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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葡萄,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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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后,刘柳导演的老婆也发了声明,澄清了刘柳和陈忽而之间没有不当关系,才算终于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陈皮果子们沉冤昭雪,开始大面积反攻,然而让其他家粉丝感到吊诡的是,这次她们并没有去攻击凉冰砚家。说起来,其实这是荣颜颜代表工作室向下授的意。
不过当然,粉丝并不是由明星工作室控制,以后两家该撕还是得撕上,不是两个工作室好两边的粉丝就能相处好的。
或许也算因祸得福,因为此次事件,陈忽而的热度提升,暂时超过了零灵和鹿知暖,陈忽而相关视频的搜索量也增长了不少。其中一支陈忽而为电视剧录结尾曲的视频被无果音乐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夏小果发现了,他很喜欢陈忽而对音乐的感觉和表达歌曲的方式,于是邀请陈忽而参与录制最近公司为“LGBT,天堂彩虹”活动而筹备的公益歌曲。
无果音乐公司,荣颜颜有了解过,它虽然只是一个小公司,但因为独特、小众、有思想、敢发声的音乐创作风格以及高完成度、比肩国际水平的歌曲质量而广受年轻人喜爱。公司创始人夏小果是一位资深金曲制作人,在业内有很高的地位。
荣颜颜在第二页纸的拟邀名单上看到了宁忘恩的名字。这是一个散发着奇谲能量的名字。很少会有人叫这种名字。
宁忘恩,目前整个戏剧行业和影娱圈最炙手可热的实力派男演员,“雾落二神”之一,被称为“日不落”的歌剧帝王。
歌剧在鳌山国原本是一个小众的表演艺术,但因为宁忘恩的存在,观赏歌剧表演的变得流行起来。尤其是有宁忘恩出演的剧目和场次,供不应求,平均每场票价被市场抬高至1000%,即使这样也有许多忠实的听众抢不到位置。
对于演出市场来说,这种票价定位是极其不健康的,但是没有办法,整个歌剧界只有一个宁忘恩,他是歌剧演员究极明星化的唯一代表。而对于歌剧市场来说,没有什么比推动歌剧市场发展,扩大歌剧受众群体更加重要的事了,而宁忘恩就有这个实力,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曾有多个演出组织提出要“制裁”或“抑制”这种特殊的“宁忘恩市场经济”,但到最后这种“制裁”计划都流产了。因为票价不是宁忘恩制定的,甚至于投身公益的他曾无偿做过多次音乐汇演,但即使如此,这种公演也往往让活动方赚得盆满钵满。市场不是宁忘恩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为了保护声带和身体,很多歌剧主演每周只演一两场,宁忘恩也不例外,除非人情鼎盛迫不得已之下,他才会上第三场,长期如此其实对歌剧演员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每年不到六十场演出,再加上音乐会和商业代言,谁也不知道宁忘恩每年的经济收入是多少,这是音乐经纪人和剧院之间、和品牌方之间的秘密。外界传言,曾有知情人透露,今年刚三十五岁的宁忘恩,赚得钱已经足够他风风光光地再活十辈子了。
宁忘恩是一个真正的明星,他常出现在媒体镜头里,有十足的曝光量,虽然这种曝光量比拍电影电视剧的明星少了许多。但对于演员和明星来说,少一点出现在大众面前,在保持神秘感的同时反而更加能吸引大众的注意。
宁忘恩的粉丝是最佛系也是最疯狂的一群人。她们很少出现在外界面前,很少与其他家粉丝互撕,更不会主动冒犯其他家的粉丝,甚至有别家粉丝挑衅到她们面前,她们也只是一笑置之。而在内部,她们十足凶狠,尤其是在抢宁忘恩的演出票时,那简直变成了一只只抢夺领地和食物的狮子,斗智斗勇,攻击性十足,每个人都在拼手速、拼运气、拼资源途经和信息流,差一点都抢不到票。
当然,这只在能看得起宁忘恩现场演出的粉丝中才会发生。宁忘恩的绝大部分粉丝,是看不起他的演出的,或者每年只能看一两次演出,庆祝她们生日或者过节的时候。她们平常靠的是同好拍摄的视频或者照片来过活。
当所有影娱明星粉丝都在为自己的正主抢头花的时候,只有宁忘恩的粉丝,在现实生活中兢兢业业地搞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地工作奋斗,励志成为能够包养宁忘恩的女人。
曾经就有粉丝介绍过自己的一段故事。为了鼓励自己吊车尾的初中生妹妹努力学习,她把自己的偶像宁忘恩介绍给了妹妹。今年,她妹妹考上了鳌山首都的一所重点大学。
很搞笑的是,明明宁忘恩不演电影电视剧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每年还是有大量影视剧剧本寄到他经纪人手里,就是想着万一他接了呢?
