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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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他了。”蓝蒂亚凑近耳边轻声说，“我派人去通知时，没来得及说起你，所以他刚回来的时候并不知情，不是故意无视你的……”
“是吗……？”夏拉含糊地应道，放下手中杯盏，满足地叹了口气，酒足饭饱的感觉真不错。
面前桌上摆了一桌极度丰盛的佳肴，但真正开动的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围坐在桌旁，张大眼睛看着他吃。
夏拉也没跟他们客气，发火这种事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不是吗？况且这些人中的某一个，还亏欠自己良多，今后吃他的用他的，甚至大手大脚乱花他的钱，也是心安理得的事。
尊主大人严肃地坐在他对面，周身辐射出极度冰冷的气息，回回大人和蓝蒂亚下意识地把座位朝夏拉身旁挪了挪，以远离某座千年冰山的影响范围，只剩塔泽还坐在离尊主很近的地方，被他的低气压笼罩着，微微发抖……
夏拉边吃边说，从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异世，差点渴死在沙漠里，说到之后获得娜妃的协助，又从跟着别人学舞，说到三年后的舞者大会。直到说起阿姆为了拿旋族圣书给自己看，最终被人发现，被旋族王后残忍地处死……
说到这里，眼眶红了起来，不论过去多少年，那一幕仍然深深刻在脑海中，成为午夜梦回的锥心之痛。
“逃出去，去找你父亲。这就是她最后留给我的话。”夏拉低下头，用手背擦掉溢出眼角的湿润。蓝蒂亚的手轻轻按到他肩上，无声地安慰着他。
“后——来——呢？”尊主大人脸色铁青，并随着夏拉的叙述，越来越冷。
“后来，那个女人说坦赞王最近几年沉迷声色，所以要把我当成贡品，献给他，博取他的欢心，以换取旋族的安定未来，还说我这张脸是个祸害，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要毁掉。要我今后一辈子带着面纱，在坦赞王宫里跳舞。”
“对不起……其实我给你治脸的时候，是可以减轻那药水带来的痛苦的，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做……”塔泽忍不住插了一句，声音无比诚恳，眼神无比愧疚，“在你受了那么多苦后，我竟然还……真的很对不起……”
夏拉看着他白得像纸一般的脸色，摆手道：“不必再道歉了，你给我治疗时，疼是疼，又哪比得上当年？那女人命人用烧红的铁块直接按在我脸上，那种头像要炸裂一般的痛苦……以及之后持续的后遗症，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嘭！”猛地一声巨响，夏拉面前的桌子顿时化为齑粉，原本摆在桌面上的杯盏碗碟“乒铃乓琅”摔在地上，滚了一地。
夏拉头一回亲眼目睹这徒手碎桌的神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望向拍桌的人。
“那女人简直找死！！！”尊主大人阴沉着脸，用能吓死人的声音喝道，“天成蓝家的血脉何等尊贵，世人都以能亲眼一睹姿容超凡的蓝家人为荣，她竟然还敢说你是祸害，还在本尊的儿子脸上肆意伤害！！！”
其实他这一掌真的忍了很久……从刚才起他就想拍桌，但却一直等到夏拉吃完了才拍下去……
“天成蓝家？幽夜，那是你的家族吗？”回回大人奇道。
蓝蒂亚也竖起耳朵听着，因为这是自己活到那么大，头一次听到父亲说起他的家世。
天成蓝家，这个世人闻所未闻的名称，到底有多强悍，才能造就出蓝幽夜这样神秘莫测的高手？
塔泽抬起探究的眼神，幽幽地望向他。
但尊主大人却并不打算回答他们的疑问，只是盯着夏拉问：“那些伤害过你们母子的人，是不是还都活着，是不是还都住在旋族王宫里？本尊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夏拉瞥了瞥嘴，冷冷道：“我想，这话你直接对着他们母子的墓碑去说更有用。你当年不管不顾，如今愤慨也好，痛恨也好，究竟还有什么用处？不仅救不回他们的性命，也感动不了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莫名其妙穿越到你儿子身上！！”
“穿越？？这个词很新颖！”回回大人眼睛一亮，显然他对这类超越常理的事更感兴趣，“你能详细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具体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大约是在六年多以前吧，当时这个身体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作为古人，不但没把他这个穿越的人当成妖魔鬼怪，还能坐下来跟他详细探讨这一切，这些人的心理素质的确过硬。
因为担心对方无法完全理解，夏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情况就是这个身体的其他地方都没变，只有思想变了，我很神奇地能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但却没有之前十三、四年的记忆。”
“六年多以前？”回回大人抚着下巴思索，突然一愣，惊问，“你穿越的时候，耳边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
