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奔赴的病情》我高斯无处不在

43、第四十二章

　　江月欢有些无措地笑了笑，将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开。

　　“我猜你也不是没想过。”
　　柳思若道：“不然你提起他就会像提起赵子曜那样，用尽毕生所学也要澄清他跟你绝对不可能。”

　　江月欢在床上狠狠一摔手机：“拿赵子曜作对比狗都能获胜吧！”

　　“哎你快把我捡起来，我看不到了。”
　　手机大喊道。

　　江月欢捞回手机，正好看到柳思若笑得促狭。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不急。”
　　江月欢说道：“我们青年人可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搞事业才是第一位的。”

　　柳思若：“哟哟哟你这小同志，思想也不能走极端的哦，谁说事业爱情不能两手抓了，更何况你们两个完全有条件。”

　　“你实话跟我说，你们催单身人士谈恋爱是不是有KPI？”

　　“好玩嘛。”柳思若道，“我好久没看你这样子了。”

　　演员是善于戴面具的人，江月欢看着大方开朗，其实心里也压了很多事情，但是她从来都是把状态最好的那一面留给他们，把郁闷的事情也能说得很好玩，跟她在一起，她会觉得很快乐。

　　快乐是快乐，可哪有人被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还能一直纯粹地快乐呢？

　　给予他人能量，是需要花费心思的。

　　“什么叫好久，这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江月欢歪头问道。

　　柳思若：“就是很高兴很放松啊，跟你去看首席跳舞那个时候一样，小粉丝的快乐。”

　　“嘿嘿，那是因为她真的太美了嘛。”
　　江月欢挠挠头发：“你知道我妈妈是个舞蹈老师的，她做梦都想上一次那样的舞台，我就耳濡目染也有点兴趣。”

　　柳思若评价道：“所以你又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事情，整个人都快乐起来了。”

　　“对啊，赚到钱了啊。”
　　江月欢真心笑道：“最简单的快乐。”

　　柳思若：……竟然无法反驳。
　　她败下阵来。

　　工作不会让人快乐，可做喜欢的工作会快乐，做喜欢又能赚钱的工作是双倍的快乐。

　　她这种快乐的情绪很容易就传染给周围人，就这么一段时间，整个剧组都快混熟了，可能是因为大家进度很顺，连鄢照生都不怎么拐着弯骂人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甜美小女警还有些青涩跟放不开，现在的小女警就完完全全是警局的一份子了，小女警活泼烂漫的那一面跟江月欢本人的确很像，就是犯起狠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祝青松日常跟江月欢说话，都有点担心她会突然变脸，以至于现在全剧组看她都有种她武力值很高的错觉。

　　实际武力值很高的黑客却要在她面前被迫挨打，打得不好还要拍拍灰站起来教她怎么打自己。

　　大家看他俩对手戏都像是在吃瓜一样，说不出来哪里对，但感觉哪里都很对。

　　鄢照生原本说林霰寻木头开花只是嘲讽他状态不够，现在他感觉这词还能反复利用，他们两个对戏时那种不经意的小细节，非常符合原本剧本里写得朦胧的感情线。

　　像是女二交换人质这场戏，男二一开始看到人质是她很惊讶，然后就是一种看好戏的笑容，接下来的时间里，就算是做背景板的镜头，男二的目光也会不经意停留在女二身上，他与女二对话时，还会很自然地帮她捋开耳边影响镜头观感的乱发。

　　最绝的还是一个意外，绑匪团队里起内讧摔杯子，碎片差点溅到女二的时候，他将女二坐着的椅子往后一翘，一边帮女二避开碎片，嘴里还接着对绑匪说着自己的拱火台词，流畅得鄢照生以为这是他们刻意设计好的。

　　“可以，不用保了，就这一条，太棒了。”
　　对于好学生，鄢照生也不吝啬夸奖，毕竟成天骂人不夸人走夜路是很危险的。

　　“哎嘿！”
　　江月欢回过头，给了林霰寻一个赞叹的笑容。

　　有的事情做不到满分是因为天赋，而有些事情连及格都做不到是因为态度。

　　林霰寻视线向下，也淡淡笑笑，与她对视一眼。

　　气氛正好，他突然开口道：“我现在推着你，好像在推轮椅。”

　　江月欢也笑了笑：“你这张嘴要是也是汽油发动的就好了。”

　　林霰寻无所谓道：“我一般都加满。”

　　“聊天了聊天了不准上班了啊！”
　　鄢照生一句口误下来，所有人都笑了。

　　剧组进展顺利，可是总要那么些人会在你干得正好的时候跑来找骂。

　　江月欢接到换角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已经进组快一个月，剧本都翻出毛边了，为什么这个时候？

　　“你明白的，我们也很难协调，投资方那边更想要一个已经有作品有流量的小花，我们已经争取过了。”制片委婉地暗示她道，“如果传出什么不好的内容，可能还需要你做做澄清，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圈子很小，不能轻易得罪人。”

　　江月欢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了，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能是这段时间走得太顺，以至于让她忘了以前的那种无力感。

　　乐观开朗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聪明上进也无法跨越一句话的威力，她该记得自己为什么从老师希望的未来之星变得寂寂无名的，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赵子曜的死缠烂打。

