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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子的新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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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新衣
太子无鸾伸开双臂,新龙袍在侍女娴熟的操控下,迅猛的套在他挺拔而强壮的身躯上。鹅黄的底子上两条金龙呼之欲出,每一片龙甲都闪着霸气而夺目的光芒。他知道这件由王妃亲手制的龙袍,染满了王妃的血肉,他穿上后争取的不仅是天下更是太平••••••
一、长大我要当王妃
南宫紫双捧着姥姥刚绣好的龙袍,跟着一个身着蓝袍的老妇缓缓靠近皇宫高大雄伟的宫门。娇小的身躯藏在那套紫红的长裙里,惊叹着这如此恢弘的宫廷建筑,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龙袍眼睛望着皇城最高处月楼上那个高大强壮的少年,金黄的袍子上一朵朵苍劲的百合彰显着太子无鸾非凡的王族霸气。只有皇上才能穿龙袍,皇子的皇子袍决不能有龙形,不过皇子袍上绣百合或其它花朵,只要有功力也能将王族的霸气与非凡彰显的淋漓尽致。这道理对于出生在南宫世家世代为王族制作皇袍的紫双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因为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可不是闹着玩的。
“双儿,别看了,我们身在南宫家就注定是皇族的奴婢,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啊!”老妇转过身子,弓着腰轻声对望着太子眼都不眨的紫双说。“姥姥,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男人,长大我要嫁给他•••”天真的言语像尖刀刺进老妇心里,她叹了口气道:“他是太子,你是谁啊?进去了可别胡说。”女孩抬起头,笑眯眯的点了点,跟着姥姥进了宫。
绕了几个宫殿,穿过御花园,老妇带着女孩来到朱雀阁前跪下。等了不一会儿,走出一个衣着华丽,面目慈祥的老妇,她一手杵着一个雕满白芷的桃木杖,慢慢走近蓝衣老妇,轻轻搀起:“翠姬啊,想当年我们两还是艳惊紫禁城的圣裁双丽,如今都老成这样了,呵呵,龙袍又做好了?快起来让我看看。”“太后别提当年的事了,龙袍已成,还请过目。”她们都有温柔如春风的嗓音,紫双有些糊涂了,忘了面前的婆婆可是当朝太后,眼睛还是望向月楼的方向,太子还是在月楼的桌旁来回踱着,紫双能看到金黄的衣袂在百合的苍劲中飘飞。“丫头,快起来,让我看看我大师姐的功力可比的上当年。”紫双才反应过来,匆忙起身献上龙袍,太后慢慢打开袍子,仔细的看着,纤细的手指顺着龙鳞的方向滑动,眼神的游走间发现那个傻傻的望着月楼发呆的丫头。太后收起龙袍抓起身边的手杖,走向低着头的老妇和她蓝袍后发呆的紫双,“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龙袍再没有当日‘乘云’、‘追日’的霸气了,唉•••”太后抬起头,眼角扫向角落里的紫双,“丫头,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告诉婆婆。”紫双头也不回,笑眯眯的说:“长大我要当王妃。”她完全不知道刚才问她的温柔的嗓音是太后发出的。天真的言语再次攻击着蓝衣老妇,她颤抖着跪下,口里轻声求着情:“太后赎罪,双儿年幼无知,并无非分之想啊!”紫双这才回过头,望着跪在桂花树下的姥姥和嘴角上扬的太后,她顿时脸涨得通红。
“其实,你可以实现梦想,只要你做得出‘乘云’或‘追日’那样的龙袍,呵呵,孩子我支持你喔!”又是温柔的嗓音。一阵风卷下一树桂花瓣,花雨中紫双看见姥姥在颤抖•••
二、‘乘云’、‘追日’
从王宫回来后,紫双还是跟着姥姥走在来时的那条枫林间的小道上,蓝色的天空,褐色的泥土、红色的枫林里一个蓝色的身影后跟着一个紫红的娇小身影慢慢的走着。
