方一张小脸笑的皱在一起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给一个又笨又寂寞的人做朋友，自己得牺牲多大啊！他又问“你爸爸妈妈呢？我怎么好象从来没见他们来过你奶奶那！”
柏杨爸妈的事其实有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不喜欢别人问他，他虽然没多少在乎，却总是不喜欢被问起的，现在杨小方问了不该问的他整张脸都沉下来了“关你什么事？”别看柏杨年纪还小，生气时挺有气势的，像杨小方这种性子怯懦的人自然就被吓着了，加上他又爱哭眼泪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了，一边哭还一边指责柏杨“你要死啊，干嘛突然那么凶？”
柏杨见杨小方开始哭便有些慌了，心里不住的骂自己，问就问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人知道，他连忙陪着笑“你别哭啊，我不是凶你，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
柏杨的道歉丝毫没有作用，杨小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想哭，他也不怕柏杨笑，好象潜意识里就是知道这个人不会笑自己，在他面前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令他不安又说不出来，只得大声的哭。
杨小方越哭越凶，柏杨十分心疼，他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就是心疼，他觉得有些不对，可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能一个劲的哄着杨小方“别哭了，等会把嗓子哭哑了多不舒服，乖，咱笑一个，来，一二三，笑！”
看着柏杨费劲地哄着自己，杨小方有种奇异的感觉，好象一下子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个人对自己如此着急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