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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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熹微。
部落所有人齐聚篝火处，祭司正在给即将启程前往万兽部落的四人做最后的祈祷。
犽熙与沃洋、江雨、桃野站在一起，四人接受着来自部落其他人的注视。
虽然明知道他们是被部落放弃的人，但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圣神气氛下，他们都有种为部落牺牲的自豪感。
当然，这份脆弱又经不起推敲的“自豪感”就像天边晨曦的薄云，太阳出现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万丈霞光从山头倾泻而下，整个灰狼部落都被照亮。
此时的灰狼首领——犽猛望着人群中的犽熙，后者姣好又熟悉的面容让他又想到了那个逝去的伴侣。
他虽然伴侣无数，但心里永远存留着犽熙爹爹的位置。
他活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遇见比犽熙爹爹更惊艳的亚兽人了，那人就像是最美最动人的精灵，所有人都该拜倒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裙摆，那样承载着所有美好的人，仅仅是注视一眼就能让人朝气蓬勃好几天。
那样的精灵，怎么就早早……
他曾许诺一生一世，但那人却先毁约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犽熙！
要是这个孩子没有出生就好了。
瑶琳站在蒙犽旁边，久久没听见旁边的动静，扭头看来，就见身旁人眼神迷离，眸中带着怀念和罕见的柔情。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伴侣又望着犽熙在思念那个死了都不安生的亚兽人！
他心里嫉妒得发狂，但面上却维持着首领伴侣的威仪。
他不着痕迹抱住了犽猛的手臂，假装不经意柔声道：“首领，我刚刚突然想到，为什么犽熙要骗大家他救了虎涯呢？他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啊，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都已经是首领的孩子了，还需要什么呢？”
犽猛听见他的话迅速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此时，祭司正在进行最后一项工作。
为了保证送往万兽部落的亚兽人能够抵达万兽部落，部落一般会派遣几名兽人同往，可以是自愿的，但大多时候都是由部落首领和祭司来决定。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潜规则：去了就等同于一同被送去了万兽部落，活着回来的几率小之又小。
亚兽人在别的部落或许还能够凭着生育能力获得生存下去的价值，但兽人若是落入其他部落基本生存无望，就算活下来，那也肯定是做苦活，直至被压榨完所有力气悲惨死去。
因此没有人愿意跟着犽熙等人前去，当然也有例外，例如被送亚兽人的追求者，或者在本部落活不下去的兽人等。
然而，当部落的强者——虎涯和另外几名兽人在众人目光中说出愿意前往时，所有人、包括祭司和部落首领都惊骇住了。
“虎涯！你是认真的！？”犽猛作为部落首领，断然不可能让自己部落的强壮兽人流失，他黑着脸质问，“你在灰狼部落我可曾亏待过你？为什么要离开！？”
虎涯是流浪兽人，这也是他为什么兽形是老虎的原因，因为他并不是灰狼部落的人。
“您收留我，我万分感激，所以一直为部落尽心尽力地觅食狩猎，哪怕进入再危险的山林中也从没有怨言，但我有自己的信仰。”
虎涯说着，慢慢朝着人群中的犽熙半跪在地，他右手握拳紧贴在心脏处，掷地有声开口。
“犽熙救了我的命，我曾在林中发誓，只要我活着回来，这条命就是他的。我虎涯说话算话，绝不食言，今日犽熙离开，我自愿追随他，生死有命，我绝不后悔。”
犽猛听着虎涯的解释，脸色大变，一双灰银色的眼珠子死死瞪着不远处的犽熙，似乎想从后者身上看出点什么。
这人，竟然不知不觉笼络了虎涯，他究竟想干什么！？
回想起刚刚瑶琳的话，犽猛更加怀疑起犽熙的不怀好意。
若是没有瑶琳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他或许会看在犽猛这名猛将的份上重新选定送往万兽部落的人，但此时，他更害怕若是留下犽熙，这人和虎涯串通一气……
想着那不可能的可能，他正要拍手准了虎涯离开的请求，一人忽然跳了出来。
是犽果。
“父亲，我…我也想跟着犽熙…哥离开。”犽果刚出声还有些战栗，但紧接着他稳定了下来，又一次重复，“我要跟着熙哥去万兽部落！”
这一声惊起千重浪，不仅是犽猛和他身边的瑶琳惊住了，连围观的所有部落族人也是一脸震惊。
犽果和犽熙向来不对付，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好到犽果竟然破天荒地叫犽熙“哥”！
