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黑暗与光明的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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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司马江太郎，天真楼医院的外科医生。除了这个名字，还可以叫我司马医生、冷酷的司马，或者拖长音调直接叫司马，我都无所谓。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叫我，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我什么），甚至，我连自己的心也不在乎。这个世界，唯一值得我在乎的，也许只有握住手术刀的那把手。可是，我真的在乎吗？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喜欢穿黑色，黑衬衣、黑西装、黑西裤、黑大衣、黑皮鞋，从头到脚一身的黑，这样，让我与触目所及的黑暗，融为一体。有一次，她说，这样太压抑，像从地狱来的恶魔。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联想到恶魔，真贴切，我从来就想不出。
她叫佐和子，天真楼医院的麻醉师。曾经，我们是一对恋人，我依稀记得，在逝去的日子，曾说过，会带给她幸福。而现在，我们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关系，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往日的默契，都被深深的隔阂所取代，我想，她已经不再了解我。
这是我所希望的，可我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团不能释怀的遗憾与心痛。这个世界，如果还有值得我关心的人，我想，应该是她。可是，我却放任自己与她越走越远……
天真楼医院的外科主任叫中川，他是我的授业恩师，也是他把我带到了天真楼。然而，整个天真楼，除了佐和子，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不说，我也不说。我从不称呼他为老师，他也任由我私下的胡作非为。
我看人治病（我不为那些开刀也治疗不好的病人执刀），并且向病人收取红包，他一定是知道的。可他用一贯纵容无视的态度，唬弄着周围的人，也唬弄着我……
我曾经的世界，有信仰、有梦想、有佐和子，到处春光春色，光明而生气勃勃，可到了最后，光明的尽头，是黑暗。我从光明坠落黑暗，只有电光火石的一刹，从此就万劫不复，而且不复得心甘情愿。
有一个人，也许看透了我，他是天真楼医院的病人，叫世冈，我是他的主刀医生。他因末期癌症送进来时，我原想拒绝为他开刀，但因他的一句话，我改了主意。他圆圆的脸因癌症的折磨显出几许苍白，可是他却笑着说：“医生，我的生命是由我做主，不是吗？”我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破例做了他的主刀医生。
我反复琢磨他的话，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很深，深到如今的我，还不能理解……
我以为，我以后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一个人沉沦在黑暗中，用世人不懂的眼光，嘲讽一切我认为值得嘲讽的。然而，我的生命不可避免地出轨，一如上一次，在春寒料峭的季节，突如其来。
他闯进了我的生命。
他叫石川玄，外科医生，从美国堪萨斯州大学附属医院来。
我们的见面，颇有戏剧效果。我相信石川和我一样，对这次的见面，印象深刻。
我像往常一样，一边听摇滚乐，一边做手术，手术完成，我也像往常一样，刷新手术记录，赢得赌注，然后，像往常一样，叫人打麻将消遣。在去中川办公室的走道上，我看见峰一个人在声控路灯下跳跃，显出很兴奋的样子。她是刚来的实习医生，带着点刚出校门的天真和淘气，便有了一种小女生特有的、怯怯的娇柔。
她显然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在她的眼中，我大约是个很可怕的人。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了过去。牌局差一个人，我到值班室找佐和子，她正在看电视，脸上的笑容就如春夜里疏落的星星，明亮又不失温柔。
我被她的笑容眩惑，鬼使神差说出“我希望你得到幸福”的话。这是我埋藏在心底的话，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我相信，我的表情真挚而诚恳。然而，也许正是因为我过于认真，佐和子在片刻的惊诧后，释然地笑着说我是傻瓜。
我不动声色地关掉电视，向门外走，心底却不由地涌起一片冰凉。我自嘲地笑，事到如今，我还在期盼什么？难道我还奢望，佐和子能红着脸低头，轻轻地对我说谢谢关心？真好笑！我和她之间，不过是一场成空的旧梦，在春云散、秋花碎的昨天，慢慢地，消逝如烟……
