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o潇潇暮雨o

3、寻人至柳州

　　时间已过去两个多月，但是仍然没有打听到一点消息，原先以为是虚夜宫把人掳走了。但是，那边的人似乎也在寻找着雅欣的踪迹。
　　罗冬阳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如果不是虚夜宫的人，那么又是谁将她带走了呢？
　　据探子汇报，进来有大量虚夜宫的人马秘密进入中原。他隐隐地感觉到那股不安的涌流，看来，又即将要有一场大战了。

　　雪山金顶，虚夜宫大殿内。一个青衣女子披头散发地跌坐在地，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她的眼睛里闪着仇恨的火花，怒视着金座上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秀的，面相很有书生的儒雅之感。但他的瞳仁却异常的诡异----黑中透着红，那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之感。
　　男子慵懒地斜倚在金座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进坐下的女子，带着一丝玩味而诡异的微笑。
　　“青冥。”男子开口唤道，“你很聪明。”边说着，轻轻晃着白玉酒杯里的酒。
　　青冥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不过真是可惜，你却找了一个最为愚蠢的伙伴。”男子呷了一口杯里的酒，“想趁我未插手宫里事物的这几年夺取我的位置？怎么也该多做些准备的。”
　　男子手一挥，一颗人头滚落在青冥面前，她认得----那是和她一起叛乱的圣女修罗，那张脸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了。强忍着翻腾而上的恶心感，她狠狠地瞪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带着你的伙伴去寒牢吧，你该为我的仁慈而感到感激呢！”男子笑着说，妖媚而诡异。
　　“仁慈？”青冥笑了，笑得嘲讽，“哈哈，牧凌晔，你这个魔鬼，总有一天你会下地狱的。今天你不杀我，来日我必将让你后悔！”青冥被拖了下去，尖利飞诅咒很快消失在殿外。
　　牧凌晔轻抬眼眸，讽刺地笑了笑：“地狱？哼！我早已身处其中了，还会怕下地狱？！”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他的光明。
　　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那两个红色的身影，奔行在冰河上，渐渐地失去了踪影。睁开眼，他缓缓地坐了起来。
　　“月，我不在的期间，宫里事物交给你打理，别让我失望。”牧凌晔吩咐道。
　　“属下遵命。”金座后的黑幕里走出一个人，躬身应道，“宫主是否需要人随行？”他并不询问牧凌晔的去向，他并没有那个资格。
　　“让十三骑跟着就好。”牧凌晔拿起一旁的剑说道。
　　“是。”
　　牧凌晔意味深长地看了月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看着消失在大殿门口的身影，月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经过数日的奔波，牧凌晔来到了柳州。据探子汇报，他要找的人极有可能在这里。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拥挤的人群让他感觉有些不适。
　　太热闹了，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一直以来，他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他不喜欢任何人的接近----只除了她。
　　时值正午，火辣辣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射着他，头有些晕眩之感，胃也隐隐地抽痛着。看来，连日的奔波让老毛病又犯了。这几日，他几乎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睡一个觉。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胃，看来，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街角处便是一家客栈，牧凌晔举步走了进去。刚踏入一只脚，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了过来，招呼着 ：“这位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店的酒菜一流，客房绝对干净。”
　　牧凌晔皱了皱眉，店小二过于地靠近让他感到不悦。
　　看到牧凌晔皱起的眉头，店小二立刻识趣地后退了两步，陪笑道：“这位公子，要不，我给您介绍一下本店的特色菜?”
　　“上两个你们的招牌菜，再准备一间安静的上房。”牧凌晔扔了一锭银子，自顾自地走上了二楼。
　　“好嘞，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替您准备。”拿过银子，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准备酒菜去了。
　　牧凌晔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将剑放在桌上，喝了口茶，一双眼默然地看着窗外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只是那样看着，眼睛却没有焦距，愣愣地想着事情。突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顺着香味寻去，他只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在大街的另一端一闪，不见了踪影。
　　是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和味道，一定是她！
　　拿起剑，牧凌晔从窗口越了出去，向那抹一闪即逝的身影追去。身后，传来店小二急切的呼叫声：“公子，你的酒菜！”
　　牧凌晔在屋顶上飞跃着，可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哪还有人，别说影子，连一丝味道也寻不到。
　　失望地回到客栈，有些恼火地吃着饭菜。
　　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他从不会在意任何事，也不会被任何事所左右，他的血、他的心，都是冷的。可是，一旦牵扯到她，他的冷静自持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有她，可以让他变得像个稚嫩的孩子般冲动；他的血液，也只有当她靠近时，才会沸腾。
　　目光，再度移向窗外，意外地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也是在寻找着什么。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微笑，没想到，他也来了，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人。看样子，他也是为她而来。她，真的还活着！

