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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侧路蓓蕾 ...

  •   我猛然的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四肢发抖,并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我穿上睡衣,打开台灯,凭着羸弱的灯光,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玩偶。翻开日记本,看看浑浊的窗外,听着夜风伴着细雨拍打着梧桐叶子的声音。那是我最爱的玩偶,虽然我已经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人了,但我依然常常看着它若有所思,并会伴着自言自语,然后把思绪的一瞬付诸笔端。
      那件玩偶是在我5岁那年。父亲在我生日那天送给我的。当时的我高兴极了,我甚至觉得那时的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什么奥运会8金的菲尔普斯;什么全满贯的费德勒;什么进了1个球的中国男足,我认为他们都没有我幸福。而现在,它已经成为了我在某一时刻的心灵寄托,我只能依靠这个我所剩的唯一的玩偶来做精神依靠。我曾经并不是只有这一件玩偶,只不过留下的只有这只独苗而已。其他的呢?并不是我自己不喜欢而被扔掉,而是在那年被母亲无情的毁掉。而这仅存的这件,还是由于是我最喜欢的玩偶,常常被我搂着入眠才幸免于难的。
      那一年,我才8岁。毁掉一个8岁孩子的所有玩偶,这无异于毁掉了他的整个美好的童年,但这就是我的过去。原本美丽的生活,从那以后便开始变的不再美丽。
      在那之前我的生活就好像是中了500万的头彩一般绚烂,而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就好像是带着它到了兑奖现场才发现彩票不见了一样悲哀。
      那年对我来说是具有改变人生轨迹的意义的。我的父亲本来是“桔子”公司的业务经理,母亲则是商场的职员。虽然母亲偶尔会发发牢骚、抱怨下生活现状,但事后却依然会努力的维系这个家。父亲也会去安慰她一番。随后呢,又是一家祥和。直到父亲有一次签了一笔巨单,获得了一笔巨款后,整个家就都变了。
      “当天,父亲喝的很醉。他回来时我本早已入睡,但是他的大笑声将我惊醒,那笑声我至今难忘,是一种伴着极度的满足和发泄的笑,当然其中也带着鄙夷的味道。之后,就是他和母亲之间的大吵,这让我根本无法继续睡去,害怕的我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听着外屋的一切。母亲的哭声;两人之间的打斗、摔倒的声音;玻璃茶几和茶杯碰撞的响声;以及一些我听不太清也不太懂的话语。我用被子蒙上脑袋,不想听见这一切。而这一切声音似乎有了灵魂一样,变成画面在我脑海中闪切,再闪切。随后屋外的吵声愈演愈烈‘滚,你这个怨妇,我早他妈就受够你了,我现在就是有钱了,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爱赌就赌爱嫖就嫖,跟你无关。’‘我在家这么多年伺候老又伺候小,你有钱了就知道出去吃喝嫖赌,也不说给老婆买点东西,你还叫人吗?你输钱你活该。’我紧闭双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抽噎的身体不知在何时累的睡了过去。”
      我又将日记本翻到这一页。显然,可以看出我的父亲是由于一笔巨单而由麻雀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进而人生观、价值观都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母亲也由于父亲的改变而将抱怨和牢骚发挥到了极点,而且由于她认为她没有得到她应得的回报从而性格本质也进一步暴露。和谐的家庭从此不再和谐。
      我返回到床上,看了一眼那皎洁的月光,吸了一口孤独的空气,准备继续睡觉。那本日记也并没有被我收起来,因为它不会被人看到。
      次日,太阳很负责任的叫醒了我,而我则很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深深的黑眼圈爬到了我的脸上。钟表的指针立在了8:20上。显然,这已过了第一节课的时间。我穿着好,乘公交来到学校。校园中的气氛显得十分懒散,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文墨气息。不过这也正常,因为在当今这个社会,校园风早已不同于以往,大学生也从神圣转为平庸。随着光环的消退,伪装也随之褪色,我们认识到了更真实的校园。而且在这种教育体制下,使人们的角色都有了转变。老师看上去更像妈;妈看上去更像老师;男人看上去更像女人;女人看上更像野人,大学看上去不像大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时,从对面走来一对情侣。女孩在前面趾高气昂的踏着大步走着,男孩则在后面卑微的跟着,同时还提着一个不知真假的女款LV小包,脸上还洋溢着满足的表情。今天的阳光很足,但由于我的长发的原因,所以它并不能恍到我的大眼睛。我来到教室门前,发现教室的门是紧缩着的。便掏出手机,懒散的瞥了一眼,才发现今天原来是周日。随后便毫无表情的往外走,至于要走向哪,我也不清楚。也许就只是为了走而走。
