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五章 境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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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些许暖意的晨光照到脸上，夏拉不需要睁开眼睛，就知道天已经亮了。
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好像昏迷过去一样。
其实他早就有了意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不能真正醒过来。
记忆的最后片段还停留在逃出坦赞王宫那一夜，他在一段不知名的河道处昏死过去，然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体好像一直颠簸着，等他再次有了知觉的时候就躺在了现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
好像一直有个人在照顾他。
那人总是从背后轻轻拥住他，耐心地给他喂下可口的食物，那个怀抱舒适而熟悉，到底是谁呢？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睁开眼睛看看此人的真面目，却也总会在下一秒，更沉地睡过去。
对方似乎不希望他醒来。
那个人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他不在的时候，会有别人暂时代替他。
但那个人每次出现的时候，窗外都伴随着一种奇怪的风声。
该怎么形容呢？像是风声，又好像不是，更像是一种东西切过风造成的摩擦声。
夏拉心中灵光一闪，好像两件不相干的事情之间有了联系……
可是那种念头转瞬即逝，他还是没有抓住。
从窗外透进的阳光越来越热烈，除了微风拂过树木带起的婆娑声外，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看来今天，那个人没有来。
耳边突然扬起翅膀扑腾声，接着一道“啾啾”的清脆鸟鸣响起。
夏拉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只嫩黄的小鸟停在他肩头，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
小鸟一点也不怕生，还很好动，停了一会又扇起翅膀飞到窗缘上，低头理毛。
夏拉觉得有趣，正想凑上去跟它亲近亲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呆在那里。
他醒过来了……竟然醒过来了……
明明之前他试过无数次，却一直无法睁开眼睛。
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白白净净地，完好地长在身上。
腰侧那道一直流血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长出了嫩肉，只是摸上去还会觉得有点痒。
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甚至面纱还戴在脸上，夏拉摘下看了看，也不是自己原来戴的那块！
而唯一没变的，是自己钟爱的那把佩刀，完好无损地摆在身旁。
环顾四周，这件屋子整洁干净，全用木材搭建。门虚掩着，窗户支起半扇，小鸟就是从那里飞进来的。
夏拉起身，推开门走出去，随即就被眼前景色惊呆了。
这是一片谷地。
四面被苍绿绵延的山脉环绕，谷地里长满了各类花草，高达人的腰身，放眼望去，五彩缤纷的树草木铺满视野，走进其中，形形色色的花骨朵俯拾皆是。
天空蔚蓝，清风飞扬。
夏拉呆呆地望着这一切，眼中酸涩。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后，颠沛流离的生活使他一直如履薄冰地活着，旋族所在地的地貌已经半沙化，基本没什么风景可言。之后到了坦赞王宫，整日望着高高的宫墙，也没什么值得提的。即使参加围猎时有机会远离王宫，但是疲于赶路，也不可能停下来好好欣赏。
如今，他在这个仙境般的山谷中醒来，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异世，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
但随后他又发现，这个堪称疗养圣地的地方，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山谷中央的木制屋子有两间，一间是他刚才醒来的地方，另一间……
夏拉推门进入，只见屋子中央的桌上摆着可以直接食用的糕点茶水，以数量来看，够他在这里住上三天的。
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布包裹，夏拉解开一看，里面装满了一个个金灿灿的小东西。每个都只有一节手指大小，打磨成圆柱体。它们的侧面很平整，但上下截面却不是平的，下底往里凹进去，上顶往外凸出来，凹面和凸面体积相同，也就是说可以一个压一个地上下叠起来。
夏拉看着这奇怪的小金属，愣了半晌，突然意识到，这不会是钱吧？？？莫非是类似金元宝之类的东西？
自从穿越过后，他一直没机会亲自花钱……无论是在哪里，都有别人帮他打点一切，以致于在这个世界活了六年多，都不认识货币的模样。
看着桌上这一大袋……钱，夏拉汗颜，看这颜色，应该是金的吧？掂这分量，也不轻啊。
