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家的下仆》木笪

4、女仆日记—004

　　如果不是有言在先，我可真想说点什么难听的出来。他究竟是怎样跨越了先贤们所划的界线，向着更加匪夷所思的境地航行啊。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来付好了。”虽然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口袋里钱币的分量，可里德尔先生的态度实在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直再三强调“约定”的是他，可他那糟糕的巫师优越感仍终究无法使得我被平等看待。我敢向上帝发誓，他只想被尊敬而已，尊敬别人？那几个字母估计他都不知道怎么拼。

　　“才抱怨过没钱的不是你吗。”里德尔先生的脊背倚靠着墙壁，双臂交叠的环于胸前，唇角上的笑意使得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在幸灾乐祸。当然，可能他就在看我的笑话也不一定。

　　我板着脸，没好气的回了句：“就算没钱，我也不想连「骨气」是怎么回事都忘记。”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里德尔先生满不在乎的耸了下肩膀，略带不屑的将头偏向一旁小声嘀咕道：“真是没有幽默感。”

　　幽默细胞异化的人没资格说我。

　　“好了，别用你那副蠢模样对着我了。我会付钱，我会付钱，这样可以了吧。”最终里德尔先生还是妥协在了我的冷脸下，当然，他依旧不会忘记挖苦我。“你的幽默感都跑哪儿去了？跟梅林的胡子做伴了？”

　　您自认为幽默的言谈举止，依我看也根本不上档次，我可不想被您说教。

　　我在心底抱怨着，可仍是对里德尔先生满怀感激的。诚然，他曾对我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但是其中没有一件让我受到过真正的伤害，不是吗。不管怎么说，出于对里德尔先生收留之恩的感激，他其余的某些坏毛病…………我还是能忍则忍吧。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橱窗前路过的一家三口。我并不认识他们，可视线就是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就像……就像……对，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我没办法不看他们。尤其是那位美丽的母亲。

　　她是位非常漂亮的女士，有着一头深红色微卷的头发，透露出温柔、勇敢光芒的亮绿色瞳仁如一汪湖水般迷人，秀美的容颜在俯身低语时，会绽放出使人不由自主也一同莞尔的微笑。而她低语的对象，那位戴着眼镜看起来年纪比我稍大几岁的男孩儿，瞳色与她如出一辙。

　　男孩儿的右手握在母亲的掌心，左手是黑发、高瘦的父亲，就算不笑，他也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我无端的羡慕。

　　“那是哈利•波特，据说是会打败我的救世主。”里德尔先生不知何时凑到我身旁，他弯下腰在我耳边邪诡的嘲弄道，猩红色的竖瞳与我在同一视线水平上死死盯着他们，像条准备随时扑杀猎物的眼镜王蛇。

　　“他们一家都是叫人作呕的小偷，是恶心的强盗。从我们这里偷走最最重要的东西后，还敢明正大的到处炫耀，真是太可笑了。那些都该是你的，哈利•波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才对。”里德尔先生的声音低沉，如将人引入死地的塞壬之歌。

　　四下不知何时全无了人声，寂静的时光被凝固成了一张挂在墙上的油画，只有心底的某种不安分悄悄的钻出了土，发出了芽。里德尔先生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在耳畔继续蛊惑，“百里，去吧，去把该属于你的这一切全都亲手夺回来。你难道不想要吗？别被道德束缚住，这是他们……”

　　“…………住……住口！！”恍如从噩梦中惊醒，我颇为狼狈的喝止他说出更加不堪的话。

　　“叮……”

　　金色的铃铛突兀的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门扇被推了开。不可否认，这对我来说真是及时的打断。

　　“好了，德拉科，不要再提哈利•波特了，你已经提到他不下十次了。”推门而入的男子有些不耐烦的瞪了被称为德拉科的男孩儿一眼，不许他再说下去。

　　确实，男孩儿没再说下去，不过显然并非他父亲的话起了作用。他认出了里德尔先生，同时也被鼎鼎大名的黑暗公爵会出现在这儿而惊讶的瞪大了眼，脚更是再也不敢迈进摩金夫人的长袍店一步。

　　可他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异常非但没有在意，反而不太高兴的催促道：“别发呆了，快点进来，你妈妈正等我们……”男子说着条件反射的顺着男孩儿的目光朝这边望来，只一眼，苍白的尖脸就忽然更加煞白。

　　“……主……公爵，这真是太意外了，竟然在这里遇见您。”男孩儿的父亲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他不停的摩挲银质手杖顶端的蛇形装饰，显得非常局促且不安。

　　里德尔先生看着他，忽然扭曲着嘴角冷漠的笑道：“卢修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希望看到我的样子嘛。不过没关系，我倒是很想看到你。”