不过这种事也真发生过,前两年宁忘恩就主演过楚步庵导演的电影《葡萄》。圈子里都知道宁忘恩和楚步庵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主持人开玩笑问宁忘恩有没有给楚步庵一个友情价,宁忘恩笑说他哪敢向他哥收钱。外界哗然,这才知道两人原来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两位行业顶尖大佬合作悲剧电影,不仅国内外大奖拿了个遍,还把现场观众虐得死去活来,电影结束后整个片场几乎哭成一片海。电影里的感情象征葡萄耳钉,在那两年卖到脱销,不光女孩买,多少男孩子也忍着痛给自己的耳朵打了个洞,为了在父母学校面前遮住这个洞硬是又留了长刘海的头发。尚未起团名的宁忘恩粉丝,也因为这部电影自称“小葡萄”。
陈忽而在无果的录音室里见到了宁忘恩。其实两人在很多活动或晚会上见过几次,不过是同行之间点头之交,何况他俩只算半个同行。那时候陈忽而就发现宁忘恩是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会刻意敛去自己气场以免给对方造成威压的绅士。
夏小果打算先让宁忘恩和陈忽而两人录歌,录完以后再拍摄一段故事,然后制作成数字唱片发布到网上。这也是为何夏小果会邀请他们两人的原因,因为他需要既会唱歌又会演戏的人才。
第一天是试录歌。夏小果早就预测到第一天的效果不会好,而不会好的原因就在陈忽而身上。陈忽而毕竟不是专业歌手,而他又是极其负责对唱片质量要求非常严苛的制作人,他是不会因体谅陈忽而而对她有任何松懈的。事实证明,夏小果的预测是正确的。第一天的试录音,陈忽而的表现真得很差。其实没有这么糟糕,就是一般演员唱歌好听一点的水平,但是这对于夏小果来说,就是很差了。
而这一天,对于陈忽而来说也是一场折磨。宁忘恩是唱一句过一句,而轮到陈忽而时进度就会卡住。宁忘恩在一旁等她的进度,与夏小果一起教她发声吐气。
从前,陈忽而没有体谅过在她眼中演技差的那些人,而现在,她就更无法体会了。难道他们不会觉得很抱歉吗?现场里所有人都要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等自己,这种事在陈忽而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事实是,那些演技差的演员,配上的导演也不会很好,烂锅配烂盖,烂烂的制作组找一队编剧随便写一个烂剧本,拉来一对儿明星就可以上场了。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差,反而就没有谁丢谁的人这种说法了。
毕竟对作品有要求的导演不会随便找一个明星来应景儿。同样,编剧认真写了一个故事三年,也不会想把这个故事交给一个不值得他信任的演员。粉丝总是责怪自己偶像接的戏的班底不够好,那是当然的,好的班底也不会找上他们。要能找上他们,那班底的好便也不那么纯粹了,多半是为了他们身上的热度。
整个录音室弥漫着一片焦灼,隐形的压力积聚在天花板上,稳稳地压住陈忽而的脑袋,仿佛千斤顶一般。唯一庆幸的是,陈忽而是一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或者说她天然对压力的感知就小于常人,否则她也不能白纸一张地就上去演戏了。
在终于又唱对两句后,陈忽而正默默地琢磨着字句,忽然旁边两个男人就笑了出来。陈忽而被这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夏小果笑着问陈忽而,“你怎么还不哭?”