被他这么一提醒，夏拉顿时回忆起来：“有啊，我记得当时吵得要命。我穿越之前正好在家睡觉，还以为是在做噩梦。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然后身体四周也全是噪音。”
“周围……是不是一直有人小声地重复一段话……？”回回大人身体僵住，小心翼翼地问。
“对对，就像有人在不停念经，还有，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跟我醒来后这具身体的嗓音一模一样。”这时回想起来，穿越的瞬间怎么那么灵异呢？夏拉背后冒出冷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回回大人恍然大悟，本想用力拍一下桌子，可是它早已化成地上的一滩木屑……只得一拍大腿，一脸深沉地朝着尊主大人说，“幽夜，你今后真该好好待你儿子……”
众人都没有搭话，耐心地听他说下去，毕竟在这种事上他是权威，更有发言权。
回回大人整理了下思绪，对夏拉道：“我想我该把那件事完整地告诉你，因为目前看来，你是所有人中受伤害最深的……”说着伸手一指塔泽，道，“六年以前，你面前这位塔泽大叔，得了重病病逝了。”
“这些事蓝蒂亚已经告诉我了，之后你们举行了一个仪式打算以命换命，但最后不仅救活了塔泽大叔，蓝蒂亚也没事，对不对？”夏拉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些，那我就从你不知道的地方开始说吧。”回回大人干咳一声，道，“在下不才，就是举行那个仪式的人。而你穿越时候听到的念经声，便是出自我之口。这种仪式叫做血回生——仪式的起誓者甘愿贡献一名活人之性命，以换回一名已死之人的性命。被牺牲者必须是起誓者的直系血亲，而被救者死亡时间不可超过三天。当时的被牺牲者是谁，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蓝蒂亚的脸色暗了暗，显然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回回大人面向她道：“不过蓝蒂亚，看来我们当年都想错了，即使没有贝希托送来的那颗宝石，你也不会死。”
“为什么？”众人感到费解。
“贝希托？”夏拉一愣，“你说的难道是如今坐上王座的贝希托王吗？你们连他也认识？莫非……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回回大人抚着后脑笑道：“是啊，不过不要这么说嘛，显得我已经很苍老的样子……其实我也就比你们大上十来岁而已……”
“回回大叔你别废话了，赶紧说正题！你说我本来就不会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蓝蒂亚扯住他的领子摇晃。
“原因就是——血回生仪式的牺牲者，必须是起誓者的直系血亲，当年幽夜只有你一个亲身女儿，除了你之外，他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开人世，他又是独生子，同血缘的兄弟姐妹也是没有的，所以毫无疑问，被牺牲者就是你。可是，如果他不只你一个亲身女儿呢？如果他还有一个亲身儿子，只是自己不知情呢？？？”
“如果直系血亲大于一人，被牺牲者又该如何选择？”尊主大人终于开口问。
回回大人一击掌，道：“重点就在这里！直系血亲只有一个人的话，被牺牲的毫无疑问就是此人。可是当直系血亲有两个、三个或者更多人的话……那么谁会被牺牲，就没有规律可循，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
“怎么会这样，牺牲谁难道不是由你挑选的吗？”蓝蒂亚震惊。
“从来都不是我。”回回大人叹了口气，道，“你要记住，我们御魂师始终都只是执行者，谁会被挑选为被牺牲者，是由仪式决定的，换句话说，就是由老天做主。而从目前的线索看来，六年前那场血回生，被牺牲的不是你，而是夏拉啊！”
“这太荒唐了。”夏拉张了张嘴，难以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先不说这明显超越常识，伤天害理的仪式，你们在那边害人救人我管不着，可是为什么牺牲的会是真正的夏拉？他到底招谁惹谁了？本来出生就是个错误，他们母子两人在那暗无天日的王宫里相依为命，却被你们搞的仪式选为牺牲者……这……要是六年前夏拉就那么不明不白死了，你们让我阿姆怎么活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真正的夏拉虽然被牺牲了，但是你却继承了他的身体，和责任。”
“话是这样没错。”夏拉皱眉道，“但这却并不能抹杀你们的罪过！如果不是我碰巧穿越过来的话……我简直难以想象阿姆她后来要怎么活下去……”
“你的穿越并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回回大人凑上前，道，“接下来就不得不提那个变数了。想来贝希托那小家伙，你也认识。”
“我跟他……岂止认识？”夏拉苦笑。
“我并不清楚你跟他之间有何过节，不过今日我的话说完后，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又会加深一层。当年仪式开始前，他不说一声地赶来，带来了他们贝希托家族流传了十几代的传家之宝，说要用它来跟幽夜做一个交易。他带来的钻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那种稀世罕见的珍宝，以我所见，这片大陆上都不一定找得出三颗！也只有他们那种古老的家族才会有。当时我以为他年幼不知轻重，如今看来……这小家伙真不是一般地有前途啊……”
“哼，再有能耐，还不是得靠本尊。”尊主大人冷笑。