佐和子来凑了牌局。我们一边打牌，一边说笑，记忆之中，我似乎好久没有笑得如此开心。峰突然推开门，以贯有的怯怯神情打量我们，我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赶紧避开，可她却走进来，急切地告诉我们，有一个病人失踪了。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冷冷地说：“不要管他！”她一反常态与我争辩：“找不到他，要是伤口裂开……”我瞪着她，不带一点感情说：“那是他自作自受！”
佐和子跟着峰走了，临走还丢下一句“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
和我不是一样的人。我禁不住浮出一抹苦笑，就是这句话了，因为这个，我们的结局才是这样。我失了打牌的兴致，可还是再找了一个人来代替佐和子，继续牌局。这个时候，除了打牌，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当峰又一次进来，让我去帮忙石川做手术，被我拒绝以后，我知道那个叫石川的人，一定会来。我不想为自己找麻烦，石川来时，我头也不抬就告诉他，司马回家了。然而世冈的一句“司马，你放炮了”，揭穿了我的谎言。
我不得不费力解释：“第一，今天不是我当班，我已经做了三个手术，很累，需要休息。第二，反正那个病人也治不好，就让他死吧。”石川那时候盯着我的神情，就像我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生物，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你这样子，也配做医生吗？”他愤怒地问我。我迎向他的视线，漠然地回应着他的问题。他摔门走了，我也起身，散了牌局，回到医生休息室。
窗外是沉沉的夜幕，在七彩霓虹一般的灯光辉映下，竟泛出一点青蓝的微光，浓烈而深重。那是群青与深蓝一遍又一遍细致的混合，才凝于高远天空的色泽。那是寂寞的、孤独的颜色……
我扭开灯管，找出那个病人的X光片，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关了灯管，颓然放下。夜风送来一阵湿冷的寒气，硌得人难受，我关上窗，转头，墙上的石英大钟，闪着青绿的荧光，正正指在三点。
我升起一股怒气，有冲动想把休息室内的一切都砸碎。我自认什么都不在乎，却仍然放不下！走进这间休息室，是两点四十五分，我竟然对着那张X光片看了十五分钟！
我应该还是想要救他的吧。
这样的我，是不是也算，自作自受？
没有人回答我，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夜色温凉如水。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心甘情愿。
窗外浓重的黑暗中，石川燃满怒火的眼睛，如急速坠落的流星，倏地划破夜空……
我提着黑色的包，向天真楼外走。佐和子叫住我，她要我去为一个刚送进来急诊病患做手术。我有些无奈，在她软硬兼施的劝说下，逐渐化成了淡淡的落寞。她应该了解我是怎样的男人，又何必多费唇舌。“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男人！”丢下这句话，我转身继续向前走。
她提高了音调，朝着我吼：“院长亲自拜托了，对方是议员的儿子！”我蓦然止步，那股淡淡的落寞烧成了阴鸷的怒气，随即又熄灭成无可言喻的心痛。在她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又怎么样？”我要听听，她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应该有兴趣了吧，你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她的一句话，再一次认定了我。我转过头，死死盯着她，全身像着了火，燎原般燃烧，痛的感觉，锥心刺骨。为什么，在她眼中，我是那样的男人？我不甘心呵……
门外急匆匆跑进两个人，得体的穿着掩不住惊惶的神情，见到佐和子就不停问儿子在哪里。我立在原地，望着佐和子带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所有的愤怒和痛楚，都变作凄然的悲凉。怨她吗？那是我自己造成的。就算在她的面前，我收取病人的红包，也是那么理所当然。怨不得她，我不该怨她的。
我去了急诊室，峰正手足无措地看着病人，护士在一旁大叫着：“医生，快给病人心脏按摩！”我走过去，让峰退开（她实在只是一个菜鸟，遇到事就只会惊慌地找人帮忙），脱掉大衣，开始给病人做心脏按摩。我用力地击打病人的心脏，终于，他停止的心跳又开始跳动。
“来不及送到手术室，就在这里做手术。”我将当机立断，病人因车祸骨折而造成的脾脏破裂，大量失血，必须要马上进行手术止血，缝合伤口。
做完手术，我从急诊室出来，就见到石川坐在走廊尽头的休息椅上，用他那双燃烧的眼睛瞪着我：“作为医生，怎么可以挑病人？你只看议员的儿子吗？”我已经从护士的口中，知道石川刚同时做完两个人的手术，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这一点，我们很像。