      我的家乡是一个较为繁华的都市。人们每天每夜不停歇的生活着、奔波着、忙碌着。白天快节奏的生活好像在追赶每天都在升的油价一般。夜间,这座城市也像机器上的齿轮一样,缓缓的运转着。工业化、现代化吞噬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成为了唯一的真理,利益则成为了人与人之间永恒的话题。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杀死了人们对内在世界的追求,从而忽视对精神层面的侍养,也忽略了你、我、他。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的一代,有着不同于以往的丰富的内心世界。别人进不去,我们自己也出不来。
      又是一个新的周一。我随手拽了几件衣服,准备开始一周的学校生活。回到那永远不够洁净的宿舍,舍友居然吃惊的问了一句:哎呦,你这本市生打算在学校常住了啊?家离那么近还不懂得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而这时,我的心思根本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对于这种不知是讥讽还是关心的一句随便的问话,只是条件反射般的回了一句:昂。
      在学校,我和其他人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每天课堂、宿舍、食堂的生活。也许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经常记不起老师和同学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但除了她每天提醒我的天气情况,和他偶尔在我耳边说起的近期NBA的新闻。
      她是我的女朋友,一个文静的摩羯座女孩。白皙的脸颊泛出微微的浅红色,不需要化妆就显得光彩照人。再加之一副粉红色的眼镜,给人一种彬彬有礼又不乏亲切的感觉。她生得娇小、瘦弱,但也许正是由于这样,是她看上去更加怜人、可爱。她热心,善解人意,但凡事同她有过深交的人都会发现,她性格中有着倔强和刚毅的一面,甚至这点一点也不亚于任何一位同龄的男性们。这也许正是她选择与众人不同的短发的原因吧。
      至于他,也许是我唯一的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一个名叫刘宇翔的大男孩。身材高大魁梧,留着精干的寸头发型。当然这寸头不同于70年代那些农民们留的寸头,而是经过进一步加工而成的,没有丝毫的土气。一身运动装的他显得十分阳光。平日里,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打篮球。但在他粗犷的线条下却活着一颗细腻的心灵。他总是能够察觉到我的一些不起眼的变化。这对于一个在独生子女成灾的社会风气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来说,实属难能可贵。
      时间过的飞快。各种各样“快”字产生在我们的生活中。吃饭要吃快餐,邮件叫做快递。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做到高效、快捷、迅速。这果然迎合了奥运会的“更高更快和更强”的口号了。闲适、懒散的生活作风被快节奏篡权。时间必然也不甘落后的追随着时代的潮流。
      就这样,一年一度的校园篮球秋季联赛即将拉开帷幕。刘宇翔自然是班中的绝对主力。班级中的同学们都在忙着制作标语、编排拉拉舞、编写口号。虽有积极与消极之分,但却也都参与其中。而我,则游离于他们之外。就好像是一支迷途的羔羊,独自存在于一个角落里。牧羊犬似乎也不愿寻回我,而我似乎也不愿回到大队当中。
      篮球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我们班凭借小翔的优良发挥,历史性的进入决赛。大家都为此感到高兴和自豪,都沉溺在晋级的喜悦和对未来比赛的美好幻想中。似乎早已不记得是否有人与他们不同,是否忽略了或是遗忘了什么在某个角落中。而只有忙碌于比赛的小翔居然想着我。于是他决定叫上薛绒和我,同他一起庆祝一下。其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意识到还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并将我放在心上。
      他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离市中心不远的“孟乙己酒楼”。那是一家让人看上极具书香气息的酒店。来到酒店门口,便可以看到两个穿长衫的人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吼着“子曰、子曰过、子曾经曰过、子还曰了呢”等一堆不着调的话。
      但这也可以看出,在当今这个竞争日趋激烈的时代里,此店主为了拉拢客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一张看上去显得很破旧的木桌和木凳以供等位的客人休息以用,但这木桌和木凳也有有些太符合年代特征了,所以破旧的使人不敢坐上去。而它们则与坐落于不远处的现代性的西方吧台形成了不和谐的对比。
      就在我们还在寻找是否会发现什么新奇事物的时候,一位身着朴素布衣,肩搭一条破尼龙毛巾的伙计向他们问道:客官,您几位?是打尖还是吃饭?
