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奥特曼之小城管理员模拟器》残翼御风

303、昨日重现

　　达姆德的意识在脊背上的痛楚爆发之后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但他又很清醒，就好像在梦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还记得自己入睡时的情况。

　　是梦吗？还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呢？

　　达姆德也分不清。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走马灯，他怎么可能会死呢，这不过是刹那间，脑内的灵光一闪罢了！

　　他默然地看着眼前那一条仍有些朦胧的人影，看着他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份纸质报告以及一枚装着透明液体的试管，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记得这个场景，应该就是不久之前，发生在他办公室内的一幕。

　　达姆德不记得眼前之人的名字了，只知道他是个佩丹星人，好像是来自那个强化药剂研发团队的主管。他兴高采烈地汇报说，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药剂的性状终于稳定下来了，测试的成绩十分喜人，虽然受限于制造工艺，产量暂时还上不去，但已经可以制造出符合杰顿核心要求的超级士兵了，接下来只要……

　　达姆德一边云淡风轻地听着他的喋喋不休，一边撕下手边这份报告的封面，慢慢搓揉成团，然后丢到了佩丹星人的脸上。

　　啪——！

　　佩丹星人刚说到需要追加预算一节，还没来得及说具体数额，就被飞来的纸团砸懵了。

　　“你好好看看，看看成本，你这边制造出一个超级战士的工夫，那边奥特曼机甲的产线早就下线超过一百套了，你的超级战士能以一敌百吗？”

　　纸团滚落在地。

　　“上周得到的消息，科特队已经成功降低了奥特曼机甲的使用门槛，现在，不只是身具‘奥特曼因子’的人，其他普通个体只要有一定的训练量、身体素质优秀也完全可以胜任。”

　　达姆德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佩丹星人可以离开了，然而那个佩丹星人却急了，他争辩说，他们的药剂能够从根本上大幅增强个体的实力，是真正的洗精伐髓，脱胎换骨，才不是奥特曼机甲那种纯依赖外力的旁门左道可比的。

　　达姆德冷笑一声，说，你这个制造一名超级战士需要60毫升，然而年产量仅为12毫升的方案，杰顿核心无法接受。

　　然后叫来了士兵进来把人强行拖了出去。

　　他的时间十分宝贵。

　　眼看着地球即将“打包”完成，等一切准备就绪就会直接启动开始传送。这可不是两个流程，而是同一个流程中的两个“阶段”，中间是不会有间隔的，也不会有喊“暂停”的空档。

　　所以，杰顿核心需要的是已经可以落地实施的方案。

　　用强大怪兽的基因培育智慧生物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据说有一个样品不慎流出，还好是被科特队捡到了，之后处理起来也会比较方便。

　　用特殊宇宙人的基因培育智慧生物的计划……也已经退出了竞争，有一个试验品就在科特队工作，看她表现也是平平，不堪大用。

　　用特殊药物制造强化战士……

　　达姆德摇摇头，把被撕掉了封面的报告书放到一边，又拿起了那支盛放着透明液体的试管。

　　果然还是不行，无论是成本还是效率，都比不上奥特曼机甲方案。

　　澄清的液体在试管内晃荡。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达姆德也愿意给那个佩丹星人主持的项目一点机会，只可惜……

　　但，神使鬼差地，达姆德还是留下了那管药剂，整合进了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奥特曼机甲·贝利亚的内部，作为除了极限模式外的另一枚底牌。

　　因为，说到底，他打心底里认同佩丹星人的说法。如果他想要成为奥特曼，成为信仰之柱，那他必须自身强大，不然众人只会对贝利亚机甲顶礼膜拜，而非是对他。

　　他们杰顿星人就是因为苦恼于自身力量不足，才开始了怪兽兵器的研究，想要依靠怪兽兵器来变强，结果，他们变强了吗？

　　并没有。

　　反而因为在怪兽兵器的研究上颇有建树，惹来了觊觎的目光，怪兽兵器的技术被百特星人、夏普雷星人、古罗泰斯星人轮番打劫，他们根本就护不住，至今都还有人以为宇宙恐龙杰顿是百特星人研发的！

　　说到底，怪兽兵器仍旧是“外力”，他们想要依赖“外力”变得强大，最终只是南辕北辙。

　　没错，看看早田父子俩的战斗表现，那种强大是达姆德打心底里羡慕的。

　　进次郎在六本木大楼里大杀四方，那孩子当时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明显都不在状态，即便如此，还是轻描淡写地屠了一整层的敌人，现场的监视录像至今还保存在达姆德的个人电脑内，就放在了桌面上；

　　而进次郎的父亲早田进更是不遑多让，他甚至都没穿机甲，仅凭自身的能力就突破了层层阻击，现在杰顿核心总部的内部就地改造成鬼屋都不需要额外添加什么布置，走廊上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要多少有多少。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这份强大是机甲给不了的，哪怕是参数完全一致的奥特曼机甲，穿在别人身上就是复刻不出同样的效果，这就是依靠自身……

　　真不愧是，“奥特曼”啊……

　　眼前的混沌逐渐散去，各种信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回大脑，达姆德一瞬间只觉这个世界无比的清晰！就仿佛世界给自己开了更高的权限，让他的感知伸向更高、更远的彼方！

　　真是——无比美妙！

　　“哈哈哈哈——这种感觉，这就是，哈哈哈哈哈，成为了‘奥特曼’的感觉吗！”

　　“早知道、早知道、哈哈哈哈哈！”

　　达姆德疯狂地大笑着，笑声中还夹杂着些许支离破碎的短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的同一刻，那些声音一并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达姆德维持着佝偻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凝滞不动。

　　突然，他抬起头，视线下移，鲜红的眸盯上了站在地面的“进次郎”。

　　“哦，对了。”

　　达姆德的话音里已全然没有了疯狂的色彩，只余平静。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抬起爪，爪心那枚起{|}爆{|}器被巨大的爪子衬得又小又可怜。他曲起拇指，又看了一眼站在地面上的“进次郎”。

　　“去死吧，早田进次郎。”

　　他朗声宣告道，想从那未成年的孩子的眼眸里看到哪怕一丝对死亡的恐惧，或是哪怕一丁点，失去底气的慌乱。

　　然而，他失望了。

　　他能清晰地看到，透过奥特曼机甲头盔的目镜，掩于其下的那双眼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没有恐惧，更是没有动摇，明明是体内被敌人植入了炸弹，如此恐怖的事，他居然……没什么反应，仿佛没听到达姆德的话语，只是以作为一名战士来说无懈可击的站姿立在那里。

　　手持利剑，沉静如同深潭，又如同匍匐在草丛里，锁定了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

　　那双眼睛，就只是凝望着他。

　　在看猎物？不，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

　　“……！！”

　　一种恶心的异物感击中了达姆德，让他喉头不由一紧，刹那间，愤怒、恐惧、无奈，不甘，无数负面的情绪朝达姆德蜂拥而来！

　　你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

　　该死的！

　　达姆德下意识地就想狠狠地反击，将这些情绪全部击溃！他可是奥特曼！又怎会生出如此不堪的情绪！这不应该！不！这不可能！

　　按下去！

　　按下去！让这双可恶的眼睛从此闭上，永不睁开！

　　不许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达姆德猛然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怒吼，状若疯狂地重重地按下了按钮！

　　随着指腹下传来机械嵌合的反馈，内心无数的尖啸声一时间都消失无踪——

　　终于……安静下来了。

　　太好了……寂静无声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