“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屑去当这大陆之王，这片土地早就成了你的天下。”回回大人对某个喜欢得瑟的人抱以无奈一笑，转向夏拉道，“我年轻时，还只是个学徒的时候，便从御魂古书上了解到，再伤天害理的御魂咒阵，它所带来的牺牲，都是可以被减轻的。所需的代价便是某种特殊珍贵的钻石。钻石体积越大，纯度越高，效果越好。但最后的结果也仅仅是减轻，不可能完全消除，最终被牺牲者身上仍会留下负面影响。”
听到这里，夏拉已经猜到了大概：“你说的负面影响，难道是……”
“没错，古书上所提到的负面影响，概括成一个词，便是——移魂。可是能被用来减轻牺牲程度的钻石，必然都是稀世珍宝，又有谁会愿意拿出来，仅仅为了减轻一场仪式的惩罚呢？很惭愧的是，我主持过无数场御魂仪式，却从来不知移魂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移魂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六年前那场仪式，还是我头一回接触那种东西。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那之后蓝蒂亚身上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完全看不出有被移魂的迹象啊。”
回回大人同情地望了眼夏拉，道：“说到这里，你应该都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说被牺牲者是你，因为你的穿越，在时间上与那场仪式完全吻合，我敢肯定就是古书上所提到的移魂了。而你穿越那刻，耳边听到的说话声音，我估计便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了，想来那时他还没有离开这个躯体。至于为什么会是你，想来也是老天决定的……”
“难道是我的灵魂把他的灵魂挤掉了吗？这……这对他来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死。”回回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御魂仪式带来的后果都是对等的，带走一条命，就会救回一条命，而移魂必然也是互相的，也就是说你的灵魂来到了他的身体上，而他的灵魂去了你的身体中。”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静默，过了好一会，夏拉才呼出一口气，道：“如果是这么一回事，那你们就可以放心了。原来的我父母健全，家境殷实，而且我所处的时代，比你们这里开明得多。他穿越过去，一定会过上很好的生活。”
“看来有人真的欠了你很多。”回回大人鄙视地看了某人一眼，对着夏拉道，“可以说贝希托为了他自己的目的而献出的那颗钻石，在无形中救了真正夏拉的命，却害了你啊。”
“都已经六年了，我还能说什么？”夏拉叹了口气，“只是我本来还一直担忧父母知道我的死讯会悲伤成什么样子，现在知道了真相，我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聊了些有的没的，接着尊主大人命人来收拾了屋中残局，并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夏拉暂时住下。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走到夏拉面前站了一会，仿佛是在组织措辞，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当年你穿越的时候，多大了？”
“十……十八岁了……”
夏拉不得不承认，此人的长相真的十分出色，特别是近距离看的时候，俊美得让人有种头晕目眩感，现在他卸下了冰冷的架子，以一种亲和的语气，直接对着自己说话，竟让他心里紧张不已，连回答也结巴起来。
尊主大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黑发上，抬起手似乎想触碰一下，但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正色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想跟你道声歉，当年我任意妄为，要了她的身子，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完全没有考虑到可能导致的后果，是我疏忽了……虽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你承下了夏拉的命运，也承受了他命中的苦难，所以无论以前你是谁，今后我都会把你当成他来看待，当成我的儿子来看待。”
他的语气很真诚，也不再自称“本尊”什么的了，只以你我相称。夏拉虽然想说我还是不屑于你，但面对对方的良好态度，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了，最终只能沉默以对。
“你们今天才赶到这里，一定累了，今晚早点歇息，其他事明日再议。”
尊主大人转头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女儿，几年不见，昔日稚嫩青涩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今日重逢，父女本该亲近一番，却因为夏拉的事，到现在都没能说上一句话。