宁忘恩也笑望着陈忽而,过了一会儿与她解释道:“小果就是这样的,像你这样的演员来唱歌的,无论男女,已经被他骂哭好几个了,还有两个罢录的。”
夏小果点点头,嘴角虽然带笑眼底却是淡淡的鄙夷。“那些大明星被宠坏了,没人敢说他们不好。不过在我这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谁来也不好使。”
夏小果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几年,行事手段也是国外职场的那一套,只看专业不问人情。
呆了一会儿,陈忽而转头从背后的黑书包里翻出一个保温盒装的日式小圆面包,分给夏小果和宁忘恩一人一个,然后自己率先咬了一口,对两人说道:“吃吧,我都饿了。”
夏小果与宁忘恩两人互相投递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后,夏小果笔直的脊背放松了下来,上半身顺势往椅背处靠了靠,咬了一口面包。
没防备,一大股甜腻的明黄热液涌了出来,直流到他裤子上。夏小果皱着眉头急忙起身,“这什么啊?”
陈忽而从宁忘恩手上接过纸巾递给夏小果,“甜薯热黄油面包啊。”她仰着脑袋望着夏小果,一副乖乖的模样。
夏小果一口把甜薯热黄油面包塞进嘴里。还挺好吃。擦干净裤子上的黄色液体,他离开去了二楼卫生间,因为隔壁卫生间最近坏了在修。
一边吃小面包,陈忽而一边笑着看宁忘恩。
宁忘恩也笑了,他发现这个姑娘是蔫儿坏,她就是故意没提醒夏小果面包馅儿会流出来的。估计陈忽而也是被骂麻了。
最近闹上热搜的事宁忘恩也知道,他看一眼陈忽而就知道,陈忽而不是那种会接受潜规则的人。作为一个演员,她身上的灵气实在太多了,有这种天赋的人想拍个戏哪里还需要傍导演。
况且,宁忘恩很知道一件事。陈忽而第一部戏就出在楚步庵手上。陈忽而是楚步庵一手一手带出来的,她作为演员的片场习惯是楚步庵调教出来的,她作为演员的灵魂里也有楚步庵刻意烙印的痕迹。楚步庵那段时间的状态他看得很清楚,他就是在培养亲传弟子了,还是不仅不收学费还倒贴演出费的那种。
他一看到热搜就给楚步庵打电话了,当时他正在健身机上跑步,累得满头大汗,漫不经心地打趣了一句,说陈忽而要真是那样的,你的苦功可就白费了。电话那头里安静了片刻,马上就传来楚步庵那种特有的不冷不淡的声音。
她不是那样的人,楚步庵说。
陈忽而正打算吃第三个小面包的时候,她的保温盒被回来的夏小果收走了。“不许吃了,录歌这段时间歌手必须照顾好嗓子。这么甜的东西,没收。”
陈忽而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在之后录歌的时间里,夏小果一边指正她的问题一边吃小面包。也许是因为吃人嘴短,夏小果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仿佛遇着了世界第一大音痴似的了。
为了配合陈忽而略显沙哑的音色,实在唱不上去的音高,还有强大的感情表达技巧,宁忘恩与夏小果商量,他可以适当改变男声部的唱法和他这部分的曲调,在陈忽而的部分他可以配合唱和声,这样可以加厚陈忽而的音腔以及丰富陈忽而单调的音色。
陈忽而在旁边独自练习,偶尔疲累的时候,她就会望着删改歌曲的宁忘恩和夏小果发一会儿呆。今天她见识到,一个真正有实力的歌唱家,可以在各种唱法各种唱腔各种音色间转换,游刃有余,可以在主歌副歌主唱伴唱各种角色里做为担当,就像一个玩转声音的魔法师。而且宁忘恩同时还是一个天才的歌剧演员,他能够带给歌曲的情绪输出和情感力量,远在很多普通歌手之上。陈忽而能听得出来,因为她就是干这个的。
夏小果看着陈忽而在一边默默地练歌,心中泛起了蠢蠢的波动。倒不是练歌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还敢在录音棚不认真练习的歌手,他至今还没遇到过。
