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少年的烦恼》花暮年

10、「十」

　　手上的泡沫滴到地上，忍足不加掩饰，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

　　我加速洗完水池里的碗筷，并在忍足的注视下把地上的水渍和泡沫擦干。然后蹦跶到表哥大人身边拿起那封表白信。

　　「忍足小姐。今天放学后我在顶楼天台等你。」

　　我把那张粉到土气的信纸前后翻了翻，看来看去就只有那一句话。我说……这叫表白信？这其实是挑战信吧喂！这家伙在约架吧！

　　忍足同志虽然一副淡定在翻书的模样，但我依然捕捉到了他的余光。十分可疑的余光。

　　“表哥大人，你是什么时候拆开这封挑战……呸……邀请函的？”

　　忍足翻过一页纸，磁性的声音故意拖长尾音道：“放学前。”

　　好家伙，所以他是故意等到吃好晚饭才拿出来？我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距离放学已经过了近4个小时。

　　“你准备现在去学校？”忍足放下手中的书，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我才不去，我肯定打不过他。”

　　忍足：……
　　表哥大人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努力把表白和打架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一听我说不去，忍足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感情他还准备送我去赴约？那……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二打一胜算高一点。

　　忍足侑士重新翻开他的言情小说，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夹在中间的书签。像是想到什么，他开口：“真有心思，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的名字。这样不严谨，八成是打赌或是玩游戏输了。”

　　咦？表哥大人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故意晚了4个小时才把信给我？嘤嘤嘤，如此为表妹着想的表哥大人值得我努力为他挤一点感动的泪水出来！
　　以及……果然渣男的心理只有渣男才能参透啊！

　　我悲壮地远目，吸了吸鼻子。

　　但是……话说回来。

　　“表哥大人，你怎么知道写了忍足小姐就一定是给我？说不定是个日常泥塑你的变/态呢？”

　　……
　　忍足啪地一下合上书，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切，五十分表哥一点不懂同人女的心！

　　我把那封实在缺乏诚意的姑且算作是情书的玩意儿收好，随手压到了待处理的杂志缝里。本以为这件从头到尾都在搞乌龙的表白事件会就此结束，岂料第二天又在鞋柜里收到一封。

　　还是那样执着地写着给忍足，信里头还是只有潦草一句话。

　　「今天放学，顶楼，等你。」

　　字数更少了不说，这回还用了红色的水笔。

　　……这家伙已经从约架变成了死亡预告了吧！为什么同样是穿越，我至今没有等来甜甜的恋爱反而等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捏着那封信再度环顾四周，少男少女欢声笑语地来来往往，丝毫没有违和感。第六感的天线也没有探索到任何躲在角落里的目光。

　　嘤嘤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午餐又从音乐教室挪到了顶楼。介于那封奇怪的信，我好好打量了一下顶楼的构造。别说，还颇有些格斗擂台的雏形。

　　……

　　“小野？”

　　一双大手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挥了挥，我转头，瞅见向日酒红色的妹妹头。

　　“下周的合宿小野要不要去？”

　　合宿啊……感觉要干很多杂活，懒人表示不想去。我用力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摇头拒绝之后，忍足那厮长吐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调调？
　　可恶啊！作为贴满虚伪体贴标签的家伙，你不该立马担忧我下周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吗！为什么是这种甩掉包袱的轻松感！

　　想了想，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就怕表哥大人回我一句，我比较担心贼。

　　拒绝合宿之后，网球部众人便也没再问第二遍，也没有任何劝我一起去玩的意思，又接着聊他们的练习赛去了。

　　“这次合宿约了青学一起吗？”
　　“青学的训练计划有冲突，但碰巧约到了立海大。”

　　……咦！？立……立海大？

　　“我……我去！”我放下手里的饭盒，立马把手举得高高的。

　　众人疑惑地看过来。忍足的镜片正好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何等绝望。

　　我努力保持天真的微笑：“阿拉……忽然想起如果不去，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借住变成了独居，不太好不太好。”
　　这太有鸠占鹊巢的感觉了！不合适！嗯！
　　绝对不是因为我贪图立海的美色！

　　哈……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继续讨论他们的比赛去了。

　　第三日，我又在鞋柜里发现了死亡预告。稍稍欣慰的是，对方好像终于发现了我不姓忍足。封面上大大的给忍足被划掉，换上了给小野。

　　「放学！顶楼！」

　　情绪层层递进，这一回不但是猩红色的水笔，旁边还加了泪奔的表情。由于是红笔画的，更像是鬼片里七窍流血的样子。
　　我说……泪奔的人应该是我吧！你在信里给自己乱加什么情绪啊！