      还颇有店小二的味道。
      这时,薛绒则不解的问道:打尖和吃饭!?你这问的……
      被她这一问,服务生一惊,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愣是杵在那好几秒没蹦出一个字来,倒是把脸憋的通红。
      小翔则大笑着说道:反正干啥都得上楼,咱上楼就是了嘛。
      店小二便立即做出一个向楼上引的手势,嘴里喊道:楼上,三位。
      在当他离我们渐远时,我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妈的,就你有文化啊,我们从来都是这么叫的,装蛋。
      我虽然清晰的听到,但也没有想去计较的想法。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随便叫了“几碟小菜”,但这价钱可就够小翔节省一阵子的了。我的心情似乎也被这所饭店的趣味性所感染,并不像以往那般冷漠,竟然敞开了心扉和小翔聊了很多近期NBA赛场的事情,还听小绒讲了许多学校中形形色色的趣事。而这时小绒突然问到有关我家庭状况的事情。听到这话时,我的脸色瞬间从喜悦变成了灰暗,这种突然程度已然超越了08年奥运会刘翔意外退赛,让人猝不及防。
      小翔见状,便大吼一声:小二,结账。是收人民币还是收银子啊?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浅浅的笑了一下。
      明天就是决赛的第一回合比赛日了。班中的同学都兴奋的不想学习,老师也善解人意似的在上课时没有安排新内容,而是与同学们打成一片聊得火热询问队员状况等等。说是兴奋的不想学习,其实很多人则是浑水摸鱼,篮球赛只不过成了他们为不学习的找的一个适当的理由而已。老师呢,则也一样。本来也不愿成天拿着枯燥的课本来念叨那比经书还让人厌倦的理论,便借助学生们的东风给自己适当的放松。
      小翔来我到座位边上,来邀我明天去看他比赛,还向我许诺自己一定会有优秀表现并拿下比赛的胜利。说这番话时,小翔一直显得十分自信且笑容洋溢。他那笑容让我无法拒绝,便答应他明天会和小绒一起去看比赛,还会给他在场边打气。小翔得到我的鼓励高兴极了,在课堂上大声的喊了一句“哦耶”。这引来了同学们的关注,他便傻傻的嘿嘿一笑,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由于对手是卫冕冠军,实力强大。他们只能依靠顽强的防守和小翔的个人能力与对方周旋。小绒和我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不欢呼也不呐喊,只是偶尔摇摇头,安静的不同于周围环境。
      距比赛结束还剩15秒。我们以54:56落后。这时,裁判员示意队员,暂停时间到。我队准备边线发球,球也很顺利的发到了小翔的手里。只见小翔控制着球,在比赛即将结束时,他以凌波微步的脚法、闪转腾挪的身姿、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自己抛在了空中并在空中撑了一下,伴着裁判的哨音,球出手了!!!球在篮筐上划了几圈,漫画般的滚入了篮筐,他自己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看到这场景不禁微微的皱了下眉,而小绒则显得较为担心和焦虑。正在这时,小翔站了起来,并走上了罚球线。显然裁判将这个球判为2分有效还要加罚一次。对方球员将裁判围了起来试图给裁判施加压力,不过裁判在人群中巍然屹立,坚持自己的判罚,并警告了对方球员。小翔揉了揉自己的左肩,右手单手将球抛进,比分最终定格在57:56上。我们在三局两胜的比赛制中获得了赛点。
      但随后不幸的消息到来了,小翔为了完成最后一击左肩扭伤,将肯定缺席接下来的比赛了。这可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没有小翔就意味着没有了稳定的得分点,而且在防守端还将失去高度的保障,班级中也是无人可替。除小翔以外,唯一超过180CM的就是我了,后天就要继续比赛,全班都不知如何是好。小翔则借机故意叫上我陪他去买药,在路上,小翔恳请我代替他出战,而我则并不想加入。
      小翔无奈的说道:那这样吧,下场你不去打,先让他们打打看,如果赢了那就最好了,如果没赢的话,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去拼一场,毕竟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啊,不管结果如何,行吗?算我求求你啦。
      我看着小翔哀求的表情,又看了看他受伤的肩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场比赛很快的到来。缺少小翔的他们虽然十分努力却也难以取得胜利。进攻时缺少得分手段;防守时内线又缺少高度而无从设防。就这样,两队又一次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将迎来决胜局的比赛。