　　夜，慢慢地降临了；月光从云缝中洒下，照亮了昏暗的山路。
　　那嘉在小路上疾步走着，不时回过头催促着身后的女子：“那笙，你走快一点好不好，再不回去，娘该担心了。”这女人也太娇弱了吧，他提了两袋大米都比她走得快，看着气喘吁吁的那笙，那嘉不屑地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那嘉！你这死小子，走慢一点要死啊！”那笙揉了揉酸痛的脚，“要不是我不认识路，我才不稀罕和你一起呢！”
　　“死小子？！”那嘉一下子跳了起来，“搞清楚，我比你大诶，我比你大！”对于那笙的“死小子”那嘉有些接受不了，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刚见到她的时候，那是多么温婉的一个人啊。
　　那时的她晕倒在自家门前，气息奄奄。好在，在村里的王大夫的照料之下渐渐恢复了生气。那时的她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他还记得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问他“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那弱不禁风、斯文有礼的样子，让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了。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还错的很离谱！她浑身上下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只除了身上那华贵的饰物和爱使唤人这两点。除去这两样，她和一个山野丫头没什么两样。
　　而他----正是不幸被使唤的那一个。
　　苍天啊！他犯了什么错，要派这样一个小恶魔来折磨他！很多时候，他很有一掌拍死她的欲望，无奈，自己的娘对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喜欢得不得了，听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硬是把她收作了干女儿。小恶魔有了靠山，对他更是肆无忌惮的压榨。他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无语问苍天了。
　　“不管了，我要休息！”那笙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大石头上。
　　“那你慢慢休息，我先回去了，不过啊，这山里有很多动物是在夜里出来觅食的，希望你运气不会好到遇上它们。”见那笙一脸无赖样，那嘉冷冷地冒了一句，他就不信她不怕。
　　听那嘉这么一说，那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转身欲走的那嘉叫道：“你这人人会不会怜香惜玉啊！本姑娘可不像你壮得跟熊一样，当然会累啊，休息一下你就要把我扔在山里当野人啊！回去我一定要告诉娘，让她好好修理修理你！”
　　“姑娘？”那嘉转过身，一脸诡笑地看着她，“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自称‘本姑娘’”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自称‘本公子’吗！笑得那么恶心干嘛！”那笙看到那嘉一脸欠揍的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哦，没什么，只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看过可以当姑婆的‘姑娘’，所以……”那嘉欲言又止，肩膀微微地颤动着，明显是憋着笑意。
　　“你！”那笙一下子气得脸通红，没错，在她这年纪还未嫁人生子的女子确实不多见，不过有这么好笑吗？
　　“怎么？我说错了？”那嘉继续调侃着她。
　　“哼！要你管！就算我是姑婆又怎么了，总比你这个老光棍强！”那笙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那嘉气结，他是还未娶妻，不过他还不至于沦为光棍吧，狠狠地瞪了那笙一眼，没好气地说：“懒得和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闲扯。”眼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松树，眉头一皱，催着那笙，“快回家啦！”说着提步就走。
　　“诶，等我啦！”那笙一下子追了过去，她可不想被山里的动物吃掉。
　　“老光棍，让你等一下！听不懂人话啊！”
　　“老姑婆！”
　　“老光棍！”
　　“老姑婆！”
　　“……”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地走远了，身影渐渐隐没在浓密的树林中。
　　见他们走远，一旁的松树上跃下一个黑衣人，落在落在厚厚的落叶上，竟未发出一点声响！可见其武功之高。在确信自己的行踪未暴露后，黑衣人急急地向城里赶去。

　　客栈里，牧凌晔临窗而坐，看着窗外的明月发着呆。那双奇特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强烈的魅惑力。妖瞳----他想到了一个词，那是他的族人恶毒的诅咒。
　　突然，他正了正身形，冷冷开口：“查到了？”
　　“是。”窗外，一个黑衣人恭敬而立。
　　“是她吗？”牧凌晔站起身，背对着窗问。
　　“属下对比过画像，七星流转环也在她手上，应该错不了。”黑衣人回答道，“只是，小姐身边的人还不知深浅。”想到那嘉那不经意的一眼，他也不确信自己是否未曾被发现。
　　“七狼，你做得很好，下去吧。”牧凌晔吩咐道。
　　“是，属下告退。”七狼躬身离去。
　　“我，终于找到你了……”牧凌晔看着窗外的明月，低声呢喃道，“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了，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