只是他听着陈忽而练习的发声与吐气,他耳力极好,听得出来,陈忽而并没有成为一个优秀歌手的资质,音域不够宽广,胸腔腹气练得不够,当然,她这个资质想练也练不出来,上限太低。
但陈忽而却在韵律和节奏上很有天赋,不止是音乐节奏,而是个人灵魂与宇宙,与大自然之间的震动非常同频。就像这个世界,有人的身体天生柔软,关节舒畅,对于舞蹈和瑜伽等身体的艺术有天然的优势;有人天生能掌握社会运行法则,能看懂权力结构,轻易便能玩转世间人情规则;而像陈忽而这样的人,则是拥有非常高级的灵魂体验。她的灵魂摊开来,大概就是一片澄澈的黄金流体,疏导性非常好,灵魂的关窍每一处都是开着的,无论是宇宙通向她内部的能量,还是由她本人传达给外界的力量,流动得都非常顺滑。
仅仅从这段喃呓的个人练习中,夏小果就发现了,陈忽而能够轻易从一大堆对外人来说杂乱无章的乐谱中找到节奏的位置,找到韵律的节拍,因为她对感情的表达和抒发方式都非常熟稔。而音乐或诗歌的节奏韵律这类东西,本身就是辅助感情表达的。
在录音室待了三天,好歹歌曲全部顺了一遍了,陈忽而那边也变得顺利许多,今天终于得到夏小果“还不错”的三字评价,陈忽而竟然觉得有点感动,似乎瞬间回到了小学生时代。
夏小果说话不留情,“你唱歌本来也就是学生水平。”
这话陈忽而自觉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确实没经过多少培训,在音乐这方面,她的水平就很一般。不过至少目前看来她可以把这项工作完成得不错,这就够了。其实如果无关于演戏,陈忽而就是个普通的成年人,有着不出错就好的打工人心态。
人嘛,想要好好生活就不能事事用力,努力并不是一件应该发生在所有场合的行为,即使是工作。
宁忘恩以为陈忽而自尊心受了伤,正打算帮陈忽而说句话缓解尴尬,没想到陈忽而转身从黑书包里掏出一瓶护手霜,挤出来就开始往手上抹。
看到宁忘恩盯着她,陈忽而把护手霜从桌上给他推了过去,“要涂吗?”
“哦,”宁忘恩愣了一下,“不,不用了,谢谢。”他回答道。
于是陈忽而立马把护手霜拿回来,顺手塞进了后面的书包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差没把“敷衍”两个字印在额头上了。
宁忘恩觉得……就还挺有意思的。他发现陈忽而除了表现出来的严谨冰冷外,行事风格挺我行我素的,不时还有点逗。
忽然有手机响,宁忘恩看了一下号码,就把电话按掉了。
夏小果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天的话,保护一下嗓子,看着宁忘恩,随意地问道:“怎么,女朋友的?”
“早分了。大小姐脾气,天天作天作地地要我陪她。”即使当着陈忽而的面,宁忘恩也没避讳什么。
听到这话后夏小果表情平静,看起来他已经很熟悉宁忘恩的做事风格了。“人家本来就是大小姐,潮生集团的哎,你还敢把人家给甩了,不怕这位泼辣的主儿找人把你揍一顿。”不咸不淡的语气。
专注于划手机的宁忘恩笑笑,眉眼中满是不在乎。“她不会,她还想我回心转意跟我复合。”
夏小果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他跟宁忘恩都是一样的人,他把恋爱当创作素材,宁忘恩把恋爱当生活调剂,两人的前任和现任往往可以无缝衔接。“怎么样,有没有下一个目标了?”
“我哪有什么目标,都是别人追的我。”宁忘恩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这两个月不行,那位大小姐还赖着我,要是发现我找别的女人了,不得把那女人给打废了。”
“怕什么,”夏小果坐下来,给自己现任发短信让他今晚来自己家过夜,“找你哥,让你哥派人保护你。”
“得了,我要敢因为这种破事打扰他,他不先把我打残了。还指望他保护我呢?还女朋友,他更不会管了。你不了解他?他什么时候管过闲事?”
