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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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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不爽一扫而光,何野走在路上,神清气爽,畅快极了。
一畅快就容易得意忘形,扯到伤口,发出刺骨的痛。
忘了还有伤!
何野疼得龇牙,扭头往背后看。
深色的衣服撕裂开,露出鲜血直流的伤口,乍一看还挺长,十分可怖。
她拿出纸巾,扭着腰小心翼翼擦血,一不小心就容易碰到伤口,刚擦完又流出新血。
何野擦了四五次,耐心告罄,胡乱找件外套披在身上,遮住了伤口。
她拦了辆电动三轮,车斗一直震,震得腰又麻又酸。
到了地方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是个运动广场,城镇最繁华的地方,来往人群不断,广场中间是个庞大的超市。
一走进去,凉爽的空调风迎面吹来,疼痛感似乎都缓解了。
她从行李箱拿出一件短袖放进包,把行李箱寄存在前台,小心避开人群进入超市。
运动广场她以前只远远看过,觉得很大,没想进来更大,仅仅超市就足足有两层。
对于大城市不算什么,但在小镇上算是非常豪华。
何野绕了半天,没找着药品区,只好去问服务员。
换平时她根本不会来这,但伤口太大,不管不行,去小医馆容易被坑。
而且她也付不起医药费。
前面有个摆饮料的服务员,明晃晃的橘黄色小马甲很亮眼,何野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请问药品区在哪?”
服务员一顿,缓缓站起来。
何野这才发现服务员长得好眼熟。
——狼尾,剑眉。
……这不就是昨天的事儿多女生吗?
狼尾挑挑眉,看见她显然也有些惊讶,冲她打了声招呼:“hello?”
何野沉默一瞬,又问了一遍:“你知道药品区在哪吗?”
“买药?在二楼。”狼尾摆好最后一瓶可乐说,“挺难找的,我带你去?”
何野昨天才跟对方划清界限地表示“我们不熟”,今天就请求她帮忙。
确实尴尬。
幸好狼尾没提及昨天的事,非常自然地往前走,疏远的语气好像她只是个普通客人:“正好我也要上去,你跟我上来。”
何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即跟着她坐电梯来到二楼,在角落找到了药品区。
狼尾和药品区的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又对她道:“你要什么药?我给你找找看有什么便宜好用的。”
何野闻到一股淡淡的西药味,想了想:“擦伤吧?”
狼尾的视线扫过一排排药:“擦伤?那拿瓶碘伏?”
何野道:“……伤口挺大的。”
“严不严重?”狼尾从药柜里拿出两瓶药水,“严重的话就消毒水,再拿瓶双氧水。”
何野不懂这些,跟着点点头,“行。”
狼尾将药水用袋子装好,还另外送了纱布胶带和棉签。
何野掂了掂袋子:“谢谢。”
狼尾撑着柜台,笑了笑:“不客气,就当赔你裤子钱,我说了我是个善良的人,昨晚都没睡好呢。”
何野提升上来的一点好感被狼尾一句嘴碎又降了回去,她冷漠的“哦”一声,没多废话,离开了药品区。
结完账,她拎着药直奔厕所。
厕所没人,洗手池前有个大镜子,何野脱下外套,露出短袖和血渍干涸的伤口。
撩开衣服,何野将纸巾沾湿,想擦掉血,奈何伤在背后,一扭身就会裂开伤口,爆发出疼痛。
何野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小心点了,不仅浪费钱买药,还费件衣服。
草草清理完,她抽出一根棉签沾上消毒水,拗着腰一点点将药蹭在伤口边缘,任她扭成虫子也没一点办法。
她心一横,干脆弯下腰,举起消毒水往后倒。
一滴消毒水刚碰到伤口,她立马倒吸口气,差点扔掉瓶子。
妈的,怎么这么痛!
比得了口腔溃疡,嘴里含盐水的级别高一百倍。
她对着后背扇了会风,感觉好了点,眼一闭,正打算一股气倒上去,有人进了厕所。
何野下意识扭头看去。
接着邪门事儿又发生了——又他妈是狼尾。
一天两次,这运气没谁了!