“如今战事再起,北方蛮夷虎视眈眈,鸾儿还小,啊坤身子也快不行了,如果再有一套‘乘云’、‘追日’一样的皇族圣袍,天下定会太平了吧,小双啊,婆婆看好你喔!”太后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终于紫双鼓起勇气停下脚步,望着前面的姥姥说出了心中的迷惑,“姥姥,太后说的话我为什么都听不懂啊?什么圣裁双丽?什么‘乘云’、‘追日’啊,战事再起与龙袍又有什么关系啊?”姥姥停下脚步,深蓝的袍子在风中开始摇摆,“快下雨了,快回家吧,过去的事不知道也罢,你还小,别牵扯进这些是非啊!”话音刚落风就大了起来,天空黑了下来,呼呼的狂风吹乱了紫双的秀发,她固执的站着,看着再一旁着急的姥姥。红色枫叶在风中摇摆、下坠,紫双呆站着,想揭开谜底。姥姥一愣,深蓝的袍子沾满了狂风卷不起的泥沙,她无奈的望着狂风中坚持的紫双,心一沉,“难道我南宫家注定要为了圣袍而牺牲吗?”她哭嚎着。“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风雨中婆孙两蹒跚着回家,一路的风雨好像在附和蓝色袍子中姥姥诉说的那段传奇的往事••••••
同样是个雨夜,紫双双手靠在浴桶的边上,身后是缭绕的雾气,金梭与银梭在头顶的秀发中交相辉映。如今她已经十八岁了,已经学会了姥姥的毕生技法,今夜缭绕的烟雾和窗外的狂风骤雨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雨夜,那一夜她知道了真相,也承担起了南宫家的责任。同样的狂风,同样的大雨里,她得知了那段姥姥的传奇•••
那天在雨中,姥姥说她翠姬与华姬也就是太后本是同门裁女,她们像平凡女子一样学习裁缝技艺,却都拜了一位奇怪的师傅,并学了跟常人不一样的裁缝技艺,她们织绣的衣物光彩照人而且充满震慑力,穿上的人也会因为衣服的力量而拥有非凡的气质。只有她们自己和传人能控制那种力量。紫双也是在那天知道正是因为龙袍的震慑力才使她对太子的王族霸气一见钟情。可是姥姥也一直诧异紫双作为自己唯一的传人为什么会受龙袍震慑而拥有了皇族的勇敢与倔强。
姥姥与太后学成之后很快出了名,在江湖上人称圣裁双丽,最后由于华姬爱上了太子海清并发誓终生只为他做龙袍而为皇族所用。由于她们的技法需两人合作,利用金银双梭与一种人鱼尾做染料才能做出无双圣袍,所以姥姥跟着太后进了宫。不久外族入侵,皇族危在旦夕,为了让天下贤才都能为海清所用,华姬决定为他做两套无双的龙袍。姐妹两人连夜赶制并亲自去东海钓人鱼,取鱼尾,终于在大战的前一年赶制出‘乘云’、‘追日’两套圣龙袍,海清穿上后便气质大变,震慑了无数贤才,大战理所当然的大胜,华姬也因此成了国母•••回忆着姥姥的话,紫双好奇的想着自己跟姥姥学得东西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却总感觉到莫名的伤感。
三、蓝色真相
知道这些后的紫双深知太后是想利用自己为国家做出贡献,之后的五年,在姥姥与太后的安排下紫双认识了太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月楼,太子在楼上,望着下面那个全身紫红色的小丫头,他觉得非常新鲜好玩,紫双一直在招手从楼下一直到楼上,现在她知道那不仅仅是因为龙袍的震慑,而是真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她现在知道只有自己真心为一个人做衣服才会取到神奇的力量,而姥姥与太后让她接近太子也只是为了她日后制出圣袍做准备。
紫双明白这些,她也很开心的接受了,因为她是真的喜欢太子,为了他,为了国家她愿意为奴,为自己喜欢的人做龙袍是好事啊!可她却不知道当太后第一次提出时姥姥的难过原因,因为人鱼尾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因为人鱼要用爱去捕捞的,非得裁女亲自去才可能得手,只有金银梭才取得下人鱼尾,人鱼去尾便成人•••”姥姥并没有说完,可最后的真相却让紫双哑然失色。
那天姥姥死了,平静的躺在蓝色的袍子里,她死之前挣扎着告诉了紫双这一切。其实人鱼有男有女,只要有缘分便能碰到,而且只有相互爱慕才能够相互靠近。金银梭同时用可以剥去人鱼尾,而失去尾的人鱼不会走路,因此他们会选择真正爱他们的人才会靠近,否则会丧命。
