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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以前的故事(2) ...

  •   周二傍晚下着雨。
      陈飞铭刚走到综合楼就被教导主任逮住了。
      “陈飞铭,你怎么不上课,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主任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挠着头开始装傻。“呃……我来这里干什么来着……”
      主任抱起胳膊,看得出正在压抑怒火。“没事就赶紧回去上课,别在学校里乱晃。”
      “哦,好啊。”
      陈飞铭随口答应,还盘算着出去兜一圈再倒回来,没想到主任竟然不依不饶。
      “你是8班的吧?走,我送你回去。”
      陈飞铭倒吸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恰巧在那时侯,钟海从琴房里走出来,陈飞铭赶紧投去投去求救的眼神。
      “林老师好!”钟海走到他们面前,乖乖向教导主任鞠了一躬。
      “钟海,吵到你了吧?没什么事,你回去练琴吧。”跟钟海说话的时候,主任的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陈飞铭,伞带过来了吗?”钟海转向陈飞铭。
      “啊?这个?”陈飞铭愣了一下,举起手里的雨伞。他这才发现钟海的头发和衬衫都湿漉漉的,像是刚淋过雨。
      钟海接过雨伞,冲他点点头。“谢谢你啊,专门来给我送伞。”
      “哦,原来是你叫他来的啊。没想到你还认识陈飞铭。”说着,教导主任拍了一把陈飞铭的脑袋,疼得陈飞铭倒吸一口冷气。“那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多亏了钟海解围,陈飞铭拔腿就跑。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导主任站在原地跟钟海说着什么,没有跟上来。
      没了伞,陈飞铭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绕着综合楼兜了一大圈,又转回琴房。
      教导主任已经走了,钟海却没有在弹琴,手里捏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画着一些他看不大懂的线条和音符。
      “怎么了?”陈飞铭问。
      “我忘记带谱子了。”钟海转过身,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看他。“你陪我回宿舍拿吧。”
      钟海的宿舍……陈飞铭有点紧张地点点头。“好啊。”
      因为下雨,天色已经很暗了,教学楼亮着整齐的灯光,校园里却空无一人。
      陈飞铭撑着伞,钟海走在他旁边,两个人踩着雨水向前走,胳膊偶尔会贴在一起。
      “我最近在练李斯特的曲子。”钟海大概是不习惯沉默,想找些话来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作曲家。”
      “就是你上次弹的那首吗?”
      “嗯,你也喜欢吧?”
      “嗯……还挺特别的。”陈飞铭只是觉得钟海弹的每一首曲子都很特别。
      “李斯特的人生经历也很特别。他在36岁的时候,遇到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一位已婚的公爵夫人。他们热烈地相爱,但教皇和世俗都不允许他们结婚,直到李斯特去世……”
      雨声淋漓,钟海讲着那个遥远的爱情故事,陈飞铭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盯着那些黏在钟海身上的潮湿布料,和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块皮肤,被肮脏的幻想烧灼得胸口发疼。
      钟海的房间在宿舍顶楼,明明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双人间,却又好像每个地方都截然不同,桌上堆成小山的课本和习题,晒在窗台上的白色衬衫,到处都是钟海的痕迹。李斯特的琴谱摆在桌上,陈飞铭低头翻了两页,上面写满了笔记和记号。
      “你等我换件衣服啊。”
      陈飞铭抬起头,恰好看到钟海脱下衬衫,白炽灯照得他的皮肤有些过于苍白,肌肉纤瘦而均匀。
      时间突然静止下来,幻想和现实重叠在一起,猛烈燃烧起来。
      砰——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巨响,轰然爆炸,只留下一片空白。理智从陈飞铭的身体里瞬间抽离,那只一直潜伏在他心底的野兽彻底掌控了他的身体。
      陈飞铭走了过去。
      “陈飞铭……”回过神来时,钟海已经在呜咽着叫他。
      极端的兴奋和极端的恐惧交织成一片混乱,他有些暴躁地吻上去,堵住了钟海的嘴。
      那一天像是他的新生,也像是他的末日。

      他一句话也不敢跟钟海说,趁钟海还没完全恢复意识,他飞快地逃出宿舍,然后打电话给刘哲,两个人翻墙出去找了家酒吧,喝得烂醉如泥。
      “哥们儿,怎么突然想喝酒,失恋了?”刘哲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
      破碎的记忆涌上心头,依然心如擂鼓。
      “没有的事。再开一瓶吧。”
      他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哪怕下一秒警|察就来把他带走,他也毫无怨言。
      可他心惊胆战地等了好多天,警|察并没有来。
      有时候,他会在学校里远远看到钟海,还是一副干净又清爽的模样,跟身边的人说话时,会像小兔子一样笑起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偶尔,钟海的视线也会穿过人群,像针一样刺向他。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躲开,藏到最远最安全的角落。
      时光悄然流逝,他们又回到了相安无事的平行世界。
      陈飞铭很快就想通了,答案显然再简单不过。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学校里最臭名昭著的坏学生,每个人都知道,他家老爹开着一家不得了的公司。钟海当然也知道。
      所以即使他做了那样的事,钟海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再做一次。

      他再一次踏上了那条偏僻的走廊。
      还是同样的黄昏,还是那间琴房,琴声从窗缝里流淌而出,温柔又缱绻。
      他走进去,琴声停了下来。钟海的手指搭在凸起的黑键上,转过头来看他。仅仅是被那双眼睛注视,就足以让他浑身颤栗。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钟海说。
      是啊,他怎么还敢再走进这里呢。
      因为滚烫的冲动总会战胜他并不强大的意志,因为他总是在每一个午夜,回想起那一天钟海身上的香气,和每一声喘|息。
      他什么也没有说,走到钢琴旁边,低头吻上去。
      钟海没有抵抗,只是安静地承受着,甚至会在迷离之中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陈飞铭开始不断地试探,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终于确信,不管他做什么,钟海都不会说出去。万般痛苦,又万般侥幸。
      后来,只要发一条信息给钟海,他就会得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硬拽着钟海,把那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少年拖进黑暗和荒吟,拖进自己没有边际的欲|望里。

      得知钟海要去留学的那一天,陈飞铭把钟海叫到酒店,折腾了一整夜。
      他没有问钟海为什么要去。他明白钟海只是想从他身边逃走罢了,他明白钟海为什么要逃。可他也是真的想把这个人揉碎了咽进身体里,让他永远也不能离开半步。
      “陈飞铭你别这样,真的很疼……陈飞铭!”
      钟海一哭,陈飞铭的心又软下来,只想抱着他帮他把眼泪擦干净。
      陈飞铭从来没有怀疑过,此刻他所感知到的每一分痛苦,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是他一直强迫钟海,一直折磨钟海,还恬不知耻地纠缠着钟海不肯放手。
      是他的爱病态又扭曲,像凝聚一切黑暗所诞生的世间最丑陋的怪物,没有一寸皮肤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可惜夜晚总是会结束的。
      钟海走的时候,他坐在床上,背对着门,不敢回头。
      “我们还会见面吗?”钟海问。
      他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必须要放手了。钟海本来就不属于他,从来也不属于他。
      “不会了吧。”
      钟海没有再说话,就那么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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