      两场比赛之间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这可忙坏了小翔。一面要给大家布置战术,一面还要给我弄一个假参赛证和一套队服。虽然校内比赛检查制度并不严格,但时间紧迫,也够小翔折腾的。
      赛场周围围满了人,不管是哪个班的同学也都前来捧个人场,这气氛丝毫不亚于奥运会男篮决赛时的美国队对阵西班牙队的五棵松场馆内的氛围。喧闹的人群声甚至遮盖了比赛开始的哨音。我成功的跳到了球,为本队取得了第一次的进攻机会。在比赛中,我积极的跑位、拉动防守,因为我知道小翔和小绒在一旁看着我。但似乎其他队友都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了阿迪达斯的那句经典的广告语——比赛是五个人的,根本没有人将球传给我。除了偶尔持球队员被逼到角落时才会想起我,将球随便的扔给我。而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草草的将球处理掉,运气好的时候球会入筐,但多数都是以失误告终。防守时,我也十分的努力,以一种不惜体力的方式防守,与对手身体接触也都并不在乎。小翔在场下为我打着气,而且心里明白我是为了他才如此的努力的。裁判一声长哨结束了整个系列赛。我们最终以36:66败下阵来。
      比赛就是如此,总是一家欢喜一家愁,没有皆大欢喜的时刻,这也正是竞技体育的魅力所在。卫冕冠军成功卫冕。我们班的每个人则都沮丧着、低沉着头往教室走。人群中,偶尔听到几句埋怨我的声音。小翔搂着我的肩膀走在我旁边安慰着我。
      我沉着脸,回了他一句:有完没完了?用不着你安慰我,我没事。
      小绒走在我们后面,没做任何言语,只是持一脸凝重的表情拍了拍小翔的右肩。一面是为了安慰小翔,一面似乎她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小翔回头看了小绒一眼,两人四目以对,那默契似乎胜过了一切言语交流。小翔笑着点了点头。
      人性也正是如此。在失败时总是要为自己找一个理由。也同样喜欢将这种责任或是“罪恶”叠加到一个人、一个群体或是一个集团之上。这就是人性的邪恶面。我从未这般努力过,比赛输了得不到褒奖也罢,可是换来的却只是无数的埋怨和白眼,这谁能释怀呢?
      一下午的大课,我都没在教室。小绒拨我的电话听到的只是一个声音美丽长相却不知如何的姑娘说道:“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后便不再有声响。
      我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冷风吹着我长长的头发,不显飘逸却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颓废。我穿的并不多,但也不觉冷。就这样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的走着。
      年年如此。篮球赛过后就将迎来期末复习了。虽然在大学,老师不会过多的去追问,但依然也会讲一些与考试有关的内容,发一些方便大家复习的提纲。再就是导员会来说一堆乱七八糟的、每年都在变的考试流程和强调那每年都要强调的考试纪律。
      晚上10点多,我拖着我那六神无主的身躯,带着一脸麻木的表情回到宿舍。篮球赛过后,我更乐于自主行动,就连跟小绒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很少。可能也是由于要面临期末考试了,所以她也很自然的忙碌于期末复习中。毕竟她是每年都要拿奖学金的好学生啊。小翔偶尔会问问我在忙什么,而我也只是公式般的说:没忙啥,我挺好,你们忙就是了。
      我发现了小翔坐在我的床上,似乎是在等我的样子。我顺势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讲了一些好像是与考试有关的内容。然后看到他突然间站起来,将一打复习提纲放在了我的床上后,便离开了我的宿舍。
      就在这样紧凑的生活中,迎来了我的生日。也许我的神秘天质的根源就是天蝎座赋予的。让人抓不住、读不懂也摸不透,甚至有时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总是将自己隐藏在某个阴冷的角落中。对于孤独,有时甚至是一种享受。当其他事物靠近时,便不管不顾的蛰上他们一下,让他们难以接近自己。
      小翔找到了薛绒,问她应该怎样为我庆生。还问我们俩是否要单独出去,他去是否会造成不方便。她皱着眉头说她也没有完全想好,但却告之小翔一起来玩应该会更好。大家关系都这么好,没什么不方便的。她又补充道:我想给他过一个有意义的,不同于平常的生日。还望小翔帮忙。说这些时,她眼里透露着一股高傲且自信的眼神。
      小翔忙问道:他是否缺什么东西呢?该送他些什么呢?