不过回来了就好，毕竟来日方长，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染上了温暖的笑意：“蓝蒂亚，陪你哥哥好好聊聊。”
尊主大人带着塔泽当先离开，回回大人便也跟了出去。
蓝蒂亚坐到夏拉身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笑道：“他说你是我哥哥，看来你出生得比我要早。”
“嗯。”夏拉回握住她的手，也笑道，“今后我们就是亲人了。”
他对于这个女孩一直是颇有好感的，如今这份血缘关系被加以证实，只觉得心中无比温暖。
无论如何，在这个异世，他终于也有家了，有了父亲，也有了妹妹……
两人笑着看了对方一会，蓝蒂亚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外面一阵喧哗，杂乱的脚步声，兵器交接声，以及众人的大喊大嚷声交叉响起。
“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起身赶出去。
看清屋外那一幕时，蓝蒂亚瞳孔猛缩，夏拉也楞在当场。
只见塔泽被几个夜阁手下牢牢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更有好几把兵器架在他的脖颈致命处，只待一声令下，便能让他死上数十次。
尊主大人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右手中握着一把刀刃滴血的匕首，他的左胸处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正在往外汨汨流出，显然那匕首，是刚从伤口中拔出来的！
“塔泽！！！你这个奸细！！终于露出本来目的了吗？？？”回回大人冲上前去，怒喝。
刚才他离两人五步远，亲眼看到塔泽拔出匕首，朝那人胸口刺去。电光火石间，他连喊出提醒都来不及！以那人的身手，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他却没有躲，而是站在原地，任由塔泽刺上去……
回回想伸手捂住那人胸前的伤口，却发现血冲出得太快，完全捂不住。可是那个被扎了一刀的人，好像完全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傻傻地站在那，注视着地上的罪魁祸首，目光复杂。
塔泽勉力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嘴边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回回大人实在受不了这两人在这种时刻还能无声对视，直接代替尊主下了命令：“给我把这个叛徒押到刑房去！听候处置！！！”
当塔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尊主大人才收回视线，挥开回回的手，对着周围的人冷冷道：“都散了！”
说完他一步步走回刚才给夏拉安排的客房，脚步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伤。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他们夜阁的首领，他们心中最最强悍的尊主大人，又岂会被一把寻常兵器伤到？那个塔泽实在是不自量力啊！
回回大人把手掌上的血在衣服上抹了抹，也跟着尊主进了屋子，气道：“那个塔泽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潜伏了十几年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幽夜，你刚才为什么不躲？真该一掌拍死他！我早就说他不是个好人，你还一直信他！”
蓝蒂亚皱眉道：“看来他不仅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太好使，用那么小一把刀就想杀人，在外面也许行得通，在夜阁里使出来简直是笑话。”
夏拉跟在他们后面，也对塔泽方才的行为无法理解，总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
刚才在屋内还温顺谦恭的一个人，出了屋子竟然可以翻脸杀人……想杀的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伴侣……
夏拉不由感叹，人心真是可怕！
正思忖间，前面“嘭”地一声传来，三人愣住，抬眼看去，只见尊主大人毫无预兆，一声不响地直接倒在地上。
回回大人的后背像被浇了一桶冰水，急忙冲上前去，把倒在地上的人搂起来，只见怀里的人脸色唰白，毫无知觉，竟然已是人事不省！
“幽夜……幽夜！你醒醒！不要吓我！！”回回大人颤抖地伸出手拍他脸颊，但是对方毫无反应，显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
“刀上有毒！”蓝蒂亚指着父亲胸前的伤口惊叫道。
夏拉急忙看去，只见那持续流出伤口的鲜血，已经由原来的鲜红色，变成了黑紫色！那道伤口破皮绽开，与周围的衣物绞在一起，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该死的！”回回大人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然后一把把人横抱起来，冲进内室，轻轻放到床上，回头道，“你们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奔出去了。