究竟是谁，不仅救了他，给他治好了伤口，还给他留下这么多钱，却连一面都不肯露？
夏拉在这个山谷里又住了两天。
两间屋子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在这里长住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其实他心里的真实意图，是想等那人现身，可是，人没等来，食物却不够了……
充裕的路费，和不充裕的食物，代表了什么？
最终夏拉只得放弃，包好剩下的食物，带着那袋金子……沿着他第一天就发现的一条小道，走出山谷。
谷口开得很高，但这座山却并不偏远，因为夏拉才踏出山谷，便可以居高临下望见下方一个市镇。
走出十几步，夏拉回头看去，山谷口已经被绿荫牢牢掩盖住，如果他不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几乎不会猜到一山之隔，便是一处人间美景。
外山的风景就差多了，山体光秃秃的，植物也零零星星，夏拉失去了观赏的心情，直接迈步朝下方的城镇走去。
那个人烟聚集区范围并不大，甚至算不上一个城镇，因为没有大量居民住屋，只有热闹熙攘的商铺酒肆旅店，或者可以说，这只是一个市集。
夏拉好奇地走进这个市集，这里的人们忙碌而热闹，各种各样的喧嚣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生机勃勃的氛围。
有人看见他，突然指着他大叫大嚷起来，引得周围的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开始围观他。
夏拉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戴着面纱的样子，让那些人觉得奇怪了。
仔细一看，不会啊，这里的人很多都戴着面纱和头巾，说明这种打扮很常见，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惊讶呢？
凝神一听，他们说的话能听懂一些，似乎在说什么“头发，头发”的。
夏拉一愣，想起自己顶着一头黑发，大咧咧地就走下山来了，难怪这些人大惊小怪。
一转头，看到一家卖各种头巾的商铺，夏拉连忙走上去，丢出一个金子做的小圆柱，道：“老板我买个头巾。”
从上面摆着的头巾里选好自己喜欢的款式颜色，那个商铺老板却没有搭话。夏拉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只见老板已经失去语言能力，双手捧着那个小金柱，死死盯着，眼球都快滚出来了，嘴边流出可疑的透明水迹。
夏拉嘴角抽搐，看来这种货币，真的很值钱……
索性又选了几件，然后盯着被围观的压力，飞速逃出这个市集。
回到山上，找了条溪水，却发现头发太长，那条头巾无法完全裹住。哪怕露出一丝，都跟没戴一样。
夏拉一狠心，索性拔出刀，把脑后的黑色长发横刀割断，削到与耳根齐平的长度，在地上刨了个坑，把割下的头发埋掉。
戴好头巾，隔着面纱，临水而照，再也没人能认出他是谁。
看着自己的新模样，仿佛一个独身旅行的冒险者，夏拉笑了。
重新回到市集，融入差不多打扮的人流中。
这个市集的人很杂，只看打扮就可以发现，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而那些流动的人中，很多都包头蒙面，只露出一对眼睛。
阴冷的眼神，试探的眼神，漠然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眼神。
每个人都尽力遮掩自身，观察别人。
这个复杂的地方，却勾起夏拉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不再受王宫高墙的束缚，不再作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不再需要时刻担惊受怕，自由自在的身份，随心所欲地行走在这片大陆上。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过的人生？
夏拉走在市集的街道上，与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心情大快。
对不起了，陛下，贝希托，还有海弥尔，那几年相处的时光，你们对我的好坏，我都不会忘记。
如今时过境迁，所有激烈的情感，似乎都在我心里，沉寂了下来。
我十分清楚，现在这样，才是我想过的日子。
也许今生无缘再见，所以，希望你们在王宫里，过得愉快吧……
但是夏拉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迈入那座酒肆前，天还是蓝的，阳光还是明媚的，可是这些，都在他听到那一切后，彻底改变。
那座酒肆里人声鼎沸，这类地方除了招待客人喝酒外，往往还起到传播消息的作用。
夏拉经过门口时，只见里面一张桌子上，站了个老人，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其他酒客热烈起哄，场面十分热闹。
开始冒险旅程的第一步，好像就是去酒馆探听消息？
正好肚子也有点饿了，夏拉笑了笑，便径直走进去，要了张最角落的桌子，点了一壶清酒和一些点心。
那位老人激动地诉说着什么，酒肆里太过吵闹，夏拉所在的位置，只能勉强听到几句。恍惚间，“坦赞王”一词闯入他耳中。
那人在说关于陛下的事！夏拉马上拿起面前的酒壶酒杯，然后挤进人群找了张没坐满的桌子，想要拼桌。桌旁的人倒是友善，点头同意。
