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路易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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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滑的分数不幸地难产了，易菁在K&C区等了好久也没看到结果。
哪里出了问题，他开始踌躇不安。跳跃？还是联合旋转？摔掉的连跳已经不指望拿分。怎样都好，请快点结束这种氛围吧！
手里的玩偶几乎要被他捏到变形，薇薇安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但手心薄汗同样出卖了她的心情。
在那种静寂的氛围里，连观众席上响起的小声骚动都恍若惊雷。
是广播开始播报了。
“中国，易菁。技术分62.83，表演分72.35，自由滑得分135.18。总分197.48，目前排名第二。”
薇薇安松开他的手，和他拥抱。易菁不甚理解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比分，是合理的分数，技术果然被扣地很惨，表演分倒是涨了一些——为什么会用了这么久？
好像看出他的疑虑，薇薇安拍拍他，“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是很正常的情况。裁判谨慎一些是好事。”
易菁点点头，还是一头雾水。他把玩偶塞给薇薇安拿着，独自往前三名的等待室走。
感谢昨天短节目的发挥，今天的总分不至于太惨，易菁庆幸，就好像之前和易女士一起去寺院里抄经文修来的福分真的有用。
路上他总觉得脚踝那地方别扭得很，左右张望四下无人，干脆蹲下脱了冰鞋，把缠在脚腕上的绷带揭开。
再抬头时，走廊的尽头却多了一位戴墨镜的男人，慵懒地斜倚在墙上，见他站起来，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你好，请问你是……”易菁的英语结结巴巴的。他很犹豫，毕竟以赤脚的形象面对别人，不能说不失礼。自欺欺人般，他把冰鞋往身后藏了藏。
男人摘下墨镜，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别到衣领上。“需要找工作人员拿双拖鞋吗？”他关切地问，“脚不舒服就别再穿着冰鞋了。”
易菁本想谢绝，但实在无法拒绝拖鞋的诱惑，于是他说：“……谢谢。”
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不过，请问您是约克选手吗？”
迈尔斯嗤笑。“你猜？”他眨眨眼睛。
易菁沉默，他真不想承认，这位在冰场里套着花衬衫和大裤衩作夏威夷打扮的男人，就是那位世界冠军迈尔斯。“您、您不会冷吗？”他避重就轻地问。
“哈哈哈哈好吧，”闻言大笑起来，迈尔斯擦掉笑出的眼泪，“你真可爱，男孩，我有点喜欢你了。”
他夸张地揽住易菁的肩，“但你看上去正在被困扰，有什么要问的呢？——说不定大哥哥能回答你哦。”
“你……”易菁决定问他，“出分这么慢真的正常吗？”
“我以为你会问我更重要的问题，比如迈尔斯.约克选手的通讯方式什么的。”迈尔斯假装不满，“——你要知道，裁判们对突然出现的小黑马总是很谨慎的。”
虽然我更希望得到您的对手们的电话，易菁腹诽，但他明智地没说出来。“那，请您和我互关ins账可以吗？”他选择顺毛撸。
迈尔斯颇为受用地眯了眯眼睛，故作矜持，“那好吧，作为粉丝的要求。”他举起手机和易菁合照，当着他的面传到ins上。
然后他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帮易菁要了一双拖鞋来，甚至贴心地送他到等待室门口。
路上他们不停收到工作人员们的目光，间或有女生小声地尖叫。
真不愧是号称“少女斩杀线”的约克选手，易菁默默想，也不知道连续抛这么多媚眼会不会抽筋，受欢迎也是很辛苦的啊。
最终，易菁在这里获得了一枚铜牌，发挥出色的路易斯·怀特选手获得了亚军，据说他和迈尔斯·约克来自同一师门，比易菁只大一岁。
领奖时路易斯一扫赛前焦虑自闭的状态，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找易菁合照，还邀请他之后一起游普莱西德湖。
冠军的得主是一名美籍华人，拿到金牌后兴奋得不能自已，然后果断在赛后记者会上宣布了退役。易菁听说过有选手练习花滑是为了离开冰场后能风生水起，也明白有人借助此道获得了名校的录取通知书。
但真正见到这样的场面，却是另一种心情。
他感到有一些珍视的东西正在被践踏，这令他不大高兴，但很难去指摘什么。坐在旁边的路易斯轻轻嗤了一声，开始不停地仰头喝水，咕噜咕噜的声响连正在拼命打字的记者都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易菁帮他把收音麦克掰远了一点，得到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二天易菁成功向薇薇安申请得到一天假期，发消息告诉路易斯时，对方却说快点下楼，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他从酒店窗口向下看去，路易斯撑着一辆自行车，正期待地抬头望。对上他的视线，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和棕色雀斑的德州大男孩兴奋地挥了挥手，在十二月飘飞的金色落叶里好像某部乡村电影的男主角。
“攻略上说，来普莱西德湖一定要骑自行车沿湖边步道兜风。”他邀功似的指着这辆自行车，“所以我特意找旅馆借了一辆来。”