      她一脸满足的笑着说:我的礼物我已经想好了,你想送什么你自己想吧。要么就去问问他嘛。
      那笑容虽然灿烂却不失冷静和沉稳。
      这时小绒拨通了我的电话,想问我对明天的生日有什么想法。
      小绒问道:你在哪呢?
      我答道:在外面。
      她说道:明天我和小翔想给你庆生啊。但他还在发愁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呢,你说要他送你什么呢?
      我道:谢谢你们了,不过明天我想回家去。
      “啊”薛绒不禁惊讶的喊了一声,但又瞬间恢复平静,说道:那好吧,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小翔问她怎么了?她便有所省略的向他复述了一遍刚才我们在电话中所说的大概内容。随后她又说道:你也不用考虑送什么好了,还是好好复习吧,离考试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
      小翔在中心大街转悠了一下午。他依然觉得应该买一件礼物送我。他认为礼物是什么无所谓,但这份情谊正是我所需要的。走走停停,想来想去。最终,他停留在一家体育用品专卖店的门前。因为他已经决定要送我一件麦蒂的真品球衣了。他想,我虽然不穿运动服,但麦蒂是我最喜爱的球星,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的。
      小翔吹着口哨高兴地回到宿舍,开始打量自己这份礼物。看来看去,总觉得直接用手提袋送出显得不够正式。于是便找了一家专业的礼品店,想将这礼物精心的包装一下。他选择了一个画着篮球的可爱包装纸,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放进礼盒中,并附着一张贺卡。卡片上写着“不管你家中发生了些什么,不管你是否想与我们说,请记住,你并不孤独,有我们呢!”这一席话。小翔平日里很节俭,但在对待和我有关的问题上,他总是很大方。
      晚上,小翔带着礼盒来我的宿舍找我。我的舍友说道:没回来,不在!说话时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
      小翔见我不在,随口回了一句:谢谢,再见。
      转身就要离开。正当此时,一个人叫住了他。此人个头不高,五官十分紧凑,但看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城府不浅。小翔一愣,然后条件反射般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一定有想说但又一直没说的事情要对他讲。
      小个子率先开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这怎么让我们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呢?
      周围的人也都随声附和的说一些:是啊,你人缘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做让人不能理解的事,交让人不能理解的人呢?难不成是为了体现你的高风亮节不成?
      总之,这些人就是说一些又有劝阻又带讥讽的言语,同时还装作一脸无辜和高尚的表情。
      小翔最看不惯这些人的这些嘴脸,便用警告的语气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事,跟你们无关,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对了,还有,要到期末考试了,别到时候就知道抄。不会就是不会,挂科也挂的爷们点。
      说罢,便拿着礼盒摔门而去。
      没办法,中国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这种本质早在柏杨老先生的《丑陋的中国人》中就有所披露。书中讲到:“在国外,如果有一个外国杰出人士,那他周围的朋友都会感觉到自豪,并会思考他是如何出类拔萃的;而如果这个人换成是中国人,那他周围的朋友一定都会对他进行虚伪的恭维,然后私下去侦察他是否有一些作奸犯科才让他如此的出众的。”这种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很常见,甚至在此书的作者柏杨老先生身上也有所体现。在日本,曾经有一本书披露出日本人的种种劣习,而这本书最后成为了日本政府的学习资料中的一部分。而在台湾,柏杨老先生正是因为写了这本书而被判入狱十年。这是一种何等的差距啊!
