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陵》花*佛

40、四十章 佝偻的老人

　　琴陵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
　　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层暖暖的光晕中。
　　琴陵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昨晚上睡得很安稳很舒服。
　　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然后他慢慢起身，就好像知道单曦已经离开了似地。
　　他没有去看旁边的位置一眼。
　　其实有些事，并不需要我们去探寻答案。
　　有些事，有些答案，其实你的心中早就已经清楚，只是你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琴陵觉得，此刻他和单曦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单曦是他的过去。
　　昨晚的一切已经将过去的那些岁月切断。
　　然后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蜡黄的布着长长地刀疤的脸。
　　这时候阳光洒在琴陵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幸福的笑容。
　　然后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当走出门外的时候，琴陵忍不住觉得震惊。
　　这门外的园子，凄凉而荒芜。
　　这是一座被废弃许久的庄园。
　　然后琴陵惊讶的回头，除了他住的那间屋子相对是打整过的比较干净之外，其他的房间外面都有着厚厚的一层灰。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琴陵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好像跌落至冰窟一般。
　　全身冰凉。
　　这寂静的荒芜的庄园，没有他昨天听到的少女嬉笑的声音。
　　就连昨天见到的云烟等女子也不见踪影。
　　这情景确实诡异到可怕的地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琴陵细想，他就听到一个声音。
　　一个苍老的干枯的声音。
　　然后他回头就看到一个苍老的弯着背的老人。
　　他首先看到的是老人银白的几乎没有一丝黑发的头发，
　　然后是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哎哟……公子怎么进了这里哟。”那老人深处消瘦的干枯的像是枯木的手，那双手上有着长长地许久没有修建的指甲。
　　指甲里有着黑黑的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
　　然后他就伸着那双如枯木般的手拍着琴陵。
　　琴陵初见那双手一惊，但是他并没有闪开。
　　此刻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想要知道。
　　所以他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哪里？”
　　那老人抬起头，睁着那双秽浊的老眼望着琴陵，半响道，“你说什么？”
　　琴陵忍不住加大声音又问了一篇，那老人点头道，“这是‘淮安府’啊。”
　　原来，这座废弃的庄园竟是十八年前江湖上‘第一富商’安国泰的庄园。
　　这安国泰原是前朝王妃安雅莜的哥哥。
　　他曾被皇帝封为‘第一义商’，在商界享有很高的荣誉。
　　只是十八年前十四王爷叛变，‘衡门之变’。
　　在那场祸乱中太子自刎于东宫，太子妃下落不明。
　　适时太子妃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连带着消失的自然还有肚子里的世子。
　　伴随着这场祸事，那份富可敌国的宝藏也从人间蒸发。
　　太子一脉的衰落，使得这位曾经被封为‘天下第一义商’的安国泰也在半年之后消失无踪。
　　有人说安国泰在寻找太子妃的途中不幸被杀了，也有人说安国泰为了保身归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事。
　　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至那之后，曾经繁荣的淮安府渐渐衰落，颓败。
　　因为安国泰一生未娶妻，是以时至今日，走的走，散的散，如今这院子也就荒废至此了。
　　而这面前的老人便是‘淮安府’的曾经的家奴，也是唯一还留下来守护庄园的老奴。
　　我相信，老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难见的喜悦和兴奋。
　　琴陵望着这老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涩。
　　人，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心里才不会觉得空虚吧。
　　就像这老人，即便这等待漫漫无尽头，可是，只要心怀希望，时间终究还是回过去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老人度过这漫长的十八年？
　　是什么力量，让他能够在这无尽的等待中忍受那一份有一份的失落？
　　这些话，琴陵没有问。
　　因为，他已不忍心让这个已经衰败的老人接受那份希望破灭的失望。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话，现在的世子也有公子这般大了呢”老人那双秽浊的眼睛望着琴陵，往事的回忆让他原本秽浊的眼睛好像也变得清明起来。
　　不知为何，听他说起那个温婉而聪慧的女子，琴陵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那个温婉，聪慧而倔强的女子，勾起了琴陵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
　　那是一种他已经渐渐遗忘的关于亲情的渴望。
　　那个老人弯着背，慢慢的朝前走。
　　望着老人在阳光下的佝偻的背影，鼻见突然涌出一股苦涩。
　　然后他回头望着在阳光下越发显得荒芜的庄园。
　　此刻这一片荒芜，谁又看得出它曾经的繁华。
　　就在琴陵的转身的时候，突然一道强烈反光的光线刺了过来。
　　“喵……”
　　接着一声猫叫声响起，不待琴陵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旁边的草丛里跑了出来。
　　琴陵定眼一看，那猫的颈项处栓了一个东西。
　　此刻那猫已经快步向着后面跑了去。
　　然后那猫转过身，用那双碧色的眼睛望着琴陵，居然在前方停了下来。
　　琴陵反应过来，随后朝着那猫走了去，那猫见琴陵跟上了去，从又开始向前跑。
　　每隔一会那猫就会回头望望琴陵，看他是否跟上去了。
　　这猫对这院子好像即为熟悉，琴陵跟着他，转过有些阴暗的长廊。
　　后方比前方开起来还要荒芜许多倍。
　　琴陵看到，那黑色的极富灵气的猫突然钻进了一间屋子。
　　望着那扇破败的木门，终究抵不住好奇，琴陵推门走了进去。
　　首先进入视线的时候一个大大的书架。
　　这书架因为长年的废气已经发朽了。
　　书架上的书也推挤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喵——”此刻那猫蹲在书架前面的那张书桌上。
　　它正睁着那双墨绿的眼睛盯着琴陵。
　　那双眼睛里闪着光。
　　此刻琴陵才注意到那只猫的颈项间拴着的是一个镜子。
　　银色的镜子。
　　望着这面镜子的时候，琴陵只觉得全身冰凉。
　　这面镜子，他在眉娘的房间里见过。
　　那种银色的，映着莲花的镜子。
　　然后，那只猫突然朝着琴陵扑了过来。
　　“喵——”
　　琴陵一惊，随身闪过。
　　可是那猫却不是朝着他扑过来的，而是朝着琴陵后面的那个书架。
　　“轰隆——”
　　耳边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声音，随后，原本平铺的地面突然凭空炸开了一个口子。
　　“喵——”
　　那只灵活的大黑猫突然转身朝着琴陵身上扑了过来，银色的镜子反射过来的强烈的光下刺恍惚了琴陵的眼睛，然后他脚下一个不稳，突然跌落入了那个凭空开出的口子。
　　“轰隆——”又是一片巨响，刚刚突然从平地炸开的口子突然有合了上来。
　　依然是平滑的看不出一丝痕迹的地面。
　　刚刚的一切好像不过只是一场幻影般。
　　此刻，这屋子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头发灰白，衣着破烂的老人。
　　只是这老人此刻原本秽浊的眼眸已经变得清明。
　　原本佝偻着的背也变得直直的。
　　只有那双如枯叶般干枯的手还是那样充满皱着。
　　那只黑猫见着这老人，突然欢乐的叫了一声，然后摇摇尾巴，飞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干得不错。”那老人伸出那双干枯的手拍了拍那猫的头，咧嘴露出一拍已泛黄的牙齿。然后他转过头望着琴陵跌落的地方，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可惜啊”
　　然后一人一猫遥遥晃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