夏拉坐下后一愣，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觉得离开王宫就是解脱了，为何听说了关于陛下的事，还是会无法控制自己？算了，既然都坐下了，就听听吧。
老人唾沫横飞地说着，夏拉来得晚，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
同桌的人见他困惑，热心解释道：“那老家伙是这里出了名的万事通，昨天刚从王城回来，这不，又有料了！不过他胆子还真大，现在这时候都敢去王城，简直不要命了！”
夏拉蹙眉道：“为什么不敢去王城？”
“啊，你不知道啊！”同桌的人睁大眼睛道，“王城在打仗啊！这兵荒马乱的，有九条命都不敢去啊！”
“打仗？？？”夏拉愣住，“是哪个部族叛变了？”
同桌那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从哪座山里出来的？还叛变……都改朝换代了！现在这片大陆，已经是贝希托王的天下。虽然说，一开始的确是叛变……咳咳，当我没说，但是现在贝希托族称了霸王，你出去就不能再说这个词了，明白？”
夏拉呆呆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这片大陆已经是贝希托王的天下……贝希托王的天下……贝希托王的天下……
这句话在他脑中无限回响，他到底昏迷了多久？？？走出山谷时，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经颠覆成这样？？？
“那坦赞王呢？还活着吗？”夏拉猛地抓住那人衣领，焦急问道。
成王败寇，一场战争的背后往往伴随着无数鲜血牺牲，更遑论一个王朝的更替。只感觉心都凉了，他简直不敢再去想这件战争的后果……
“喂！你放手！”那人用力甩脱他的手，拍着胸口，生气道，“激动个什么劲啊，你问我我去问谁？你给我声音轻点！我都听不见老头子说话了！”说完，那人扭头再也不理睬夏拉。
“老头子，那贝希托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你既然看到了，就跟我们说说啊！”一个酒客站起来叫道。
“是啊是啊！老头子，你说到现在，都在夸坦赞王以前多么多么善战，坦赞军队多么多么难以攻克，可是如今，这大陆都换了个主人了！能打败坦赞军队，那贝希托王肯定也不简单吧？”其他酒客应声附和。
站在桌上的老人轻蔑地哼了一声道：“说了就怕你们失望，那贝希托王啊，还真不算什么人物！简直就是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哦？这可怎么说？？？”众人不解。
老人叹了口气，道：“那一夜，贝希托王出其不意地带兵攻入王城，他选的时机非常好，那一个月，正是守城的军队和戍边的军队互相替换的时节。王城外围的军队大多被调往各处，而替换的军队也还在路上，没有赶到。王宫中的守卫本就不多，所以那个贝希托王，很轻易就带兵冲破了王宫大门！本来有坦赞王在，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
老人摇了摇头，继续道：“可是奇怪的是，那一夜坦赞王他……竟然不在王宫里啊！明明白天宫人还见过他，可是晚上战火一起，王宫里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了！”
“有这种事？？？那还真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啊！”旁听的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热议起来。
老人顿了顿，沉痛地说：“住在王城里的那些坦赞贵族，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临危时刻，连个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都找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王城被占领……后来还是海斯族的军队最快赶来援救，第四天晚上就抵达了王城，于是，就变成了贝希托族与海斯族之间的混战！”
“老头子，坦赞族的确是一群软脚虾，我前几年去了趟王城就发现了，本以为坦赞王的族人应该和海斯族一样骁勇善战的，没想到……简直难以相信那种部族能出坦赞王这样的奇才！不要说百年难遇了，实在是一万年都难遇啊。”有人感叹。
老人大手一挥，挥散酒肆中沉闷的气氛，道：“可惜海斯族还是来晚了，失了先机，王城大势已去……虽然两军在城外打得天昏地暗，却都恪守军规，没有扰到平民，更没有发生屠城的恶事，所以我老头子才能平安回到这里啊！”
顿了顿，老人又痛心地说道：“尽管如此，可是城外正在混战，城内的人又怎么坐得住哟！许多贵族开始携家带口准备出城避难，其中最可恶的又要数坦赞贵族了，他们不仅穷凶极恶开始哄抢其他人的财物，还大声咒骂坦赞王，骂他没有良心，危机时刻丢下族人自己逃了！”
话说到这里，听众都露出愤怒神情。这片大陆上的平民们，或多或少都对英勇无敌的坦赞王怀有崇敬之情。面对他那有失水准的族人，不由忿忿不平。
“我又在王城里呆了几天，见没有什么起色了，也准备跟着避难的人群一起出城，可是就在那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老人神秘一笑，道，“只因为那突然失踪的坦赞王，他……他又突然出现了！”
“你个死老头子，有这种消息，还故意卖关子！”下面的酒客骚动起来，还有人飞了一只空酒杯上来砸场。