　　就在我抬头看角落，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监控可以调查的时候，手里的信纸被身后人抽走了。我回头，看见才道别过的忍足。

　　咦？高年级的鞋柜不在这里呀。

　　忍足把信纸和信封来回看了一遍。非常有同学爱的没有选择告老师。“今天放学，我陪你去看看。”

　　“嗷——表哥大人！那请一定带上网球拍！”
　　众所周知，放下网球拍的少年是校园男神，拿起网球拍的少年可以单挑哥斯拉！没有什么怪物是一个发球不能消灭的！

　　巧的是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破天荒拖堂了，足足多喷了十分钟的口水才下课。于是站在教室门口等我的忍足被二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围观了。
　　学长有着天然被低年级崇拜的光环，更别提忍足还算是半个校园风云人物。

　　我理完书包匆匆跑到教室门口，痛心疾首准备去见那个写信的家伙。
　　忍足不知道是等会儿还要赶去社团活动，还是因为听了我的建议，竟然真的把网球拍带在了身上。

　　正值初夏时分，昼长夜短，放学后顶楼的天台依旧沐浴在阳光下。晒了一天的缘故，比中午还要热上三分。
　　我以为我会看到类似鬼怪一样的少年，不料竟是穿着白衣衬衫，短发松软的干干净净的眼镜男。

　　……和死亡预告的反差实在太大。

　　少年听到开门声猛地站起身，看到我身边的忍足后又害羞地低头挠了挠头。

　　我：？
　　怎么办，我还是觉得那些表白信是写给忍足的！为什么少年看到忍足会害羞啊！

　　“说吧，什么事。”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忍足，一开口就把画面的基调控住了。

　　少年对戳了一下食指，害羞又别扭。“啊诺……那个……我是二年级美术组的……铃木。最近……最近在研究人体……”

　　……所以？
　　我和忍足脑袋上同时冒出两个硕大的问号。结果不是表白不是约架也不是贞子爬出信封，而是研究人体？口胡啊！

　　“我……我想请……小野同学做我的腿模！”

　　我和忍足同时低头看了眼小野猫的腿。确实白白净净又长又直，完美符合传说中的漫画腿。
　　噢！这样的腿现在属于我！我激动地捂住胸口，简直比被表白还快乐。

　　忍足瞥了我一眼。接受到自家表哥鄙夷的目光，于是我放下手，收起荡漾的小心思，学着对面的少年对戳了一下手指。“这……这不太合适吧。”

　　“拜托了！呜呜呜……”少年开始眼泪攻击，哭得和他画在纸上的表情包一毛一样。

　　忍足再度瞥了我一眼。只不过这一次我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是想说看在人家少年那么可怜的份上你就牺牲一点业余时间？还是说……看，对面有个戏精，你快去和他飙戏？
　　思忖片刻，我决定选择后者。

　　“嘤嘤嘤！真的不合适啊！”
　　“呜呜呜！我真的很需要小野同学的帮助！”
　　“嘤嘤嘤！”
　　“呜呜呜！”

　　……

　　忍足皱眉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被吵的不行。“如果需要真人模特的话，向老师或者社长申请也是可以的。他们会帮忙调剂。”

　　少年一脸恍然大悟。“好的，谢谢。”

　　……就这！？就这给我连发三封恐吓信？
　　欧巴桑心被狠狠的伤害了好吗！果然甜甜的恋爱轮不到我！

　　忍足没有回到网球部训练，回家的时间不早不晚有些尴尬。我们商量过后决定今天稍微奢侈一把，在外面吃顿好的。

　　优雅的表哥大人选定了回家路上的牛排馆。
　　牛排馆不大，装修却很精致，灯光设计也很讲究。总而言之，就算牛排本身不咋滴也能照出一种诱人的错觉。

　　忍足先替我拉开了靠窗的椅子，然后自己坐到对面。
　　不得不说，有些少年的浪漫是与生俱来刻进骨子里的，压根不需要经过多少前任的调教。

　　“饮品你喝什么？”翻阅完菜单的忍足忽然问。说起来这阵子吃东西的口味彼此也都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饮料倒真的没怎么研究。

　　我轻叹一口气。“美式吧，苦一点，就和我的命一样苦。”

　　店员：……
　　忍足推了推眼镜，把菜单递到店员手边，淡定微笑：“好的，给她来杯朱古力。”

　　？
　　我严重怀疑这家伙吐槽我小日子过的太开心，并且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