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人子弟》蓝白条背心

6、第六章

　　赵明轩百思不得其解，闷闷不乐的往回走，路过派出所的时候突发奇想的想进去看看小警察。到了门口接待处，当班的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找谁？”

　　赵明轩犹豫了一下问：“陈良在么？”

　　民警一指，“里面呢，你干什么的啊？”

　　赵明轩说：“我是X大的老师，过来看看他。”

　　得到放行后的赵明轩一路溜边儿过去，陈良坐在那儿嘴里叼着根儿笔，托着下巴看着电脑，赵明轩轻轻咳了一声，他转过头来，愣了半天，一张嘴，笔啪嗒掉地上了。

　　赵明轩心说见着我至不至于吓成这样，“我……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

　　陈良弯腰捡起地上那支笔，“我没想到你会来。”

　　“为什么？”

　　“应该说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会愿意来这地方。”

　　赵明轩说：“我正好路过，就寻思进来看看你。”

　　陈良摇头笑笑，回手关掉屏幕上的网页，赵明轩说：“看什么不良网页呢？”

　　陈良说：“公安网，不能给外人看。”

　　赵明轩找了张空椅子坐下，“也对，信息外漏就坏了。”

　　陈良看看他说：“到底有什么事儿？”

　　赵明轩说：“我不说了么，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陈良说：“你在街上见着我都恨不得溜边儿走，怎么可能专门到派出所来看我？”

　　赵明轩一愣，“我怎么就恨不得溜边儿走了？”

　　陈良说：“有些事儿就算不说，我也能明白。”

　　赵明轩咬咬牙说：“我就是没事儿闲的，脑袋抽风进来看一眼，碍着您了真不好意思，您继续，别耽误了正事儿，我跟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抽了。”

　　说完几步就出了派出所，要说没事儿绝对不能瞎抽风，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赵明轩气冲冲的回家，结果发现徐枫正坐在楼梯上抽烟。

　　赵明轩说：“你这是唱的哪出儿啊？”

　　徐枫把烟掐灭了说：“昨天晚上联系不上你，我挺担心的。”

　　赵明轩说：“我昨天晚上手机调振动放衣服兜里，衣服挂柜里，没听见。”

　　徐枫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赵明轩说：“咱俩今天干脆把话说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枫说：“咱们进去说行么？”

　　赵明轩想了想说：“也行。”

　　掏钥匙打开门，赵明轩从鞋柜里翻出另一双拖鞋给徐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枫说：“现在有没有固定的，呃……”

　　“没有”，赵明轩坦白的说，“怎么了？”

　　“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赵明轩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半天，“没事儿吧你？”

　　“我说真的”，徐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知根知底儿的，不好么？”

　　赵明轩叹了口气说：“在国外转了几年把你转失忆了？你忘了当初咱俩为什么散伙吗？”

　　徐枫说：“我没忘，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想重来。”

　　赵明轩笑笑说：“你说重来就重来啊？问过当事人没有？”

　　徐枫说：“一点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了？”

　　“有啊，但是光留恋就行了，不用历史重演。徐枫，算了吧”，赵明轩摸摸他脑袋，“咱俩也就这样了，不在一起的时候，拼了命的想往一起凑，可真在一起了，又过不了多久就相看成厌，既然这样，何苦还要往一起凑呢？”

　　徐枫伸手抱住赵明轩说：“你走了以后，我很想你。”

　　赵明轩笑着拍拍他后背，“你是习惯了，我一走你就觉得别扭。”

　　徐枫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最后怎么会弄成那样。”

　　赵明轩说：“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么？记着开心的时候就得了。”

　　徐枫松开手，笑容有些惨淡，“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

　　赵明轩指指自己的胸腔，“那几年这儿都为你累惨了，再没战斗力了。”

　　徐枫说：“我以后还可以来看你么？”

　　赵明轩笑笑说：“最好能别见就别见了。”

　　送走徐枫，赵明轩的心里不太好受。徐枫有点不太对劲儿，他感觉的出来，认识了这么多年，那厮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近乎哀求，赵明轩有点担心，不知道那哥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虽说关系没以前那么近了，但你要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可能。

　　正琢磨着，小警察的短信就过来了，赵明轩心说今天这什么日子，倒霉事儿都凑一块儿了。陈良的短信就一句话，“刚才说话太冲了，对不起。”

　　赵明轩想起刚才在派出所的情形，心里还是有点忿忿不平。本来嘛，自己不过就是路过进去看看，你警察大爷就算正忙着，也犯不着说话这么难听。脑袋一热，手指按了几下发了出去，“没事，都怨我，自己过去找抽。”

　　手机一晚上都没有动静，赵明轩想这回是把小警察彻底得罪了。不过也没招儿，自己这破脾气就这样，跟谁都这德性。

　　赵明轩再看见陈良是两天后，超市里人那么多，可是他一眼就看见了陈良。正想装没看见转身走人的时候，陈良开口叫住了他。

　　“哟，这么巧，也过来买东西？”赵明轩笑道。

　　陈良看看他，有些为难的问：“还生气呢？”

　　赵明轩说：“啊？我好好的生什么气啊？那什么，我赶时间，你慢慢逛，我先去付款了。”

　　陈良一把拽住赵明轩的购物推车说：“我那天说话是冲了点，但我也没说错，你哪次看见我不是像现在这样想方设法的开溜？”

　　赵明轩松开推车看他，“警察同志，那你说，咱俩很熟么？有很多话可聊么？哪个平头小老百姓看见你们不溜边儿走？”

　　“我叫陈良”，小警察低声的说，抓着推车的手骨节都泛白了。

　　赵明轩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挺没劲的，多大点事儿，现在弄得跟欺负小孩似的。

　　“我知道”，赵明轩拍拍他肩膀，“刚才逗你玩呢，我没那么小心眼儿。”

　　陈良松开手，“你哄小孩呢？”

　　赵明轩哑然，“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乐？”

　　“没有，你有什么可乐的啊？”

　　陈良无奈的摇摇头说：“算了，不愿意说别说了。”

　　赵明轩看着他推着车子走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儿他没少干，但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还是头一回。

　　陈良那点心思他不是看不明白，打一开始，他就在这小子身上嗅到了一种同类的气味，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想躲着他的原因。这小子太年轻，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是他那盘菜，所以最好还是别招惹，最多也就是当普通朋友处处算了。可是那小警察很明显不是这么想的，赵明轩有点头疼。别说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人，就算意志坚定，成天放这么个腰细腿长长相没说的在眼前晃悠他也受不了啊。

　　头疼归头疼，日子还得继续过。清明过后，司法考试辅导班开课了，周末讲的口干舌燥，平时还要上课，几周下来赵明轩这嗓子就有点受不了了。这天下午上课，讲桌上多了两盒黄氏响声丸，赵明轩一看，挺感动，心说还是学校里有人情味儿啊，问学生谁送的，没人承认，赵明轩感慨的说：“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后来每隔两三周就有人送两盒放讲桌上，赵明轩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药虽说不太贵，但哪好意思总让学生破费，问吧，还没人承认，赵明轩琢磨，干脆下次抓个现行，当面谢谢人家。

　　你别说，还真让他给碰上个现行犯，那天赵明轩正坐在教师休息室后门，结果就眼睁睁的看着陈良溜达进教室，跟没事儿人似的放两盒黄氏响声丸在讲桌上，然后又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去。

　　事态严重了，这是赵明轩的第一反应。心不在焉的讲课，导致满嘴跑火车，学生乐得前仰后合，赵明轩很抑郁，“严肃点，严肃点，咱们这儿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