　　萧晁，崔负一直希望她能去主动道歉的人。

　　她还没有回过神，突然听制片那边传来一句熟悉的骂声。

　　“换主演不跟我说，你让他滚！”
　　鄢照生抢过制片的手机，对他骂道：“不然把我一起换了，拆人心腹还要骨架子照样生猛，滚去找鬼拍戏比较合适！”

　　江月欢听他骂人，本来是有些好笑的话，此时听得却有些想哭。

　　很多导演制片知道她好，形象好，演技好，但是好抵得上什么用？一个还没有出头的艺人，被人拿捏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挂了，别听他胡说，没有这么容易被换的。”
　　鄢照生皱眉道：“他直接通知你，但是这事不可能绕过你的经纪人的，你让你的团队赶紧做出反应，估计马上就要不太平了。”

　　这个电话刚挂，秦蝶的电话果然就来了。

　　“你别担心，正常的资本博弈，我们不会牺牲你的，毕竟整个公司只有两个艺人，还有一个想跑路。”

　　秦蝶用轻松的语气让她尽量放下心：“有人想搅混水，也要看谁手上东西多，我看他们想把你往阴谋论资源咖这个方向带，别担心，这个林霰寻有经验，你可以给他发条消息，向他申请精神层面的援助，其他公关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江月欢心情很复杂，眼前有点不争气地浮起了一层雾气。

　　她好不习惯，好不习惯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不用担心，她不会失去她的东西。

　　其实就算再一次被人戏弄，她也不会太伤心的，她早就已经明白了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个道理，可是听到这些维护她的话，她好像反而变得矫情起来了。

　　她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没忍住，去网上看了看，舆论还在胡乱发酵，果然有人在带节奏，也有不少骂声，虽然也做过心理建设，不过看了还是让人有点难受，人类本能果然难以战胜，她得找点别的乐子调节好心情，不能影响到明天的工作，如果明天还能有工作的话。

　　看了会马原，正门传来一阵敲门声，江月欢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去打开门。

　　门口是提着水果一脸傻笑的旺旺，在傻笑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姐，你没事吧？”

　　江月欢看了一眼她的水果大礼包：“本来没有事，你这果篮都上了，我感觉我再没事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啊……我挑的都是低卡水果。”
　　旺旺道：“是郑哥嘱咐我帮你带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你是他嘱咐我的，因为林总不想让你知道是他嘱咐郑哥的。”

　　江月欢：“套娃是吧？”

　　旺旺继续傻笑，大智若愚莫过于此了。

　　“好啦，我没事。”
　　江月欢恢复能力很快，对她笑道：“是真的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知道我以前的半素人生活，连个骂的人都没有，至少现在也有一些人认识我啦，还有人为我说好话呢。”

　　旺旺：“姐，应该不是我们买的那种好话吧？”

　　江月欢：“当然不是啦！”

　　傻瓜旺旺，每天都在丢掉工作的边缘徘徊。

　　“水果我们一人一半，反正是公费。”
　　江月欢对旺旺眨了眨眼睛：“你快回去休息吧，相信秦姐，放宽心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

　　旺旺啊了一声：“怎么话题突然上升到了我不敢讨论的高度。”

　　江月欢低下头，轻轻笑了笑，笑容很是复杂。

　　活着，妈妈在遗嘱里写下这样一句话——

　　灿烂明媚地活着，没有疾病的世界真的很美好，我希望她能放肆地活下去，以我的苦难终结她所有的苦难。

　　旺旺走后，江月欢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再过几天，就是她离开的时间了，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很多年，江月欢也不仅仅只在忌日想起她，可是每每想起她，她都无法避免地会思考，如果她还活着该有多好。

　　有她在，哪怕只是活着，那也会跟现在有很大不同的。

　　江月欢将头靠着沙发，思绪放空，也不知道散落的记忆回放到了哪一段，眼前的景象为什么又越来越模糊。

　　“叮……”

　　消息提示音让她醒了神。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发现居然已经快四点了，她在这里睡了四个多小时。
　　中途乍醒，困意都没了。

　　【林霰寻：试镜都有记录，没有脏水能泼到你身上】

　　开玩笑，他辛苦打来的角色，林霰寻现在真的想请那个半路要换人的资方出来吃顿饭，他亲自给他试试打戏。

　　江月欢看到这条消息，有点子莫名的欢快。

　　【江月欢：多则你啊，你不跟我说这个，我还真有点心虚呢，毕竟试镜还真不是我去的】

　　【林霰寻：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你哭了一晚上？】

　　【江月欢：……】
　　【江月欢：我就不能是心大睡醒了吗，换角而已，有什么好哭的，您大半夜亲自来关心我才值得我哭好不好】

　　这个马屁她今天一定要拍。

　　【林霰寻：那行，等会你要是不在我面前哭出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搞点什么花样出来】

　　江月欢诧异地看向这条新消息，又看了看大门。
　　等等，不是吧？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过去，在手机上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门外，林霰寻正低着头看手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正装，一看就是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飞回了蘅州。

　　林霰寻见她开了门，放下手机，对她挑眉道：

　　“可以开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