宁忘恩聊闲话的时候,与他在工作的时候完全就是两种模样。他放松的时候身上有种混不吝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在他工作的时候会适时消失,变成另外一种,认真专注,干净神圣的模样。但就是像他这样拥有不同面向的男人,反而更容易讨女人喜欢。
坐在一边,陈忽而专注地小声练习歌曲,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人不喜欢听八卦,但是陈忽而从来不参与别人的八卦。身在纷繁复杂的影娱圈,她有许多明哲保身,远离是非的方法。
夜里十点多,荣颜颜开车把陈忽而送回家。这几日陈忽而都住荣颜颜那里,因为荣颜颜家离录音室比较近,每天录完音都那么晚,住她家比较方便,否则第二天六七点就起床,人哪还有时间睡觉了。
油箱指针偏低,荣颜颜把车开进了加油站。她的车是油电混动,三年前买的了,她打算等明年拿了奖金给自己换一台纯电动的。
加油站对面,是一家天涯方寸便利店。便利店微黄的光,在这寒冷的夜看起来十分温暖。店门玻璃上贴着一张宣传新款冰淇淋的大幅海报,粉红猫爪联名草莓牛奶巧克力冰淇淋,被店里的灯熏染得分外漂亮。
冰淇淋被做成一颗心的模样。旁边还印着猫爪按出的粉红小字:当我们想念一个人,她便与我们同在,哪怕山高水长,天涯路远。
荣颜颜上车的时候,就看到陈忽而手里拿着一根粉红色冰淇淋。“大冷天的,吃什么冰淇淋?”
陈忽而丢了一根冰淇淋到荣颜颜腿上。她给荣颜颜也买了一根。于是荣颜颜快乐地打开了冰淇淋包装袋。嗯,原来是粉红猫爪,那就难怪了,她知道陈忽而喜欢这个。
歌曲录音结束的这一刻,陈忽而忽然感动得红了眼眶。歌曲果然就像歌手的孩子一样,只不过陈忽而这一遭是难产。
夏小果有开庆功宴的习惯,不过这次为了照顾陈忽而,他没有去平时去的酒吧夜店,那里太远了,一个女生会害怕。夏小果带两人去了附近,他有朋友在那儿开私房菜菜馆,那家菜馆隐私性强,安静有包厢,还有他朋友照看着,不会出事。
这家私房菜菜馆不设菜单,全看厨师早上买的材料适合做什么菜。
“这家店叫什么名字?”陈忽而喝了一口茶,问道。
“‘不设菜单’,”夏小果朝陈忽而挑了挑眉,“怎么样,别致吧。”
“别致。”陈忽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点头附和。
秋月里,暖风空调已经开上了。外套搭在椅子上,陈忽而穿着一件毛衣,缩着脖子一口一口地喝茶。茶水的热气氤氲在脸上的皮肤里,暖意满满很舒服。
陈忽而长得不高,体型偏瘦,这样缩成一团更显小了。宁忘恩看她,就跟只仓鼠似的,一点女明星的样儿都没有。要不是因为陈忽而慢热,怕吓着她,宁忘恩还挺想上去逗一逗的。
饭桌上多是夏小果和宁忘恩说话,陈忽而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一句,说两句,或者听乐了跟他们一起笑。陈忽而的笑声很像小猫叫和小鸭叫的混合,很搞笑。常常是夏小果和宁忘恩笑完了,听到陈忽而的笑声后又忍不住跟着笑了一次。
宁忘恩的自恋程度简直到了让陈忽而叹为观止的程度。怪不得他当明星当得这么轻松,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人。连陈忽而都忍不住当面怼他,“她肯定不是喜欢你,真的,宁忘恩你太自以为是了。”
嗯,不错,魅力被挑战了。宁忘恩把手机丢到桌上,对陈忽而说,打个赌,如果证明赖心怡喜欢他就是他赢,否则就是陈忽而赢。
陈忽而觉得无聊,但有的时候气氛到了,她便倾向于做气氛下的事,于是她也答应了。
夏小果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要下赌注,没赌注的赌局有什么意思。宁忘恩当然说好,多大的他没玩过?陈忽而都已经答应了,现在怎么好反悔。只是她心里嘀嘀咕咕夏小果狡猾不早说,赌注这种东西,是说来就来的吗?