蓝蒂亚站在床前，一脸惊恐地望着床上那躺在血泊里的人，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夏拉几乎是发愣般旁观了这一切，此时开口提醒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帮他止血？”
说实话，他眼中的蓝蒂亚一直是个镇定无畏的女孩，即使是在杀人搏斗中都面不改色。他无法理解，身为夜阁的人，受个伤，中个毒，难道不是家常便饭吗？如今，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情，才会让她惊恐至此？？？
蓝蒂亚的视线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恍惚摇头道：“你不明白，从我懂事起，就从来没有见他受过伤，他一直都是强大无比的存在，即使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也始终是站到最后的人……如果这毒是塔泽下的，那问题就大了！你知不知道，精通医理的人必然也精通毒术！塔泽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一定把他的身体状况都摸清了！要是这次拿不到解药的话…………说不定…………说不定……所以我才害怕啊！！”
蓝蒂亚伏到床上，把额头靠在那人肩上，眼泪横流：“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我才回来，你就要死给我看吗？？？不准死啊，给我醒过来！你不是找了我六年吗？怎么我现在回来了，你却…………好吧，我承认我一直盼着你死，但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后悔了，你心里该得意了吧！那就给我醒过来啊！！！”
她哭了一会，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抬起来头叫道：“不对，不能让回回大叔一个人去，他太冲动了，肯定要不到解药！”
她擦掉眼泪，一把拉住夏拉道：“快，我们也去！”
夏拉看了眼床上的人，提醒道：“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太好吧？”
蓝蒂亚的眼神往屋角瞟了眼，道：“这里有人会照顾他，很安全，我们快走！”
夏拉被她拽着跑出屋子，赶到庄园后方一处隐秘之地，应该是夜阁暂时设立的刑房，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一声怒吼。
“解药在哪？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掐死你！！”
塔泽的手脚都被镣铐束缚在墙上，脖子被回回大人的手掌紧紧掐着，因为呼吸困难，他张大了嘴，双眼已经翻白。
“回回大叔！你先放手，不然你真要掐死他了！”蓝蒂亚上前用力掰开他的手。
塔泽的脖子获得解救，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来。
他瞟了一眼敢怒却不敢再掐的回回大人，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回回，我真是同情你，因为我抢了你的心上人，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真是可惜，以前你碍于他的威信，不敢动手，而今即使到了这种境地，你还是不敢动手，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夜阁养了你十几年，他爱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你也就仗着有个解药傍身，不然你还有什么？乖乖交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下，给你留个全尸！”回回大人强忍下怒气，喝道。
塔泽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转向蓝蒂亚，道：“你也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只会把对我的不满转移到你父亲身上。那天我就劝你早点回家，你却不听，非要在外面玩够了才回来……你父亲时日无多，你和他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我那么好心地提醒你，暗示你，你却不领情，现在，后悔了吧？”
“混蛋！”蓝蒂亚忍无可忍，拔出短刺狠狠插在他肩上，怒道，“我父亲身体一直很好！什么时日无多？没有你的谋害他会时日无多？？？我早该不顾一切杀了你！！！让你活到今天真是我最大的疏忽！！！”
塔泽仰天大笑了一声，他的表情很愉悦，很解脱，仿佛被刺中的根本不是他，仿佛那痛，本就长在别人身上。
他的眼神停在夏拉脸上，终于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愧疚。
“夏拉。”他叫了一声，然后抱歉地笑了笑，“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没想到六年前那场仪式，竟是报应在你身上……”
“只可惜，你才刚与你父亲相认，他就要死了。”
塔泽看了眼牢房中的铁窗，叹道：“不过，本来他一早就要死的，为了让你们相认，我故意把他的死期拖延到傍晚，你说，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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