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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骨 ...

  •   卷姑娘循着石阶,踉踉跄跄地拨开枯枝,在堆叠的碎叶中踩出一条道来。指尖仍有那截白骨微凉的触感,卷姑娘心头一阵哆嗦,颇觉得不真实。陆陆续续地,香客们错身而过,嘀嘀咕咕地说这些什么,周围突然变得极其热闹的,热闹得同方才似是两个世界。姑娘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同事走散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了,赶紧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无数通未接来电和相当条未读消息。匆匆忙忙联系上他们,同事们对卷姑娘的冒冒失失虽是习以为常,遂略带担忧地叮咛了句,你好歹得看看手机,不然真走丢了怎么办,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一会儿呢。同事甲:“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卷姑娘别过头指给她看来时的路,却讶异地发现方才她曲曲折折走了半天的长廊,竟在不远处就折断出了古旧的锯齿状,而其近旁是堵爬满青苔的土墙……“没,没哪儿,就随便转转。”

      愣是谁摊上了这事儿不玄乎,卷姑娘懵了好一阵,目光远远地正对上香客跪地参拜的佛龛。饶是她不近视,这般距离也不该看得如此清晰。那尊惟妙惟、肖慈眉善目的佛像目光如炬地望向她,似乎要穿透一切。卷姑娘的心没来由安定了些。同事们也走近那处,学着旁人模样,虔诚跪拜,无声诉说着来此的心愿。小姑娘家家们无非也就是那点怀春的心思罢了。

      回程的路上,卷姑娘细细琢磨起那截白骨的事。她捻着指尖若有所思,还颇觉得有些不适。这种不适既不是作呕也不是惊恐,就是心头怪不舒服的,有些难受,然后泪珠就不知怎的,啪一下拍在卷姑娘手背上。

      这一整天,卷姑娘完全就是很混沌的状态,不过她又安慰自己,这玩意儿绝不会是人骨吧,估计是什么小动物留下的骸骨。可是转而她又寻思,可是那就是手骨啊分明就是手骨,真正的骨节分明啊。卷姑娘越想越是汗毛直立,偏偏想着想着又有些悲伤起来,说不上来的。像是……像是以前摸过。卷姑娘被自己的想法更是骇了一惊。抖抖被子,打算抓紧睡了,免得胡思乱想。偏是莫名其妙的,卷姑娘向来不起夜,一觉睡到天亮的人竟然夜半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想着开灯。刚从床上撑起身子呢,竟看见卧室门边立着颀长的人影,顿时卷姑娘准备按灯的手都吓僵住了。

      “幻觉吧,是幻觉吧。”卷姑娘闭着眼默默把手缩回被子,想着睡过去就好了,尿意也不是很难憋。为了证明是幻觉,卷姑娘又悄咪咪地睁开眼。令她瞳孔大震的事,那身影竟阔步向她走来。

      天呐,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卷姑娘紧张得根本不敢吭声,但内心已经疯狂得波涛汹涌,头皮发麻到脚趾抓地。

      “滚啊!”卷姑娘惊恐之余只能憋出这两个字。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会激怒歹徒,又忙不迭地补充道:“大哥,你要钱吗……你想要什么钱你都拿走好了,放过我,我不报警,我发誓。”卷卷这会儿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这人跟没听见似的,走近了倚坐在她床头。

      “我的手有些疼了。”那声音颇有磁性又添了些柔弱,似乎年纪不大。

      疼什么,开我家锁开得手疼吗。卷姑娘内心os,嘴上真是不敢发言。

      “你给我揉揉吧。”他又说。

      卷姑娘心里都快崩溃了,是变态啊这是。为了不激怒他导致发生什么极端事件,卷姑娘只好照做。见卷姑娘迟缓的样子,他瞬时拉住她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来回揉搓。卷姑娘惊恐地像只小雏鸡,任他摆弄。下意识的,卷姑娘忽然想到白天那截手骨,很凉,和他的手一样凉!

      “啊啊!”卷姑娘的恶寒相较于恐惧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没忍住尖叫起来。只见那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捂住卷姑娘的嘴巴,死死的将她摁在他胸口。

      卷姑娘的眼泪这会儿是一滴都憋不住了,温热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溅在男人手上。“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要发出声音好吗。”男人捂她嘴巴的手松了些,转而摸上她的脸,她的眼睛。

      不会要扣我眼珠子吧,不会吧不会吧。大哥放过我,黑灯瞎火,我真的什么面部特征都没看到。卷姑娘这么想着,泪珠是越撒越多。我好后悔,真的,后悔把插座安这么远,后悔为了保持绝对的休息,把手机放这么远充电。想求救连手机都摸不到,真的……你妹。

      男人振了振衣袖,攥住一角为卷姑娘拭眼。纵是黑灯瞎火,外头的月光仍是透了一处,卷姑娘看清这衣服袖口极宽敞,与其说是月牙白,竟有些惨白的意味。综合白天的经历,卷姑娘向来不信怪力乱神,这会儿不得不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是鬼啊。

      “大哥……你是不是鬼啊。”

      “……是啊……”男人停顿了会儿,又发出一声喟叹。“还是孤魂野鬼,轮回之外呢……”

      卷姑娘现在不困了,真不困了。

      “大大哥小妹给您多上几炷香,您要什么都烧给您,放过我吧……”

      “你早上弄疼我了。”

      “啊。”

      “我的手。”

      卷姑娘闻言,已是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不是啊大哥是它自己滚下来的,不是我故意丢它,是是真的很吓人啊。”

      “很吓人吗……”周身的氛围突然低落起来,高温的夏夜却似置身冰窖般寒冷。

      男人忽然的低落和骤降的温度让卷姑娘不敢吱声,气氛有些微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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