狼尾显然也十分震惊。
可能是看她扭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的身体,也可能是后背上可怖的伤口。
反正她看狼尾眼睛都瞪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一瞬间把眼睛瞪那么圆,挺神奇。
“你这……怎么弄的?”狼尾停在女厕门口,两手比划出一条直线,“……这么一大块?”
何野感觉用这姿势讲话十分丢人,于是放下衣服说:“摔了一跤。”
“……你这一跤挺猛啊。”狼尾走到她身边,“我帮你?”
她下意识回绝:“不用。”
和狼尾没说完的话同时响起:“……这大热天的,清理不好会发炎吧?”
何野不想麻烦别人,但她有自知之明。
她不可能真扭成一百八十度,完成清理外加擦药的重任,光一滴都让她疼得牙酸,这么长一条,就算消毒水一股脑倒上去,也够她喝一壶。
而且发炎就要去医院,去了医院就要付多余又昂贵的医药费。
何野沉默片刻,一秒钟衡权利弊,把消毒水递过去,主动撩起衣摆,“……谢了。”
狼尾接过消毒水,无语道:“这么勇,直接倒?”
何野递给她棉签和纸巾。
狼尾举着消毒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伤口像是划出来的,还挺深,往外翻的肉和糊的到处都是的血显得十分可怖。
狼尾抽出一张纸,沾点水,擦拭着后背,“你这都没擦干净……你摔竹堆去了?怎么还有倒刺呢。”
冰凉的陌生触感让何野打了个颤,她僵直了骨头。
狼尾帮她处理完,将酒精染湿纸,一点点擦拭伤口。
何野顿时感觉后背又痛又麻,下意识一躲。
狼尾好笑地瞧着她,“上不上药了?上药老实点。”
“操。”何野没忍住骂了一句,很憋屈地说,“快点儿。”
狼尾再次擦着伤口,动作更加轻了,嘴上却道:“快点疼死你。”
磨磨蹭蹭擦完药,裹上纱布,绕了足足二十多圈才缠好。
狼尾在腰侧细细打了个结。
何野松了口气,这种依靠别人的感觉太陌生,让她既没安全感又丢人。
她收起没用完的药水说:“谢了。”
“没事。”狼尾顿了顿,手指虚空点了点,“你这衣服……不换么?”
狼尾指的是她身上被划破的衣服,背后有个比手掌还大的破口,深色的衣服看不清血的痕迹。
何野看着她,意思不言于表:“等会儿换。”
狼尾洗完手,甩着水往厕所走,“那行,你换吧。”
何野也进了一个隔间,脱下身上那件,套上干净的。
她在丢掉和拿回去洗洗当抹布之间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扔掉。
出来时狼尾不在,不知道是还没出来还是已经走了。
何野把药品放进储物柜,又进了超市。
她在卖牙刷的专区挑了盒六支的牙刷,六支十五块,最便宜的一款。
于此同时,她想起了穿着黄色小马甲的狼尾。
狼尾看样子跟她差不多大,按年龄算应该还在上学,却穿着超市服务员的小马甲。
是趁着国庆节打工还是已经工作了?
思考无果,何野不打算想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她家一样重男轻女。
她挑挑练练买了些洗漱用品和吃食,一下花光了好几天的饭钱。
何野肉疼地扫了码。
结完账,她坐车去了学校——平遥附中。
附中不大,占地只有一中的四分之一,墙面很旧,操场的篮球框没有球网,围在场外的围网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补丁,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空气好,不论校里校外都是树。
她给新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在校门口等。
到附中念书是宋芬芳联系的,拖了不知道多少有用没用的人脉,送了不知道多少箱牛奶,可能还被何建国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话,外加曾经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才勉强进来。
想当初成绩一出来,全市的学校抢着要她。
世事变迁,如今倒贴还要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