      小翔离开后,宿舍中发出了巨大的骂街声、拍桌子声。显然小翔是得罪人了。不过他也并不在乎这些。他也知道,这些人只会在背后叫唤,并不敢当面跟他叫嚣。只要提防些阴险招数即可。其实小翔也并不想无故的得罪任何一个人。但只要有人说我,小翔便会毫无顾忌的维护我的利益和我们之间的友谊。
      小翔回到宿舍,心想:我一定是回家去了,礼物只能等到周一再送给我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为任何人,而是为我的生日而兴奋。我已经两年没和父母在一起过生日了,都在外面和小翔他们一起。而今年,家中的变故最大。父亲被公司降职,而且这还是老总念在他曾经为公司做出的贡献较多和他的资历、年龄较老,盲目开除会对其他职员造成不好的影响才考虑将他留下的。母亲则变本加厉,曾经是得理不让人,现在则升级为蛮横不讲理了。父亲有钱则去小赌,没钱呢,晚上就靠在家里,两耳像失聪一样,从不跟母亲争辩。母亲每个月都会将固定数目的钱放在我的屋子里,不管冬夏,无论物价高低,就像恒久不变的公式一样。借这个生日的机会,我想和父母长谈一番,毕竟我也大了,想改变下家中的现状,但心里又像小鹿般跳个不停。
      我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一个没有犯错误的孩子和父母之间的谈话都紧张的像杀人犯面对警察一样?随后,又安慰自己说,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和他们进行过真正的内心世界的交流吧。抱着这样的思绪,不知多久,我渐渐的睡去。
      第二天,我在窗外的鸟鸣中醒来。虽然有长发的遮盖,但依然可以看到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我走出房间,家中竟不见一人。这才6点多,人都哪去了呢?我怀揣着疑问开始在家中溜达。这时我发现父亲仿佛一夜未归的样子,肯定又去赌钱了。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信息”,这时我很沮丧,我觉得我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小翔没有发祝福信息给我,是因为小翔在礼盒中放了一张贺卡。而薛绒,一方面是已经提前给过我祝福了;另一方面则是忙碌于考试复习的思潮中而无暇顾及周全。但这些似乎我都不曾看到,我只是无限的失望。
      我又躺回到床上,当我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屋外鬼祟的声响将我吵醒,我随手拿起摆在床头的闹表,迈着小心谨慎的步伐来到里外屋交接的门前。看到了外屋的母亲,才放下心来。母亲在满屋的翻东西,似乎在找着什么至关紧要的物品。
      我便上前问道:妈,你找什么呢?
      她答道:会员卡,会员卡啊!里面还有500块钱呢。带钱的那种银行卡,就是那种又能当会员卡又能当银行卡的那种。
      这一番听上去有些语无伦次的话我并没有完全意会,但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反倒是母亲又大声的反问:你看到没有啊!也不说个话,哑巴了啊!你们爷俩,一个聋子一个哑巴,没一个好东西。
      我尽可能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并答道:没。
      母亲则斥责道:什么也不知道,真不知道养你干什么。
      我心里一痛,但又很快的平静下来。毕竟类似于这样的话这些年听的多了,也就不觉难过了。
      我话锋一转,问道: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母亲大声喊道:我这找东西呢,你不知道就别在这他妈给我捣乱,滚屋里去。
      我接着以十分平缓的语气问道: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母亲不耐烦的吼道:在这个日子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母亲的这句话,使我的心中产生了不解和惊喜。“这个日子?”难道母亲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了?那为什么我生日父亲一定不会回来呢?母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抱着疑问的心态,我又试探性的问母亲:妈,这个日子是什么日子啊?
      母亲带着一嘴抱怨的语气回道:我这带钱的卡,肯定是他给偷走了,这狗娘养的。昨天发的工资,居然还来偷我的钱。今天肯定又不知道去哪死赌去了呢。才不会回来让我骂他呢!
      听到这,我心灰意冷,拖着沉重的步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坐在桌子前。就这样,坐了好久。突然,我拿出那本日记,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
      “赌博,就像一个原本不深却很松软的土坑。当你一次次的跳进去的时候,却一次次的发现这没什么,可以轻松的爬出。直到这个土坑被你踩的已经没过你的双肩时,你才意识到你想出去已经很难了。但你又不甘心于此,便开始一次次的向上跳,将这个坑踩的越来越深,以至于它完全将你埋没,你才真正的悔悟,但你早已无法逃脱,能做的就只剩嘲笑自己的曾经和等待时间来终结你的灵魂和生命!你也许会想到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谁会拉你一把?但却发现你可怜的无人问津。这并不是他们无情,而是因为赌博也如同一把双刃剑,一面是你不顾流血的推着它,一面是爱你的人们不顾一切的抵着它,等到你醒悟时,大家早已流血身亡。那剑柄则一直掌握在设下这个可恶赌局的人的手里。赌,你害惨的不只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而是整个在这个系统中当事人的九族人啊!”