老人顺手接住酒杯，哈哈大笑道：“不过奇怪的事，坦赞王他不是从消失的地方出现的，而是从王城外回来的，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声势浩大的几十万坦赞军队！几乎把驻扎在大陆各地的军队分支全召集回来。这下贝希托王傻眼了，他的军队打打王城还好，但是要跟全大陆的坦赞军队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既然坦赞王带着军队回来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是贝希托王当权？老头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哟！别是在编故事骗我们吧！”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老人摆了摆手，道：“接下来才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关键事实，接下去发生的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啊，说出来简直不会有人相信！坦赞王带领军队驻扎城外，海斯族人那叫一个欢欣鼓舞啊，马上去跟他们会合。于是第二天，王城外就形成了一黑一银，互相对峙的两方军队，黑甲与银甲，肃然对立，那气势啊……真叫一个壮观！”
“可是这场大战，却始终没有打起来。对峙了一整天，双方仍然按兵不动，甚至连个上前叫阵的将士都没有……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我们这些远远躲着围观的平民都很纳闷，可就在这时，贝希托军队中间分开了一条空隙，有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物，骑在马上，跑了出来。”
老头子说到这里，见听众都全神贯注等他讲下去，不由得意道：“那人骑马径直跑到对面坦赞王跟前啊，也都没有兵士上前阻拦。然后他凑近坦赞王，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夏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问。
老人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句话说得很轻，就连坦赞王身后的将士们都没能听到，我老头子躲那么远，当然更加听不清啦！”
“你既然躲那么远，又怎么知道那些将士也没听到？”
“这是我从那些人后面的反应推测出来的。”老人耸肩道，“坦赞王听了那人的话后，突然掉转马头，对身后的庞大军队发布了一道命令，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当时我离得远，也没听清，后来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下的命令啊，竟是让他的属下，以及海斯族，全都放弃打仗的念头，归属到贝希托王麾下，奉他为这片大陆唯一的帝王啊！”
“不可能的吧！把自身的优势全都拱手送人……怎么会有这种事呢！”酒肆里的人纷纷表示不信。
老人压下手掌，平息众人的骚动，缓缓道：“由不得你们不信，还真是那么回事！坦赞王发布完那道命令后，就纵马跟着那个裹着斗篷的人一起，飞驰而去……两人两骑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直到此刻，坦赞军队的将士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被自己爱戴的王给转手了……一时间人人嚷着要去把王追回来，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人了。坦赞王他……再一次从人们眼前失踪了！”
“而贝希托王始终悠闲地骑在马上，像看戏一样旁观这一切，等着直接接手对面的军队……”老人说到这里，抹了一把伤心泪，“真想不到，坦赞王竟然会选择那样的离去方式，英雄人物最终……竟会是那样的落幕啊……哎……”
夏拉慢慢地走出酒肆，被身后鱼贯而出的酒客挤得差点摔倒。
一阵寒凉的风吹拂而过，傍晚已过，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白天熙攘的人群早已不见踪影，商贩也都打烊收摊了，街道一下子宽敞了不少，两旁房屋中燃起点点灯火。黑暗的街巷中，有人头闪动，这片市集的黑暗之夜，来开了帷幕。
夏拉一个人昏昏噩噩地走在街道上，心里像被挖空了一样。
明明还没吃过晚饭，但那些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生生遏止了他的食欲。
贝希托为什么要叛变？那晚陛下为什么不在宫里？那个裹着斗篷的神秘人是谁？他到底对陛下说了什么话？还有，最后陛下去了哪里？
这整件事情，疑点重重，简直匪夷所思，他越想心里越乱，也没顾上方向，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只知道有路就走，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拐入了一条暗巷里。
“嘭！”后脑一阵剧痛，夏拉眼前一黑，直接往前倒下去。
昏迷前，只听见耳边传来几声怪笑。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五章 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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