当着两人的面,宁忘恩打了电话,按了免提,还用了一种刻意温柔的声音说话。陈忽而看他,真的是渣。
“心怡,是我,宁忘恩。”
“忘恩?你怎么突然找我了?有什么事吗?”赖心怡的声音轻柔,陈忽而可以想像对面的姑娘,大概是一个性格婉约的江南女子。
寒暄不到两分钟,宁忘恩便自然转到他的话题。“嗯……你以前送我们的曲奇饼干,夏小果说他突然很想吃,你能不能再做一点给他?”
矛头突然被引到自己身上,夏小果作势要揍他,宁忘恩挡臂隔开他,抿唇忍笑。
“好的,没问题,反正这两天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做芒果口味的吧,你喜欢吃那个。哦,我最近新试了斑斓口味的纸杯蛋糕,给你们也做一些吧。”赖心怡的语气中透着愉悦,足以感染别人的那种愉悦。
眸光微敛,宁忘恩的手指轻轻地揉着朴素的桌布,停顿片刻后,他应道:“好,我给你买了那条远灯的手链,你说你喜欢的。下次见面我给你带过去。”
挂了电话,宁忘恩两手一摊,转头看向陈忽而,道:“好,我输了,她对我没感觉。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忽而喝了口茶水,杯中的水已经凉了。她抬眼看向夏小果,夏小果给陈忽而一个微笑,陈忽而也没明白那个笑容的意思。
但她至少知道一件事。来无果录音的前一晚,荣颜颜烤了一炉小面包,让陈忽而带去给夏小果做见面礼。荣颜颜的本意当然是希望夏小果可以好好照顾陈忽而,陈忽而是新手,而夏小果的严格要求在圈子里出了名的。
陈忽而家的厨房里刚好有几个大芒果,芒果熟透了,再不吃就要坏了。陈忽而抱怨荣颜颜为什么不顺便把这些芒果做了,还要做那么麻烦的甜薯热黄油。荣颜颜转头瞪她,告诉她夏小果有很严重的芒果过敏,一口也吃不了。
作为夏小果的发小,要给夏小果做的曲奇,赖心怡却只记得宁忘恩的口味,甚至没在意到夏小果的芒果过敏。这当然是一个喜欢宁忘恩的女生。
宁忘恩其实赢了,但他却认了输。他也没有买什么远灯手链,但是陈忽而知道,下次见面,宁忘恩会把手链送到赖心怡手里。
抿唇,掩去眼底笑意,陈忽而托着腮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宁忘恩,“那你送我一张歌剧票吧。我还没看过你的歌剧。”
这就是放他一马的意思了。看着陈忽而的眼睛,宁忘恩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发现真相了。
“应该的,”宁忘恩说道,“荣幸之至。”
私房菜馆的后门一般没有人经过。陈忽而站在那里,等夏小果把车开过来。夜里好冷啊。
宁忘恩晚一点的时候也过来了,他看着两手互搓双脚跺地的陈忽而,道:“冷了吧?”陈忽而尚未反应过来,宁忘恩接着笑道:“当然冷了,你只穿了一件毛衣啊小姐。”
从宁忘恩手中接过外套,陈忽而也笑了,原来她把自己的外套落包厢里了。真是,丢三落四的。
凉风冽冽的秋夜,俊美般配的一对男女并肩站在饭店门口,两人挨得很近,而互相接外套的那一幕,在镜头里,则更显得温存暧昧。
对面街道的绿化丛里,手机拍摄没有声音,也没有闪光灯,只悄悄地,将一段完美的画面留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