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原谅》悲情小巫婆

3、三

　　一起走出医院的时候,子腾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 “刚才你去哪里了?”子腾很久没有这样温和地问问题了.
　　“刚刚，接到阿姨打得电话.”杨芸顾忌地看着子腾,慢慢地说道,似乎害怕子腾又是如往常的气急败坏.
　　“哦,有什么事吗?”子腾一反常态,笑了笑.
　　“就是问我们过不过去吃饭了.”杨芸有些不习惯,子腾如此温和的眼神和语气,不觉低下了头.
　　“你怎么说的?”子腾的眼神深处似乎折射出无线渴望理解的期待.
　　“我说我们吃过了,就不过去了.何况你今天又挂彩了,还是晚点回去.不然被知道了,你又麻烦了.”
　　子腾望着她,不言语.也许世上再没有人会这样庇护他了,他真的怀疑自己是怎么了,曾经数着一天天过来等到杨芸回国,真的回来了,却发现过往的日子再也不能继续了,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快乐了.子腾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并不是生气杨芸为了求学而离开自己.他总是因为杨芸经常帮着母亲来劝谏自己而跟杨芸生气,他觉得身边就像被安排着一个间谍监视着自己,更多时候杨芸不会翻脸,八面玲珑地在他和自己的父母两边周旋,又谁也似乎不得罪,这令他觉得即便生气也失去了兴致.
　　子腾想着想着，思想开始游离了.
　　“怎么拉?”杨芸问道.
　　“我们去吃饭吧.去大学附近常去的那家.”子腾说着,便挽起了杨芸的肩膀.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又看看城市霓虹闪烁的夜景.无边的夜色和城市喧闹呼啸而过后的安静使人霎时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子腾和杨芸来到学校附近的那家餐厅,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已经是晚上八点的光景,餐厅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显得格外安静.
　　杨芸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学生们应该都回家去了.
　　“我们好像很久没回来了.”子腾道.这通常都是杨芸的感叹.
　　坐在熟悉的位子,点着熟悉的招牌菜,忽然一切的回忆都回来了.
　　“你觉得还是那味道吗?”子腾真的有些反常,以前从不问这么细节的问题.
　　杨芸会意一笑半响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啦?
　　“不是你们女孩在都比较敏感吗?”
　　“我觉得没有,只要我对面坐的的人还是你.”杨芸脱口而出,却暴露出内心不定的隐含的惶恐.
　　子腾笑道:你想些什么呢?
　　“会想很多啊.不知道逸如现在怎么样了.每次同学聚会,她都不来.她还是躲着我们吗?”
　　“你并不亏欠她的.”,子腾曾经说过他和杨芸之间不会因为逸如的不解耳改变些什么,
　　但杨芸总觉得她和逸如之间一直缺乏直接的解释,这一点让她一直都不能释然.
　　“解释清楚了又怎样,我们会更幸福,还是更不幸?”这是子腾一贯对杨芸的嘲讽.可是那只是外表强硬的他.他们的这份感情走到现在,似乎都背负了对对方的一种亏欠.好几次,子腾都想着去找一次逸如,成全她长久以来的包袱.但是,人海茫茫,逸如真像是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一样,从未有过一次的偶遇和他人口中的半点音讯.

　　第二天,杨芸接到临时任务,得去广州参加一个记者会,加上采访和跟踪报道,断断续续也要一半个月.事出突然,也没有空和子腾去告别.经过他们公司的时候,她站在玻璃门外,看见子腾聚精会神,苦心冥想的样子,半晌也没有抬起头.便没有给他打这个电话.那白色的绷带在她眼前晃动,不觉让她感到心疼,她想着自己本该多关心他那颗有些孤立的心,实在不该因为忙碌而另两个人越来越远.“回来就休假.”杨芸暗暗想.
　　她匆匆回家收拾了行礼,便飞往了广州.
　　她一到达,便给子腾打了个电话.
　　杨芸一边道歉着,“对不起,这么晚才告诉你我去出差的事.我看你那么认真工作,不想打扰你.”
　　“你就是那么多考虑,太为别人着想了,其实偶尔你也可以小脾气撒娇不讲理一些.”
　　“嗯.”杨芸本想嘱咐几句让子腾别再跟父母吵架了,但还是止住了.她想起子腾的话,不能像个少妇一样了.
　　“那好好工作,等你回来.”子腾开始习惯于杨芸之间这种平淡的真情.或许生活便是这样的了,无论回忆多么灿烂.平淡却才是真实.

　　他本来想去修理厂取车,不觉路过那家医院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他看看自己手上的绷带,不觉摇摇头,算是没辙了.却依然想起那句话,“你为什么不笑啊.”
　　“不悲伤就一定要笑吗?”子腾感觉有些迷失自我.他不觉背过身去,却不离开.
　　“嘿.”忽然有人重重拍了他的肩膀.子腾着实下了一跳,迅猛转过身去,当看大到是之前那个小护士,特别是她如常的笑容,原本瞪大眼睛的狂怒状立刻转变为好像没有遭遇什么的冷漠.
　　“你怎么会来这里,杜先生?”她的声音充满俏皮.
　　没等子腾接话,她又继续说道,“你怎么不换药啊?”
　　“你怎么知道?”
　　“看,还是我绑的那个样子.”
　　“这还是你专利不成.”子腾一半不屑,一半欢喜.
　　“我就觉得这背影像一个人.嘿嘿,还是被我猜到了.看来我跟肚子疼还真是有缘呢.”
　　子腾想起这是他那天说过的话,“还说呢,下手这么重.”
　　“你怎么不换药啊,我不是叫你多配点药和纱布吗.”她看着子腾脏兮兮的绷带,思索着,“嘿,你等我一下啊.”说着,匆匆往医院里跑了.
　　当她兴奋地出来的时候,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子腾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