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掌上娇》小马君

123、大婚

　　她困的打哈，露在褥外的小足微微曲起藏进林书君腿间蹭热。他骤得夹紧伸手把娇妻贴环在身前，欺到榻边去
　　“再睡会儿…”

　　屋外喜娘婢子十数人闻令开门，手俸各式妆匣鱼贯而入，将喜服理毕，觑见烟帐内影影绰绰的，蜷着褥被。示意素儿去催

　　素馨两人是林府旧人，眼下虽换了主母，从小看到大的表少爷尚在，难免胆子大些，凑上前掀帐，低声

　　“姑娘该起了…”觑到榻里冒着两个头，话未毕吓得连连尖叫“啊！”

　　卧内十数女子无不羞赧在地，这这娘子的闺卧怎么躺个男人，

　　“他…他是谁怎么躺娘子卧里…”外雇的喜娘吓的几欲昏厥过去。几个未婚的姑娘皆臊着红脸仍踮脚觑眼看。

　　“表少爷。”素儿认出他。

　　公子伸手捂着娇花耳朵、熟若无人撑臂起身“嘘是我。”
　　“你们先把新房布置妥当，再唤夫人起来。若是她乏累难起，新婚喜妆便一律从简。”林书君下榻，素儿红脸递上男人外披，他收衣行至屏后，自行穿毕回头榻前，落帐单膝跪了上去。

　　小心把娇妻掰过来“绾儿，该起了。夫君让素儿伺候。”

　　她不适外人亲侍，昏沉的挂臂贴耳嘟囔“我想要雩儿绿旖。”

　　林书君把她从褥里扶腰抱起，“为夫去想法子，今天我替你先穿。”
　　这几日在梨院，是公子侍衣，他亦不觉别扭。
　　“嗯。”
　　林书君探身取过素儿手上喜寝，当着十数婢落帐为她亲侍。喜娘喜婆无不咂舌，这尚书大人果真宠妻，苟活半辈子，也去过不少豪门大户办喜，未曾见过家主侍衣的。

　　大喜的日子也不怕忌讳，熟若无人的进娘子私闺。

　　待到侍毕，陪她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到西院盥洗换妆。
　　林书君上无叔伯下无子侄，在官场初来乍到，燕京城里受邀赴宴的宾客不过尔尔，绝大多数也是景仰他才华慕名而来。

　　林府前院设婚宴十数桌，凑数叫上些街坊邻居便算了事。席下宾客虽少，婚礼布置宴品，却是往最好的配。

　　席上的血燕辽参，酥果酿酒除了是远洋而来的舶来货，就是千金难求的御贡。光是前庭所燃靡香，十数公两的水沉迦兰，亦已万金。

　　“林大人，当真舍得啊？”礼部尚书闵洁落坐举盏，拘谨的左右环伺，随手拉了个小婢来，让添酒水。

　　南酿半盏百两，岂有不喝之理。
　　户部陈青近日协管国库，与谢平交接京杭百万帐，听罢转身暗拭额汗、整个林府数月间凭空而起，又办了这场婚宴。

　　北郢休战不到半年，即便拿南陈国库充盈，捉襟见肘的哪里能饮的下这杯酒。
　　“各位同僚，多喝点。”

　　娇花由素儿馨儿服侍，净面梳个素髻，欲配喜冠。知绾爱艳，只觉得髻发简单，不是特别满意。

　　随手拉抽屉，蹙眉翻钗。
　　“姑娘要小心些，想要什么，素儿来拿。”

　　这妆抽是林兮旧物，她们亦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外头赎回，请师傅上漆新修，放在房里。

　　“我想换钗。”她从小到大没如此憋屈过，从昨日到现在，取个东西那不允碰，这不许摸。这是她的妆匣，为何要小心。

　　知绾气恼在心，即便过去在淮南王府，不受宠时，后院一切事宜都以她为尊。
　　绿旖红湘护着自己，院里的东西，莫说匣子，就算砸了谢崧送的珠翠玉佩，也无人说嘴。

　　“馨儿来拿。”
　　大婚当天，娇花忍气，心中把谢崧唾骂万遍，他就是拿捏公子是念旧多情之人，找来一堆林府仆役给她使绊子。

　　待到妆毕，盖上盖头，喜娘在院外放完鞭炮，便搀着她出了闺卧。檐廊下数百盏亲璃灯盏迎风摇曳，垂着穗铃，叮叮铛铛喜诉良缘。

　　娇花在盖头下紧张的攥帕揉裙，耳边是百十宾客呵彩喧闹声，杯盏交接声。喜娘牵着她沿路垮鞍过盆，一路将她簇到外堂。

　　靡艳的红漫着喜悦，纵进盖头里。吉时未到，席上有好诗同僚，饮酒起兴，当众命公子对了几对诗联，才允拜堂。

　　林书君也不推脱，即兴作了两联，再饮南酿作陪。
　　“新郎官喝了，新娘为何不喝？”

　　美人腰肢不及一握，一盏下去，今夜必将花烛生香。同朝公卿诗书半生，是雅亦是秽。

　　“娘子不宜饮酒，我替她喝。”公子挡着那盏南酿。

　　娇花在盖头下，难掩欢喜，不愿扫了众兴更疼怜新夫，伸出手来接过半盏南酿，送到盖头下一饮尽毕。

　　一口下，咽喉火辣辣的、娇颊染绯。
　　“好！林夫人果真巾帼不让须眉！”院内鼓掌喝彩声此起彼伏。

　　喜娘瞧过吉时，让新人各自攥着红绸牵手，跪地一拜天地，再拜，夫妻对拜就已礼成。

　　她孕期饮酒，后知后觉的有些晃晕，遮着盖头正要被喜娘搀入洞房。

　　耳边听得由远至近的马啸声，猛得掀开盖头，林府外十数羽林军进府不落马，拉缰踏过一路花草，从檐下疾驰而来。“北衙禁军总领齐叶知何在？”

