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管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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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小心翼翼地刚放下盏，想架起威仪就被谢崧拦腰抱起。
“啊…”她惊呼一声，忙不迭地搂住男人颈子。
谢崧一路抱着她，浩浩荡荡地尾随百十仆，咬她耳嘲谑
“这阵仗就怕了？哪里像以前的绾绾，新婚当夜亦敢在儒清阁里撒泼刁难，我屋里的青风，云倦哪个不怕你。”
知绾听了，羞的捂住王夫的嘴。那时候稚幼，哪知天高地厚，想着在广平侯府，哥哥旧时贴身的丫鬟都是通房。打小跟过来的情意不必旁人。
一入府，洞房花烛夜，趁着谢崧在外接待的功夫，见他屋内旧婢娇美，一下子拈来酸，妒得当场把人整顿一番，想着新妇上任，把主母之仪架起来，方显往后管家妥当。
哪知第二日，反被夫婿派人理了包袱，一股脑儿扔去后院，这是踩了西瓜皮，大跌了好几盘。从那后，每每见到前庭近侍，无不自窘。
“那你还把她给你的茶给我喝。”娇花冒起酸泡泡，半悬的脚胡乱蹬。
“不要胡闹，本王要是有这心，犯得着找丫鬟？青云两婢，是先宸妃给我留下的旧人子女，多少有些情分。
平时让雩儿多跟她们处处，小丫头家家的，日子久了能玩一起去。至于你身边的绿旖红湘…”
“怎么？”娇花白了眼王侯。
“绿旖勉强可以，红湘实在蠢笨，放在外院吧，省得搅得五人打起来。
至于娘子，既是主母，自然不必与她们做人。回头我让谢平以你的名义封些恩赐给她们，以前的事就算过了。”
他家两婢不比常人，要真动起手来，娇花主仆四人都不够云倦塞牙，更何谈青风。
“那前庭的规矩我还不知道呢？”这般抱着她，一路走，也不像有规矩的样子，往后如何打理。
知绾羞着揪住男人衣襟，拿眼尾觑着身后百余仆，无不低首垂手尾随。
“哈哈哈。”谢崧闻言停下步子，回身问百仆
“方才娘娘问我，淮南王府的规矩是什么？你们可知？”
身后百人齐声道“淮南王殿下。”
他是这里的尺、亦是这里的天。
“那听好了，从今日起，娘娘就是淮南王府的规矩了。”
“是。”
至此往后，这里以你为尺，以你为天。
知绾缩作一团，将头埋进谢崧怀里
“绾绾就知足了？那若是过几个月随我回京杭避暑怎么办…”
淮南王家大业大，每年九十月份，亦须回旧封以避暑之名，规理属地庶务财政，
想到要出门玩，知绾撑起颈，兴奋不已“坐船么？还是走陆路，要去多久？”
“……”谢崧无言，尚有几个月。
知绾本以为谢崧只是将她抱进门房内轿舆里，哪知一路竟越过早备好的轿子往里面走去。
炎炎骄阳，晒得美人桃腮溢汗，她肤薄如蝉翼，怕晒久了出了晕斑，翕动着嘴，说了句“今日怎么不坐轿。”
仍翻腕细挡光亮。谢崧哪知她是爱美，想着疼她，“不是不识前庭，今日为夫亲侍你好好转转。”
雩儿在旁见状，忙取了把纸伞来，轻启为主子遮蔽，亦步亦趋地跟着。
娇花蜷在男人怀里，见雩儿为她撑伞，勾起眼敛露了笑意。从谢崧臂弯中微探脑袋来，无声对其比划，对着嘴型说。
回头给你加月俸…
雩儿挤眉弄眼，摇摇头，无声道。字！
知绾翻个白眼，朝她吐舌，搂着男人颈子的手，松开比了摆了摆拒绝了她。
“娘娘，奴婢想绿旖红湘许是还在后院，奴婢先去唤上她们伺候。”
雩儿话毕，就假意要把伞挪移给身上的青风来撑。青风与娇花素有旧怨，大婚当夜，知绾就嫉得跟人绊了几句嘴，把人给打了。
以至于后来，每每跟谢崧回府，都有意避嫌，也是今个借王侯的手，才喝到她奉上的水。
“欸，雩儿，待会再去吧。”
眼下她双拳难敌四手，当真要是留她一人，指不定出什么乱子。话毕知绾紧闭着眼，伸出一个指退让。
一张。
雩儿颔首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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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崧把知绾抱入儒清阁，哪知绿旖红湘早早就收到府内管事的消息，将知绾的翠羽烟裳，瑶簪宝珥，打包成十数个匣子，连着妆奁被衾，书画墨砚，尽数挪了过来。
本是清寂孤冷的庭苑，因这些个堆积而起的靡色，鲜活了起来。来往的侍婢授令，将主母的物件依序分类，规整到男人阁中。
大到银屏幔帐，小到文玩具匣，或萧管瑶琴，或古玉猫眼。她平时赏玩的东西多，哪是一时半会能收得完的。
来往的行李亦把前庭绝大多数仆婢看得目瞪口呆，无不暗暗唏嘘，殿下虽把娇花束在后院半载，大婚也未及圆房，看似冷淡，却如外头传言那般。
是费金费银的靡养，无半点苛责，这哪是冷落新妻，分明是供养祖宗。
只主薄账房十数人见怪不怪，这些都是从他们处拨去的宝贝，主母入府半年，淮南府哪有半分盈账可做，亏空的，都是拿旧封银钱来补。
