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奥特曼之小城管理员模拟器》残翼御风

93、离场

　　"成为‘了’奥特曼……”

　　进次郎重复了这句话，把表示完成的“了”字咬的很重。他抬头看着百慕拉，想要从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什么都没有。

　　成为“了”奥特曼这件事本身就是成为奥特曼的代价，那么，果然……又回到了原点，也是进次郎已经心里有数的一个事实，那就是——成为奥特曼，对于成为了奥特曼的人来说，不是好事。

　　百慕拉之前也说过，如果进次郎能成为“奥特曼”，那么现在面临的所有难题都会变得不值一提。也就是说，“奥特曼”拥有的力量，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压倒性的。也难怪井手先生和艾德先生他们眼热……

　　想要得到如此超规格的力量，那代价想必也是极为沉重的，也难怪父亲会不乐意自己去冒险。

　　但，“诅咒”却叫他不得不放手。因为，这种力量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必须的。

　　进次郎低下头，笑说：“……这样的力量，如果用我一个高中生都能支付得起的代价就能弄到手，那也太划算了。”

　　只是，无论是他的笑容还是声音，都透着强撑的意味。

　　百慕拉只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进次郎。

　　他帮不了进次郎，除了送这孩子早日归西，他什么都做不了，而现在。佐菲连这个都叫停了，那他也只能……将这个孩子往另一个方向推。

　　这时候，进次郎口袋里响起了新短信的提示。

　　进次郎不好意思地看了百慕拉一眼，而百慕拉则示意他也要走了，请进次郎随意。于是进次郎就看着百慕拉顺着道路往前，然后目标明确地转进一栋楼的阴影里，往那个窥视者躲藏的方向过去了。

　　那家伙躲得挺好，只可惜在百慕拉以及进次郎这种感知敏锐的人眼中就仿佛开了高亮标记，明晃晃地戳在那里，想忽略都不行。

　　紧接着，风里就传来了殴打和忍痛的闷哼声。

　　进次郎摸出手机，解锁。

　　“……啊，是玲奈小姐的。”

　　看清了短信的发信人，进次郎心头的阴云一扫而空，瞬间就开心起来了。

　　是玲奈发来的短信，约他去咖啡店喝咖啡，说有重要的事想和进次郎当面说。

　　呃，不是要问他关于“调查奥特曼身份”的进度吗？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事？

　　进次郎喜滋滋地想着，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便要去赴约。在经过那栋小楼的时候，进次郎瞥了一眼墙根阴影处的两人——

　　在昏暗的环境中，百慕拉穿的那一身雪白的白大褂仿佛在发光。此时他正用那纤细的手臂单手拎着一个金发大汉的领口，把人腾空提起来按在了墙上，佁然不动。

　　而那个金发大汉正挣扎着，见进次郎从旁边路过，便赶紧向他求救。

　　进次郎仔细打量。

　　哎哟哟，这不是，前些天伙同雷德一起狠狠地耍了自己玩的杰克先生吗？虽然就结果而言并不糟，自己也因此觉醒了漂浮的超能力，但……

　　“没事，我们就聊聊。”

　　处于拟态状态下的百慕拉，嗓音比原本的机械音要生动许多，就像这时候，进次郎就听出了他话音里满含着狰狞的笑意。

　　于是，进次郎双手合十，丢给杰克先生一个自祈多福的眼神，然后迅速脚底抹油开溜。

　　杰克：“……！！”

　　*

　　进次郎回到了地面上，很快就赶到了和玲奈约好的咖啡馆，此时傍晚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整个天空，进次郎远远地一眼就看到了玲奈正坐在外边露天的卡座里，她今天戴着一顶贝雷帽和一副茶色的眼镜，算是变装了，毕竟是有点粉丝基础的偶像，要是一点都不遮掩，搞不好就会被路过的粉丝发现。

　　玲奈倒是不介意营业一下，签个名合个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是怕给咖啡店带来困扰，所以还是要变装一下。

　　在进次郎走近的时候，她也发现了，于是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抱歉，是我唐突了，突然给你发消息。”

　　“没事，周末嘛。”

　　进次郎在对面坐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便问起了玲奈在短信里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哎？演唱会取消？”

　　进次郎吃惊出声，手里的小金属勺也当啷一声落回了咖啡杯里。是了，之前，玲奈曾和他约定说，会邀请他参加自己的下一场演唱会，所以，她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场演唱会取消了。

　　玲奈无奈苦笑：“抱歉，没想到你这么期待来看我的演唱会。”

　　进次郎想了想，点点头说：“那是当然啊，因为是玲奈小姐邀请我去参加的演唱会……不过，为什么演唱会突然就取消了？这种事很常见吗？”

　　玲奈摇头：“说实话，这么突然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回想起上次演唱会上发生的骚乱，玲奈就心有余悸，居然有疯狂的粉丝当场杀人，把演唱会变成了凶案现场……她能理解主办方的决定。

　　“……所以就有许多人向主办方投诉。”

　　玲奈看上去非常失落。

　　进次郎只能安慰道：“这不是玲奈小姐的错。”

　　但，疯狂粉丝的行为，就是要偶像来买单的，遇到这种事，玲奈也不例外。

　　“总之，我的演艺生涯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事务所安排了我去美国读书，明天就出发。”玲奈作势振作起来，然而在进次郎眼中，她身上萦绕着的氛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在强撑罢了。

　　“明天就走吗？”

　　“嗯，走之前，还是想和你再见一面。”玲奈站起身来，向进次郎郑重地行礼：“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关照。”

　　无论是遭遇车祸的那一次，还是演唱会的那一次……

　　“额，不，我哪有什么照顾……”进次郎赶紧否认，而玲奈也不坚持，她微笑着说：“还有，请帮我给奥特曼先生传个话，今后我也会继续支持他的，请他也继续加油。”

　　进次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只是呆在那儿。

　　“那么，后会有期。”

　　玲奈眨了眨眼，说完，拎起包便离开了。

　　她必须要走了，再不走，眼泪就要忍不住了。

　　玲奈快步在人群里前行，直到走出了两条街，才在一处电话亭的另一边，停了下来。

　　已是泪流满面。

　　进次郎期待着自己的演唱会，但，玲奈清楚，自己的偶像生涯已经结束了。

　　事务所安排自己去美国留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玲奈还不明白吗？等自己毕业已然二十多岁了，二十多岁，对于一个偶像来说，就是要准备“毕业”的年纪了。

　　那几个在演唱会上杀人的疯狂粉丝，不，说他们是“粉丝”可真是玷污了“粉丝”这个词，他们不过是拿这个身份来稀释自己的卑劣。

　　——啊，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他们是玲奈的疯狂粉丝。疯狂粉丝，懂不懂。

　　——天呐，真吓人。

　　——那就是佐山玲奈，哦，就是那个粉丝超级吓人的偶像，听说她的粉丝在她的演唱会上当场杀人。

　　——真的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

　　他们就是可以这样轻易地毁掉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并以此取乐。仿佛只有这么做了，他们才能向世界张显自己的存在感，这个世界因自己的行动而发出了强烈的反馈，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加叫人陶醉呢？

　　玲奈实在是太热爱偶像这份职业了，虽说是个花期极短的职业，家人倒是不反对，但也是打心底里不支持的，玲奈明白的，但……那是可以让大家寄托对美好的追求的梦幻职业啊，值得自己投身其中，绽放出靓丽的华光。

　　而现在……

　　光芒消失了，染上了血色。她只能迫于现实，黯然离场。

　　玲奈靠着电话亭蹲下来，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