　　席上宾客齐齐嘶声叫起。

　　“淮南王有令，北衙禁军总领齐叶知何在？”领首羽林军大声喝喊。

　　须臾席上一青面大汉跪拜稽首“北衙总领齐叶知在此。”

　　“淮南王命，北衙总领即刻率领禁军五百人于城外北岐山集合，率左军千人即刻封城，全面排查皇后行踪。”

　　“岑大人李大人为副督史，亲率羽林军六百人前往陵县沿路搜捕，确保皇嗣安平。”

　　昨夜陵县有急报，山洪突击，帝陵受泥石流滑坡掩埋大半，王帝走失生死未卜。
　　林兮连夜带十数亲兵偷闯出宫，在北岐山遭袭走散，今日全城搜捕。

　　席上众臣听说帝后皇嗣齐齐有失，慌张的哪顾得上吃宴，只恐北郢天下大乱，似无头苍蝇般乱钻欲寻谢崧

　　“殿下呢？淮南王殿下在哪？”

　　天下初定，千秋大业铸成，若此时朝内群龙无主，漠北南陈，百万疆域亦已功亏一溃。

　　“诸位切莫慌张，殿下在承庆殿议事，依序接见六部各员，若有奏报，即刻回宫呈禀。”礼部岑洁起身主事。

　　林府上下听林兮有难纷纷哀嚎急奔，林伯祥嫂更是念及先太傅之恩，跪在公子面前恸哭，

　　“表少爷，救救小姐！”

　　林氏一族对公子有养育之恩，林兮更是屡次三番救他性命，他纵是心有娇妻，也断不做不仁不义之人。

　　“绾儿我…”他要去北岐山救人。

　　林书君千言万语难辞其咎，总是不想大婚抛下她，可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做不了忘恩小人。

　　公子低头点吻娇妻娥眉，柔声慰道“夫君很快就回来，快的话赶的上今宵花烛。”

　　娇花不是不讲理的人，先不论府里林氏旧仆百十人，席上公子同僚中亦有先太傅旧识，文人重风骨，若他不去，便是置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林兮是她旧友又为恩师，她不能袖手旁观。
　　“我和你一起去。”知绾卸冠疾驰，追到府外，看林书君勒缰上马，朝他伸手。

　　“绾绾要与夫君共进退，去北岐山救娘娘，回来时再拜天地。”

　　一年前，她策马夜追王侯，没勇气随军远征，以致后面种种阴差阳错与谢崧无疾而终，娇花自觉自个有错。

　　而今再来一次，她要奋力直追，不留半分遗憾。信他，爱他不愿离开公子半分。

　　“上来！”
　　林书君身着喜服，俯身拽知绾一把，将她束在身前护着，“吁！”的声疾驰而去。

　　北岐山地处燕郊，两人快马颠簸半个时辰才到山下，知绾身怀有孕，体虚身弱仍不愿被他丢下，一路脱掉霞帔鬓钗，踩着珠履，咬牙举着火把尾随林书君和其他禁军便探入林里。

　　“林大人和夫人小心，这一代常有山匪，若无必要还是在山下等着就好。”

　　北岐山山脉绵延，林深处有匪寨，依天险而筑，笼统两三百人，朝廷几次歼灭不得，躲躲藏藏还躲在山上。

　　“只因这些山匪这几年安分，未有人命官司，朝廷南征北战，分身乏术才留了命来。始终藏匿在山上，大人要小心。”

　　领兵的禁军是个练家子，林书君体格再好，一路颠簸护着知绾，哪跟着上大队。

　　“陈总军，你我兵分几路找，内子她身子不适，赶不上队伍，我留着陪她。”
　　公子身留佩剑，一路提袍护着娇花，听说山中有匪，焦个不行，沿途爬坡寻唤林兮。

　　“兮儿！兮儿！”
　　她紧拽着林书君的婚袖，半倚半攥急喘着气，脚下的珠履踩出泥来，顾不得脏累，两个只沿着岩壁走，行过不久，在矮枝下发现勾破的缎料。

　　“绾儿你还好么？再坚持一下，缎料还是湿的尚未干透，兮儿肯定在不远处了。”
　　林书君看知绾捂着腹在树下脸色苍白，急急脱下喜袍铺在地上，

　　“兮儿她身怀有孕，不能久等，眼下天要暗了，不然你在这里避会，等夫君上去了再下来寻你？”

　　明珠屡屡不顾前程保他性命，若有闪失，他这辈子良心不安。

　　“不要丢下我，我怕。”娇花脚下磨出泡，身上的裙衫沿路爬来，被枝桠刮蹭出几条横。深山荒野哪受过这苦，

　　公子看她鬓发松乱，身上面上皆沾了湿泥狼狈又心疼，微叹口气，弯腰蹲下，单膝跪地对她道“那绾儿上来，夫君背你会儿。”

　　娇花吸吸鼻子，拿袖胡乱蹭了脸上眼泪，趴到他背上，双腕环颈让他背着，语无伦次的哭
　　“我不是故意连累你…若我不跟，怕你…出事。”

　　即便是死，也要葬在一处，要当真一去不返，她会抱憾终生。
　　“我知道。”他将她提了提。“找完兮儿，咱们就回去洞房。”
　　合卺酒他要再喝。
　　“都这时候了，你说这些做什么？早在云景山上，我就是你的妻。”
　　合卺酒亦已喝过了。

　　知绾靠在他背上，默默抹泪。“是生是死，我就要缠着你。”带着腹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