淮南王妃，以一人之力，几乎掏空了淮南王府数年积攒的府库，那烟云阁的清歌，嫡亲的公主，太尉家的旧友，每一年也只有到生辰时候，得他一两只钗珠作礼。
娘娘，旧日都是外寻，钗褂珰戒，镯佩履裳，配了一套送去，才算得上礼。
“谢郎，这匣装不下…”
知绾见绿旖红湘把旧钗翻出，尽数摆进新置的妆匣中，比了个大小，回身嗔娇。
谢崧闻言抿口温茶，召来云倦，他素喜她眉眼，犹是此时，娇妻沐光含羞，自大婚起，他避之不及，而今日日见面，亦不能再瞒心意，纵言“去把本王的东西搬出来另置，以后那张桌子，就单给王妃梳妆。”
拔步床前的牍案，本是他平日闲时书画阅籍的地，而今被娇花占去用作妆台。
云倦低声称是，越过银屏进里卧收了主子的东西。红湘思及旧怨，难免趾高气扬，又碍着王侯，就将男人笔墨纸砚随意扫在一旁。
哪知这一扫反倒遭了怨，云倦气急着
“湘姐姐初来乍到，平时服侍要万万小心，这些个物件都是殿下心爱之物，亦价值连城。
交接时若出了岔子，奴婢就是有千条命也赔不起。”
知绾正低头在拔步床暗匣内藏着账房钥匙，刚扣锁，听那么句便不是滋味，正想出去给红湘讨个说法，雩儿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出去。
见云倦先恭敬道声福，又以手压了红湘，言
“姐姐说得是，无论是殿下的徽砚玉笔、还是娘娘的珠玉隋珠，主子的东西于我们这些奴婢而已都是无价之宝，摔了破了，纵是有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往后大家常在一个屋檐下，难免要互相担待不分彼此。尽心尽力看理好此间财物，容不得一丝错漏。
湘儿姐姐行事不周，雩儿这边替她倒个歉，若蒙不弃，雩儿帮你一起收。”
云倦本无心为难，是见那红湘登堂入室，为了摆那些金玉俗物，乱动谢崧物件，这才气得发昏，占着资历老，非要在主子面前，训她几句。
哪知雩儿一来，几句话说得倒让她不好意思，像是挑是非。
谢崧闻此，自行浅斟温茶，对身后青风道
“青风，你进去看看。”
娇花身边仆婢随她骄横惯了，难免不识规矩，其他倒没什么，当真把自个惯用的砚墨碰了碎，他亦要计较。
“是。”
青风越屏而入，见此间三人已然无话，朝拔步床中的知绾行个礼，便上前自顾自地收拾起来，接话道
“谢谢妹妹好意，只是殿下笔砚难寻，不比寻常，咱们粗手笨脚的，倒伺候惯了，不必帮忙。往后自当各收各的就好。”
话毕便从案边取个抽绳文具匣来，将微砚，玉笔，镇纸，按物件大小，拿绢包好，一一分装各匣提了出去，待到明日送新的桌椅来再行放置。
雩儿见青风云倦软硬不吃，哂笑了半响，回身对红湘道
“姐姐，我来帮你收。”
知绾在里间本是兴高采烈的，因这一件小事，又如霜打了芭蕉、蔫了下来。本想着现如今也算登堂入室了，哪知竟是任重而道远。
蹙眉低首随意翻阅了几本淮南王府旧账、想着近日做个盘点，规整现银盈余，翻了几页，已然阴郁的几欲昏厥。
“这是去年下半季的…看看今年上半季…”
她自言自语地再翻，越翻脸拉的越长，待到众侍理整的差不多，尽退出卧，才提着裙摆，慌里慌张地提裙往外跑，王侯见此放下茶盏，示意她坐在他腿上
“哪里有账可管，分明是连年亏空！”
偌大淮南王府，每年只一条进账，就是朝廷俸禄。淮南王已是俱绶金册，禄两万石，另岁俸银万两，米一万斛。
以进账来说算不得少，怎奈谢崧家大业大，亦是行事阔绰，酷藏名籍贵砚，瑾坠佩环。即便是她未入府前，一人的开销，阖府就勉强剩个千百两。
自娶她后，越发了不得、整整半年，亏空得把十几年积蓄搭上不说，眼下还往旧封拨款。阖府上下哪有一分账银可管。
谢崧搂着娇柔，俨然只成精的狐狸
“绾绾爱管账，册子里千百条目皆是府上来往采买，事无巨细，何来无账可管之说？”
她要管钱！
知绾忍下脾性，眸里含光，细吻谢崧的眉梢恃宠而骄
“账面上亏空的厉害，昨晚还说要给我添嫁妆，你骗人，分明是要我贴钱，我那几间小铺子哪禁得谢郎这般造，不过半个月就贴补光了。”
谢崧听罢，轻掐了她腰间软肉，衔住美色朱唇，噬咬她
“那就…少花点…你的那些珠环卧里都要堆不下了……旧款的收收卖了去…要是实在不行，回头本王让旧封那边给你添点。”
他不算慕色，却难堪她作娇。
“少花？”她愣了愣。
“嗯…绾绾戴什么都好看，不必再去麻烦添那些俗物。”谢崧将她搂着近些，嗅她颈香，揶揄着
“那京杭旧封的账呢？”既已登堂入室，何必跟他客气。
谢崧慢理知绾一绺头发，取了她蝉髻里的流苏钗，将其理好，又从怀中掏出对冰玺宝珥来，碾了碾娇柔耳垂，替她戴上。轻捏她落肩，哄道“新打的，当作昨晚赔礼。”
“我不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成天拿这种金玉东西来哄。知绾气的要去取。
“娘子昨日的账目尚有疏漏，京杭那边是为夫立世之本，不能随意胡闹。淮南王府内，你拿去作主便是了，其他的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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