瑶琳最先回过神来，跑过去抱住自家孩子，虽然他的孩子很多，犽果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怎么能允许这人跟着自己最讨厌的人走呢。
“犽果！你疯了吗？你看清楚！那是犽熙！你最讨厌的犽熙！”
“爹爹，我知道他是谁。”犽果神情坚定，眼底是被驯服的病态。
在这个部落里，他虽然是首领的孩子，却因为是个亚兽人、是众多孩子中不受宠的那个，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无非是被父亲奖励给部落里有贡献的兽人。
他不想这样，所以才喜欢上了温润如玉的羿石，但被犽熙一系列恐吓之后，他有了新的目标。——他要跟着犽熙离开，他不愿意在这个部落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
“爹爹，父亲，我是自愿………”
“啪！”瑶琳气得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力气过大，犽果的鼻血如坠落的一道红光，瞬间就滴落了下来。
发泄完怒气，瑶琳一把推开犽果，也不管后者摔在地上抹鼻血的狼狈模样，回到犽猛身旁低声道：
“首领，我们必须赶紧把这个恶魔驱赶出去！再晚点，部落里不知道还有谁会被他蛊惑！”
犽猛看见刚刚那一幕也意识到绝对不能让犽熙留在部落，他瞥了眼一边的犽果，朝祭司挥手，示意赶紧让这些人上路。
在人群惊讶和不解中，前往万兽部落的队伍里莫名多了虎涯和犽果。
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羿石攥紧了拳头，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反应。
他一大早过来就是想看虎涯如何猛揍犽熙的，不是来看虎涯向犽熙下跪表忠诚的、也不是来看犽果移情别恋的！
然而没等他消化掉这些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耳旁又传来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看虎涯和犽果这个反应，虎涯的伤会不会真的是犽熙给治好的呀，否则他们怎么都追随犽熙啊。”
“说的有道理，虎涯又不是傻的，要是犽熙没点真本事，咋可能真跟着人去送死。”
“还有个可能，会不会虎涯也喜欢兽人，就好犽熙这类型的，不然他来咱们部落好些年了，一直没找伴侣呢。”
“哎！！我怎么没想到！部落里有些亚兽人成天想着怎么贴上虎涯，虎涯理都不理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他不喜欢亚兽人！”
“不过话说回来，犽熙虽然是兽人，但长得真好看，完全把他爹爹的优势继承了，这要是个亚兽人，绝对抢破天了。”
“这有什么，我之前跟着去外面交换盐的时候听说那些大部落里面都是不禁这个的，好些首领都是亚兽人兽人通吃，才不管这些呢，就犽熙这样貌，指不定去了万兽部落就被万兽首领看上了呢。”
“哎呀，别说我现在看犽熙真是越看越好看，你说他以前走路怎么就弯腰驼背的，现在昂首挺胸多好看呀。”说着，他压低声音发出了猥琐的笑来，“他咋就没看上我呢，不然我就能先尝尝了。”
“那你去问问羿石，人家犽熙之前就喜欢那样的，你去问问他什么滋味。”
“呸，我才不去，羿石成天混迹在亚兽人堆里，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靠亚兽人吃饭的玩意儿，现在犽果都看不上他了，我看围着他转的那些亚兽人也迟早会甩掉他！”
“说起经常围着他转的亚兽人，我今早听说兰霜和樱雪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住地哀嚎，脸上还长满了血痘，算是毁容了。”
“呀？还有这回事！？他们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兽人耸了耸肩，“我听他们附近的人说是昨晚拉肚子，出去野蹲被毒蜘蛛咬了。”
“啧，真可怜，不过这下好了，我看那小白脸羿石还怎么靠亚兽人。”
人群中的羿石听着那些唾弃自己的声音，一口白牙咬得僵硬的腮帮子都发出了翁鸣 。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这时身单力薄，不宜声张，于是只得将这些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努力想着好事，例如犽熙走了，对方的帐篷终于是他的了。
然而他不会想到，温泽熙留给他的，是一顶要他命的慢性毒帐篷。
这边，祭司终于确定了即将前往万兽部落的人。——犽熙、沃洋、江雨、桃野、虎涯、犽果以及祭司和首领安排的几名随从负责安全的兽人。
几人将早就打包好的物品背上，在部落人的注视下离开了灰狼部落。因为有了温泽熙做出的背篼，几人携带东西方便了许多。
只是犽果是临时起意，装的东西很少，堪堪一包兽皮包裹背在背上，也没有背篼。
走远后，温泽熙回头望了眼灰狼部落，虽然他对这个地方没什么留念，但好歹是他熟悉的，如今去往陌生的部落，种种危险都会接踵而来，而他也不能再靠着原身的记忆行事。
不过有一点好处，他不需要再把自己当做犽熙了。
他是温泽熙，以后也只会是温泽熙。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