      写罢,我深叹一口气,似乎想除掉身上所有的尘埃。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又一次躺回到床上。
      我并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今年的生日,但又不知该去找谁。这时,薛绒发来了短信“怎样?在家过生日,感觉不错吧?”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在我看来这似乎带有一些嘲讽,但也无所谓了。我按着手机上的键子,将刚才家中发生的事情以短信的形式发回给了她。
      薛绒将信息转发给了小翔,问他是否应该把我叫出来。小翔很快的便回复薛绒,让她叫我出来。地点就定在中心大街附近的一个叫做“李记老铺”的饭店。薛绒将地点发给了我,并附上一句,你出来吧,我们给你过,速见。
      我看到短信后的第一反应是一种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觉。平静了一会,我便开始想他们这么做是什么目的?之前他们要找我,被我拒绝。现在我被家人遗忘,他们又来叫我!我该把这样一件事怎么看待呢?幸福?快乐?感激?还是,嘲讽?讥笑?怜悯?不管怎样,我依然决定要去,因为这个家实在让我失望。
      我穿着好,来带外屋,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我也没有插话,径直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我会选择步走的方式去离家至少要走半个小时的饭店。
      来到“李记老铺”,我在大厅中央偏左的桌子前发现了小翔和小绒。显然他们已经到了很久了,因为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寒意。我把椅子拉到了四方桌的另一面,故意没有和他们两个坐在一起。直到就坐为止,我都没有和小翔说话。薛绒这时便叫来服务员,要他上菜。然后问我:怎么了?
      我也没有直面回答,只说道:没怎么。
      薛绒便说道:我们没点太多菜,小翔钱也不多了,我要拿他还不让。
      我冷漠的回答:行,反正我也不饿,你们吃多少就点多少,跟我没关系。
      这时,小翔主动插话:生日快乐啊,大寿星。同时递上了那个他精心设计的礼盒。
      我也没接,只说道:不用了。
      小翔笑着说:里面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薛绒也说道:这是小翔精挑细选的,你就收下吧。
      于是我便接下了礼物,但只是接下来了,什么也没说。
      这时服务员接连端上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并告诉我们,菜齐了,请慢用。
      菜下的很快,也许是因为聊的少吧,所以心思都放在吃上面了。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动一下筷子。
      薛绒适时的拿出自己今年刚刚获得的“三好学生证书”,并说道:咱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为什么还是老样子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感染你一点呢?你看看我,又是一年的三好学生,而你呢?难道真是应了范厨师的那句“生活在一起的男女朋友为什么差距越来越大呢”这话吗?期末考试,哪次你都是只要不挂科就阿弥陀佛了,为什么你不能向我学习一下呢?哪怕是一点点!
      我看着他们并没有作答。
      她又讲到:这个证书可以在期末总结大会上领取学校颁发的奖金,你去领吧。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听到这,我真的恼了,大吼道:我不要,我他妈的不稀罕。你就想让我在大会上出糗是吧!妈的!
      说罢,我起身踢开椅子转身就走,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拿。小翔则在后面拿着我的衣服追着我。
      我回头冲他吼道:你别他妈跟着我。
      周围人都迅速将目光聚焦在我们这里。小翔显然是被我的话惊呆了,傻傻的愣在那里。而我这时已经乘上出租车飞速驶去。小翔转身向饭店走去,失落的表情瞬而转为愤怒,同时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这时的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来到薛绒面前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在想什么呢你?