姥姥与太后当年正是利用姥姥的感情得到了一条人鱼尾,本来足够姐妹俩用一生,因为只要是人鱼尾泡过的水就是染料,想变什么色就是什么色。可是那次做龙袍太后坚持用鱼鳞做龙鳞,仅留下一片给姥姥日后泡制染料,效果当然不好,而伴随着海清圣主的驾崩,‘乘云’、‘追日’都被陪葬,再无利用价值。而钓人鱼则是姥姥一生的痛,原来姥姥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钓人鱼就动了真情,也正是真情才有了后来的‘乘云’、‘追日’。姥姥到死都说对不起紫双的姥爷,也就是那条人鱼,姥姥剥去他的鱼尾后便发誓要一生一世陪伴他,姥姥将他带回了家,教他走路,一起生活了好久,有了紫双的妈妈,一起凭那条鱼尾留下的一片鳞和‘乘云’、‘追日’的荣耀得到了南宫宅。
紫双哭泣着听姥姥讲述着这一切,当事态稳定后华姬便谋划着利用姥爷钓起更多人鱼,以制出更多圣袍,姥爷坚持说只有真爱才能做到后激怒华姬,被华姬仍回东海,死在东海的波涛中。姥姥为此伤心了几十年,也恨了华姬几十年,最后还是认命,继续为皇族赶制龙袍,因为她承担的又多了紫双的妈妈南宫香雪和南宫宅几百号人。为了后代不再受此痛苦,她决定不教香雪技法。
可作为女儿的南宫香雪也向往母亲与父亲神奇伟大的爱情偷了金银梭去了东海,可这次却是她变成了人鱼。由于不知道具体技法,她被金银梭刺伤,全身是血,血到之处,均长出了鳞片。之后姥姥去找女儿到了东海,却看到女儿已经成了人鱼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与紫双的爸爸摇着尾巴将紫双和金银梭送到姥姥手里后双双沉入东海•••姥姥说完后安静的闭上眼,躺在蓝色的袍子里。紫双浑身颤抖着,姥姥一生的痛在最后全部传到她心里,那是怎样的伤感与悲哀啊!
四、人鱼贵妃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姥姥,你不是说姥爷与爸爸妈妈早死在一场大火中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复杂?我到底该怎么做?”紫双望着铜镜中无助的痛苦的自己失声痛哭。
太子得知翠姬死后连忙赶到南宫宅,看着憔悴的紫双,心都碎了,他轻轻的拍打着紫双的肩膀想让他坚强点。紫双早就爱上了无鸾,她跟平时一样靠在他怀里哭泣:“鸾,我该怎么办?北方战事连起,我们又无大将迎敌,姥姥也死了,还给了我她的伤感与悲伤。当然我知道太后、姥姥及我家的牺牲全是为了国家,我相信只要我做出圣袍,就一定能使天下太平。”吴鸾双手握紧紫双的肩膀,炽热的目光和坚毅的轮廓诉说着自己的爱。“别累坏自己,尽力而为,圣袍只是一种面具,不会有实质作用的。”望着逐渐恢复的紫双,太子嘴角轻扬。“七月初七去东海傲月亭,我等你。”紫双望着太子矫健的背影小声的说,泪光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晶莹。“好,一定到,你可要节哀啊,姥姥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太子回眸一笑,紫双觉得全身都温暖。
为姥姥下葬后,紫双带着金银梭与裁缝工具及穿一袭红色的嫁衣上了去东海的马车。
望着宽广的东海及海边白白的沙滩,紫双放声哭泣,“爸妈,你们在哪里啊?女儿紫双来看你们了,呜呜,姥姥死了,你们也不要我了,呜呜,我好痛苦啊,华姬害了我们全家,我们却在为了她的国家牺牲这么多•••”
海面依旧很平静,丝毫没看到人鱼的踪迹,紫双跪在白白沙滩上双手合十,望着蓝蓝的跟姥姥的袍子一个色的海水,长长的睫毛上两条细眉慢慢颤抖着。忧郁的眸子不时望向海边,上扬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月光突然洒下皎洁的光华,与她光洁的肤色融为一体。
