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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姓名不详,年龄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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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生。
一个……很漂亮、很脱俗、很......很什么什么的女生。
小小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黑头发披散开,末端的一部分卷起来。
身材瘦瘦的,看起来很小巧,其实差不多和十九一样高。
十九愣住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安十九。”
后面有人叫她,十九抽回神志,回头看过去。是苍井。
“这里是甲班啊。”苍井有些想笑,这女孩儿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呢?“乙班在那边。”
十九仿佛被人窥知了心事似的,脸一红,“哦”了一声匆匆忙忙就走掉了。那一刻,她有点后悔图一时安乐而进了乙班了。
她仔细回忆刚才的十秒钟里看到的所有细节:那个女生坐的位置……是第一小提琴首席,那么她一定是个优秀的小提琴手。她拉琴的样子……技法极其娴熟,不知道比自己好多少倍。她……
十九甩甩脑袋,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不正常的反应才进了门。
那天训练的曲子是神思者的《东京爱情故事》。十九拉琴时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女孩,琴声里也不由自主地加进了自己的情感。一曲终了,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好多人都看着她。十九瞪着小眼睛左左右右地瞄了一遍,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误成了众矢之的。
“你是中国人?”旁边的一个小提琴手用汉语问。
十九点头,好眼力。
“你拉得真好。”小提琴手由衷赞叹,大家也跟着频频点头。十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训练结束之后,善于外交的安十九同学已经认识了不少人。大家结伴走出排练厅,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连猫猫狗狗都能喜欢上我们的安十九同学,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走到甲班排练厅门口,十九听见里面传来柴科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那个Solo,一定就是那个女孩儿吧!十九站在门口听着,抑制不住地微笑起来。
“安十九,你怎么了?”刚刚认识的日本美少女美和子伸手在十九脸前挥了挥。话说这里的日本人好多都会说汉语,真好!
十九转了转眼珠,故意问:“这个Solo是谁奏的啊?”
美和子翻了个白眼:“当然是第一小提琴的首席了!”
十九无语,大姐,这还用你说?不过还是得装无知小朋友:“那首席叫什么名字啊?”旁敲侧击地达到目的,安十九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
“不知道。”美和子摊着手耸耸肩。
我倒!
回到家,从进屋到吃饭,十九一直魂不守舍。脑子里就是那个女孩专心致志拉琴的画面,定格在那里,然后就像死机了一样一直停留。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爱上她了!
啊,这就是命运,让你爱上一个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姑娘,怎么了?”安子驰夹了片油菜叶,看着行为异常的闺女。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十九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惜只是欲盖弥彰。
安子驰奸邪地笑了一下,很三八地问了一句:“碰上意中人了?”
十九的脸登时烧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红。
只是安子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闺女的意中人会是个女的。
吃过饭,十九把小提琴拿出来,照例站在一圈笼子中间,摆了个大师的架势,开始给她的忠实粉丝们表演。可是总是觉得缺点什么似的,没心情。
十九颓然地放下手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个女孩,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一句旋律。十九凄凄然一笑,拿琴拉了几遍,然后随手把这句旋律记在了墙上。
一见钟情么?
十九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一见钟情。
可是爱情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它是什么?一个你了解到骨子里的人,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他,而你却偏偏喜欢上一个和你性别相同的人,姓名不详,年龄未知,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十九想,爱无非就是一种感觉而已,只是没人能逃得掉这种感觉的束缚,并且心甘情愿地享受。
十九问过自己,如果这个女孩的性格很恶劣,你还会喜欢她么?
答案居然是会。发自安十九同学心里的、最最真实的回答。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她是好是坏,老子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爱定她了!十九在厕所里用冷水撩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偷偷摸摸地豪言壮语一番,装的像个民国时代的大爷似的。
其实,谁不知道这傻丫头的本质有多胆小多内敛多羞涩?算了……让她对着镜子自High好了……
十九一直在想怎么跟苍井要求去甲班,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心里幽怨得不得了,练习的时候的琴声都是又臭又长,听得美和子直捂耳朵跺脚。
“喂,二十九!你怎么了!?”美和子大叫!
十九黑线。日本人的发音果然不够标准,好多人都把她的名字念成了“二十九”。十九心里哀怨无比……本来还有一个不是数字的好不好……
“二十九?你傻了?”美和子挥舞着小爪子在十九眼前晃啊晃。
十九抬手做了个赶苍蝇的动作,跑开两步继续里拉她那又臭又长的音,最终引起公愤,抱头鼠窜……
爱一个人,尤其是暗恋一个人,真的是一种偷来的幸福。就像十九,当你心里装了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天气怎么样,就算一个人独自走在荒凉的落叶满覆的秋街上,却老是傻里傻气地觉得甜蜜与温暖。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她的模样,然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再然后……十九做了个非洲猫鼬的经典造型,四下里瞧了瞧有没有人把她当精神病报了警,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咧开嘴巴偷偷乐个不停。
幸福啊!
无知的人最幸福啊!
周末,去给奥兰多狗狗先生拉琴听。
站在森田家的大别墅的落地窗边上,脚边趴着悠闲地摇着毛尾巴的奥兰多,十九一边拉琴一边思绪乱跑……
她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真的是爱情么?
如果是,那她为什么不因为无法靠近她而失落?或许……只是爱慕而已?
爱慕和爱情,是不一样的两种东西。爱慕一个人,也许只是对她有好感,而更多是幻想。而爱一个人,是……是……
十九也说不上。再或许,真正的爱情就该是这样的呢?不会患得患失,想到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学校喝同一个自来水公司输送的水吃同一个食堂的稀奇古怪的日本料理,就简简单单地开心起来,没有莫名其妙的妒意,没有死缠烂打的行动,不讨人厌,更不认识……
太理想主义了……
十九猛地拉了一个锯木头似的长音,作恍然大悟状,突然弯下腰来捧着奥兰多的狗头说,这难道就是共产主义时期的爱情么?
我超越了社会发展的进程啊!
奥兰多先生倦意十足地打了个哈欠,一脸鄙视地抬起后脚挠了挠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