      薛绒似乎早已料到,不紧不慢的对小翔说:我什么意思?我是为他好。
      小翔恨不得不等她的话落地就急忙接道:你放屁吧你,你这叫为他好?你这是在刺激他。你是一心想让他出糗。
      薛绒依然平静的说道:我是想激励他,你自己想想吧。
      话毕,拿起衣服潇洒的走出了饭店。一时间饭店似乎变成了一个舞台,而在舞台上的只有小翔一个独角。
      他傻在那里,冷静了一会,拿起衣服就要离开。可是服务生叫住了他,并且谄媚的向他索要饭款。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还没有付账。买了单后,他找到公交车站,回了学校。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将自己拉到了一个公园。这时天色已尽黑。公园中暗淡的灯光会给人一种惬意的感觉,但这在我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感受。我找到一个无人的长椅处,坐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我还拿着小翔送我的礼物。想扔掉,但有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我定然喜欢。抱着这种心理,我借着微光撕开了包装纸并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打开礼盒,发现了一件麦蒂的球衣和一张贺卡。当时的我,感觉还不错,一股欣喜涌上了心头。但随后,我翻遍周围,也没有找到□□。因为□□早就让小翔在打包装时给扔掉了,我怎么可能找到呢?这使我开始产生怀疑。心想难道一个地摊货就能让我定然喜欢吗?这是何等的讽刺啊!打开贺卡后,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衣服和贺卡一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并用力的践踏着。随着力气的耗尽,我的身体渐渐的平静下来,思想也随之渐渐的稳定。
      我拿出手机,发短信给小绒,问道:今天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叫小翔一起来吃饭?
      薛绒回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在学校中最关心你的人,为什么不该叫他?
      我回道:你是在取笑我吗?
      她回道:我们怎么取笑你了?你不要发神经好不好?一直以来,只有你自己在取笑你自己罢了!
      我接着发道:你们明明就是想拿我寻开心,看我笑话罢了!你们一直就以取笑我为乐!你还弄个什么“三好学生证”?就是为了讥讽我,炫耀你自己呗!真没想到,别人这样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这样!
      她回道:我?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太不了解我了,这么久了,依旧如此!
      我回道:你如此对我,让我怎样了解你。对,我是不了解你,我哪及刘宇翔了解你多啊!他是你的红颜知己!
      她回道:你太神经了。我真是受不了了。我可没有那么多心思耽误在你那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既然我们如此的不合适,那我们还是分手吧。
      看到这条信息,我愣住了。
      夜里12点左右,我决定拨通小绒的电话谈清楚。
      电话接通,我抢着开口,道:睡了吗?
      她小声说道:没有呢。什么事?
      我问道:你真要和我分手?
      她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不合适。
      我连忙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虽然嘴上不说,但你真不懂我吗?我心里最看重谁你真的不明白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们两个在电话前一分多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她率先打破寂静的说: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关于你那些想法,我想知道与不知道早已不再重要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给彼此都留一条退路,以免日后见面太过尴尬。
      这席话过后,电话中留下的只有嘟嘟声。但我在寒风中依然听着电话,从远处看,就像一座雕像。
      第二天一早,小翔就拨我的电话,但却是关机。小翔无奈,只好去找薛绒。薛绒将昨晚的事情经过讲给我小翔听,小翔欲吵,但又止。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回了宿舍。
      我回到了家,时间是早晨9点半,家中空无一人。我不想睡觉,于是在安静的空气中又做起了思考。我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将玩偶摆在桌子上,看着它们。我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拿起笔,将本子翻到一张空白页。笔,便开始飞速的划了起来。
      “家?这还是个家吗?父亲,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似乎快忘记这模糊概念词的形状了。母亲?根本没有关心过我。这个房子,对我来说有用的也许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本子和一个玩偶而已了。我的朋友?谁是?小翔?也许他只是抱着某种目的吧。对了,他似乎很喜欢小绒啊。没错!这就是他的目的吧。关心我?还是为了显示他的高风亮节?为了在女孩面前显出自己的高尚?说给我过生日,竟然买个破衣服来送我,还吹嘘说我一定喜欢,真是目中无人!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也许比其他人更加虚伪呢!但她呢?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啊。我也想对她好,可是,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并不会其他人那套吹嘘拍马哄女孩欢心。她那么聪明,我本以为她会懂,我原以为她不同于其他女孩,她也许并不需要。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刘宇翔还总在我们身边转悠。这次,为什么她要叫上他一起啊!难道说她那时就已经决定放弃我了?难道这都是设计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这么对我啊,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我沉寂了片刻,瞪大自己的眼睛,坚定了自己那愤怒的目光,继续写道。
      “不!这一定是他们经过精心策划的。老天,为什么早就了我这样一个悲哀的人啊,我恨你!难道没有我,你就不懂得该如何向人们展示悲哀这个词的意义了吗?”
      就这样,我疯了一般。写完后,一边大声嚎叫着,一边将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掀到了地上。喘着粗气,累倒在杂物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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