这个攻略一定是在八月写的，至少不是在冬天。易菁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感受吹来的刀子似的风，暗暗下了如此结论。
路易斯在呛了几大口冷风后选择带上兜帽，但骑行了十几里路后又被霸道的冬风拂掉了。
耳朵被吹得痒，易菁下意识伸手挠，不小心碰掉了蓝牙。断了连接的播放器彻底失去音量的束缚，恢弘的春之圆舞曲忽的在秋叶落满的湖边响起来。
自行车驶过时，这欢快的旋律就随着地上滚动的落叶一路奔腾。在万物萧条寒风瑟瑟的秋冬之交，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回荡着高亢女声的唱词：
“明媚的阳光啊，温暖我们！
“万物在微笑，快点醒来吧！”
像好莱坞爱情影片的烂俗桥段，他们在激昂的乐声中驰骋。易菁能感到扑面而来的风抓乱了头发，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但路易斯不想停下，他也不想。
据说当速度不停增加达到光速，就可以进入新的次元，那里没有时间和空间，却早已超脱于时空的概念。此时此刻，在高速骑行中体会到的剧烈惯性，使那些不属于寻常少年的烦恼和苦闷都被揉碎甩开了，在烈烈的风和交响乐交织而成的背景音乐里，易菁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心旷神怡。
下一秒，他们跌进路边成堆的落叶里。
“呼啊！”路易斯赞叹一声。他站在路边插着腰喝水，自行车斜靠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易菁蹲在树下看落叶下蚂蚁搬家，幸福地长舒一口气，“谢谢你，路易斯。”
“没想到易每天的耳机里都是交响乐。”
“嗯，我很喜欢这首个，《春之圆舞曲》。菁在中文里是春天的小草，我的名字是这样来的。”
“小草，真有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路易斯绅士地伸出手，扶起易菁，“你准备滑这首曲子吗？”
易菁感激地冲他笑笑。“这倒没有想过。”他摸摸耳朵，“这个赛季的曲子都是薇薇安选的。”
“滑自己想滑的曲子很爽哦。”
“好，我会试试的。”易菁撩撩头发。他们俩此刻看上去都很狼狈，但路易斯的自来熟总能让人忽略那些小小的不愉快。
“你累了吗？”路易斯说，“旁边有家还不错的餐厅，迈尔斯推荐的，质量很有保障喔。”
回到酒店时，易菁糟糕的形象吓了薇薇安一跳。她的孩子灰头土脸的，头发里还夹着树叶。
她满腹的担心和责怪，赶紧把易菁接进房里。“跑到哪玩了，弄成这个样子？”
易菁露出一个和小时候犯了错时一模一样的的心虚笑容，被薇薇安一把推进浴室里，过了会，又递进来一条浴衣。
再出来时，薇薇安已经离开了。他坐到床上，幸福地翻滚几周，伸展手脚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显示有新消息，响铃两声。易菁不想动，艰难地伸手过去，把身体拗成扭曲的姿势。
路易斯的ins发布了今天的合照，并圈了他，评论里有迈尔斯对师弟背着自己出去玩的控诉。易菁给这条推点了个赞，翻过身趴在床上，用食指戳出一条评论：
「和路易斯出游很开心～」
呼吸灯又闪了闪，相隔半个地球的伊里亚发来消息：
「我们都没有过合照！！
「你却先和那两个美国人拍了！」
「大奖赛决赛可以见面吧，到时候我去找你？」易菁慢吞吞地回他。
下一秒伊里亚的回复就来了。
「要录vlog！我一定是第一个和易拍视频的！」
奇怪的好胜心，易菁埋在枕头里偷偷笑，打字：「好啊。」
“我看了这次大奖赛的名单，”飞机上，薇薇安看上去十分兴奋，“你很有机会！小青，拿块奖牌回来！”
易菁靠在飞机座上昏昏欲睡，昨天他刷手机到很晚，迷迷糊糊睡着时已不知道几点了，起床的时候发现灯一晚上没关，难怪一整晚都在做白朦朦的梦。
“去年的新科冠军刚刚升组，有一位种子选手的昨天宣布了伤退。”薇薇安察觉到他今天不是很有精神，放轻了声音问他，“你昨天是不是熬夜了？”
刚要一口否认，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易菁心虚地瞟了一眼他的教练。
薇薇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依旧不忍心对这个学生过度指摘，只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回到之前的话题：“勾手三还是不稳吗？——决赛要不干脆改成两周，这样对你来说也更稳定些。”
易菁几乎要睡着了，听到要改编排，挣扎着撑开眼睛。
“我只是太想把外刃滑清楚了，起跳的时候没准备好。”他辩解，“只跳两周的话伊纳会杀了我。”
“我还想上外点四来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小青——希望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薇薇安收起平板和笔，问空姐要来一张毯子，“比赛前我会给你新的训练计划，成功率到了我的要求，我就允许你放四周。”
她帮她的学生压好薄毯的边角，易菁已经睡熟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完她的话。
难得他表现出这样有竞争心的一面，薇薇安靠回软垫上，重新打开平板查看训练记录。
难能易菁第一年参赛就能在离世界冠军这样近的地方，他看起来如此势在必得，作为教练，她也要尽全力才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路易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