　　又来了。我就知道。

　　“来，百里，来见见我狡猾的朋友——卢修斯•马尔福。”里德尔先生这样说时唇角挂着笑意，显然他在为自己适时的找到个移动取款机而欢愉着。

　　好吧，这就是他的本性我不能要求他什么，可起码我自己必须表现的温和有礼，有里德尔先生这样的雇主已经够有损体面的了，我可不想被人说和他同一路。

　　“见到您真是非常的荣幸，马尔福先生。”我微笑着，对马尔福先生友好的行礼。

　　“哦，瞧瞧，我们家的百里可真是个礼仪出色的好孩子。”里德尔先生将手搭在我肩膀上，炫耀般的望着仍然处于震惊中的男孩儿揶揄道：“相比起某些没礼貌的孩子来说。”

　　这下男孩儿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无措的望向自己的父亲企图得到帮助，只可惜，他的父亲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里德尔先生，对自己儿子的求助一丁点都没察觉。

　　“你好，我是百里•堇•里德尔，很高兴认识你。”我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他跟最初被里德尔先生戏弄的自己可怜的如此相似，不由得对他满怀同病相怜之心施以了援手。

　　“德拉科•马尔福。”

　　“对了。”里德尔先生放柔表情，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德拉科，百里即将成为霍格沃茨的学生，说不定会被分到斯莱特林来，德拉科，你会在我无法分神照顾她时像个绅士那样的帮助她，对不对？”

　　天呐，我究竟是跟随了怎样的一位先生。敲诈他父亲还不够吗？“拜托了，教授，请您适可而止吧。”您会让我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形象分崩离析。

　　“你在说什么呢，百里。”里德尔先生心安理得的对我笑着说：“卢修斯可是我亲爱的朋友，我想他的儿子德拉科也一定会跟你成为朋友的。我说的对吧，德拉科。”

　　“您说的对，公爵。我会帮助里德尔小姐尽快适应学校生活的。”德拉科没有多想就应承了下来，可我觉得这完全是里德尔先生逼迫的结果。他的做法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所幸这里是魔法的世界，缝纫这样耗时费力的活计也可以很快就完成。没等多久的时间摩金夫人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的助手则捧着好几件黑色的法袍跟在她的身后，她们两位的出现缓和了我的心情。

　　“亲爱的百里小姐，你需要的制服做好了，需要试试吗？”摩金夫人从助手的手上拿过三套黑色的法袍跟一件同色的银扣冬用斗篷，“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可以再帮你调整一下。”

　　“您真是个好人。”我感激的接过她递上来的法袍，微笑着说道：“不，不需要了，对于您的手艺我非常信任。您是专业的，这点毋庸置疑。”

　　任何人都喜欢被夸赞，尤其是自己所引以为傲的能力被认同时。摩金夫人略带自豪的说：“哦，亲爱的，你的小嘴儿可真甜。那么玛莉，现在你就去帮这位讨人喜欢的小姐把姓名标牌缀上吧。”她笑着弯腰平视着我的眼睛柔和的说：“相信我亲爱的，这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好了，来看看我们帅气的小马福尔先生需要点什么呢？”在我表示感谢并跟随叫做玛莉的店员准备去缀姓名标牌时，摩金夫人热情的接待了她下一单生意的客人。

　　说真的，其实我的内心是相当忐忑的，里德尔先生不是那种会听从别人劝告的人，如果他能稍微待人温和点，我相信他也不会至今单身。我可真希望他能听从我的建议自己付钱，而不是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逼迫可怜的马尔福父子，如果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可我清楚的知道，他既不会听取我的意见，也不会放过这位富有且受他胁迫的朋友。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一意孤行就像在我脸上刮了一耳光，让我在这位相差无几的少年面前无地自容，就算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新衣服，也没使得我好过些许。

　　里德尔先生在出了摩金夫人的店门就与我分别了，他要去办事而且绝对不允许我的跟随，马尔福先生则被他强制要求照看我直到他回来。

　　“里德尔小姐似乎并不大喜欢与我们同行啊。”马尔福先生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表情面对着我，冰冷的淡灰色眼睛里埋藏着高人一等的优越。

　　“不，您多想了，我感到很荣幸。”我情绪低落，但还是让自己尽量笑着回答。

　　“是吗。”他把玩着手中的银质手杖，似笑非笑。“看样子您好像是亚洲人，什么时候来的英国呢？”

　　对于他的试探我却并不在意，坦诚的说：“对，我是中国人，两个月前从日本来到了英国。”

　　“那您的父母呢？没有陪伴着您吗？他们也是巫师对吧。”马尔福先生显然如里德尔先生一般把纯血看的比什么都神圣，似乎流淌在动脉中没有杂质的猩红液体失了其他使命，不过是他们炫耀自身的丰厚资本。

　　“不，我并不清楚。我是被师父从中国的孤儿院收养的，关于父母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是他们一定是爱我的。我坚信如此。”我肯定的说着，手指不自觉的抚过胸前。

　　在衣襟的遮盖下，与皮肤紧密贴合的是枚串在红线上的金色指环，纯正美丽的金色凝固成对我无限爱恋的证据。指环的内侧写道“献给我最爱的紫色堇花”。

　　所以，我叫做堇。

作者有话说

　　这孩子很乐观，这点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