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她在海边的篝火旁犹豫着。“我只爱太子,我不能觊觎人鱼的光临,我不能重演姥姥一代的悲剧。”想到这里,她取下头上的金银梭,反反复复的看着,眼睛里露出伤感的光,“如果我失败了,死在蓝色的海水里我也会很开心的,如果成功了,就让我的血肉化成鳞甲永远陪伴他•••”她的嘴角上扬,开心的笑了。想到这里,她脱掉了红色的嫁衣,来到傲月楼下的海边。瑟瑟的海风吹散了她的秀发,金银梭脱落下来滚在她脚边的沙子上,她弯下腰,让赤裸的自己能够得到一丝温暖。捡起金银梭,望着空中明丽的月光和海面起伏的波涛,她流着泪,将金银梭插向自己的双腿,口里喊着:“无鸾,我只爱你一个。”
鲜红的血在金银梭的衬托下格外妖艳,血向是受了控制般在她洁白的腿上来回流动,血到之处果然变成了白森森的银色鳞片,疼痛一点点剧烈•••
当她醒来时自己已经是一条美丽的人鱼躺在礁石上,光洁的上身与一条白色光艳的鱼尾形成了人鱼特有的美感。她的意识慢慢苏醒,手中紧握的金银梭插在发间,开始试探着摇摆那条陌生而真实的鱼尾。一次、两次,她终于摇动了那条笨重的银白的鱼尾,却一不小心摔下了礁石,掉入东海起伏的波浪里。她本能的挣扎,却没发现有何不适,只是扬起的细眉还因内心的不安而没有放松。蔚蓝的海水竟灌入了她的口中、耳中,又从鼻子中流出,她觉得像鱼一样的自由。她放松的游走在海中,身体不再害怕这冰冷的海水。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刺开层层云朵向东海洒下万丈光华时,太子已经骑着白马来到了傲月亭,他望着沙滩边红色嫁衣和斑斑的血迹伤心的哭嚎着。
他弓着腰抱起红色的嫁衣,眼睛伤心的眯成一条线,流出了晶莹的泪,双手紧握红色的嫁衣在苍白的指间颤抖着。“哗啦啦,哗啦”一声破水声,无鸾转身看见了赤裸的正从水中跃起的人鱼紫双,他本能的后退。看到紫双光洁的鱼尾和她发间的金银梭猜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扑了过去。又是一阵破水声,两人倒在了海滩上,紧紧的相拥着。
就这样两人相互偎依着到天黑,后来太子燃起了一堆火,紫双跳入海里抓起了一堆鱼,她突然觉得水里比岸上舒服,火再大,太子再怎么偎依也不能驱走身上的寒意。为了太子,她必须变回人必须制出圣袍,于是在太子的怀里她从头上取下金银梭刺向鱼尾,冰冷的血液浸透了两人的身体,她在太子怀里针扎着,太子能体会到紫双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紧紧的抱着赤裸的紫双,直到紫双从血泡的鱼尾中针扎出那双依然皎洁的双腿。白森森的鱼尾带着血迹惨淡的躺在他们身边,太子紧紧拥抱着浑身颤抖的紫双,她终于又感觉到寒冷了。两人在篝火旁偎依着,那天太子在她耳边说:“紫双,你就是我的王妃。”
五、太子的新衣
当清晨的曙光再次降临时,太子带着紫双回到了紫禁城,却发现圣上驾崩,全城都被黑白二色包裹,太子金黄的皇子袍和紫双鲜红的嫁衣在此时变得格外刺眼。由于本就是人,紫双很快又学会了走路,和太子一起进了宫。
又是朱雀阁,太后笑眯眯的望着抱着银白鱼尾的紫双,温柔的说:“小双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我知道你爱着鸾儿,你会帮上他的,今后你就是王妃,太子一登基你就是贵妃了。”说完,将紫双带入了朱雀阁旁的贵妃殿,大理石冰冷的格调让紫双想起了冰冷淡蓝的海水。
不久,紫双就用自己的鱼尾,利用金银梭忙活了几个日月,最后在太后的配合下完成了那套圣袍。伴随着它的完工,紫禁城上竟然闪起了金光,王者的霸气震慑着皇城中的每一个人。
第二天,太子登基与太子大婚同时举行。
太子无鸾伸开双臂,新龙袍在侍女娴熟的操控下,迅猛的套在他挺拔而强壮的身躯上。鹅黄的底子上两条金龙呼之欲出,每一片龙甲都闪着霸气而夺目的光芒。他知道这件由王妃亲手制的龙袍,染满了王妃的血肉,他穿上后争取的不仅是天下更是太平。
太子身着圣袍坐上龙椅时文武百官全都被震慑住了,自信而潇洒的天子给官员和百姓都带来了希望。大家都相信眼前霸气十足的君主一定能带给自己幸福的。
不久,天下贤士全来投靠,外族不攻自破,百姓欢呼,天下太平。
朱雀阁里,太皇太后欣喜的望着月楼上相互依偎的圣主和贵妃。
紫禁城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与和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