我不理他，他却抓住我，生气地吼道：“也许你以前可以嚣张，但现在我绝对不允许！”我想冷笑，然而浮上我嘴角的笑容，竟不自觉带了一丝温暖。像他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好对手。
我拨开他的手，走上另一条走廊。那里站着一个人等我，一见我，就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个不薄的纸袋：“议员多谢您救了少爷，这是给您的一点谢礼。”谁都知道，那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但我却故意当着他的面，抽出纸袋里的钱，看了看，才点点头离去。我背对着他，冷漠地回应：“请多保重。”
回到休息室，站在休息室的窗前，我看着远远的街道霓虹闪烁。昨夜的一场春雨已了无痕迹，可空气中的寒意仍无处不在，即使站在关了窗的室内，我也感到一股透心的冰凉，缓缓在我的骨血里蔓延……
医院来了一个高龄的心肌梗塞病人，石川费力地抢救，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做徒劳无功的努力。“救不了的。”我避到吸烟区抽烟，对跟来的佐和子说，“麻醉师不用出马了。”佐和子坐到我身旁，也开始点烟：“司马，你的风评不好喔，每次有急诊病患，你都会说些风凉话。”我凑到佐和子耳边，悄声说：“就算急忙送来，该死的还是要死。”
果然，那个病人还是没有抢救回来，石川垂头丧气从急诊室走出。“这是第几个，你杀的人？”我挑衅似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向我反击。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沉默地从我身边走过，那双眼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这不是他啊！
奇迹的是，那个病人居然回复了心跳！石川那双眼睛，又燃起斗志，在医生开会会诊时，他侃侃而谈，指出病人年纪大，又曾多次发病，应该先观察一阵，采取保守的PTCA疗法。
我嘲笑他循规蹈矩，没有创意，主张针对两处梗塞，进行AC短路迂回手术。我们各执己见、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相让。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我傲然地告诉他们，由我执刀，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二十。
参与会议的医生分成两派，以石川为首的反对派和以佐和子为代表的沉默派。决定权在中川手上，他一定会同意我做手术。他答应了，我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破坏的，会是佐和子！她的理由很简单，AC短路迂回手术至少需要五小时，病人的体力支撑不了那么久。我反驳她，说明我可以在三小时内完成，然而佐和子坚持，并毫不留情指出我不可以。中川改变了主意，把主治的权力，交给了石川。
当他们都离开之后，我质问佐和子：“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她回答得云淡风轻：“身为一个麻醉师，我那么说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不信任我？”相比于被石川夺去的主治权，我更在意的是她的信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是她的回答。我无法辨清心底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不断下沉。她仿佛觉得话说重了，又补上一句：“公然跟人对抗，好白痴喔。”我不禁失笑，长长一叹：“你啊……”她这样，算是不露痕迹的担心吧。可是，在临走时，她又提醒我：“太好了，来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我愤然将会议室的椅子踹翻在地，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证明，做手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择手段。我利用欧特治药的星野，用一台天文望远镜的代价，收买了医院的麻醉师，又欺骗病人家属签下手术同意书。一切准备就绪，石川却拦在我面前，他不准我动手术，我一定要做！
我们在手术室吵了起来，闹到中川那里，佐和子竟帮着我说话，让中川答应了进行手术。
可是，我失败了。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我手中的刀，终究还是没能快过死神的脚步。石川来找我，给我定罪，说病人是我害死的。我本无心和他争吵，但却在与他的视线交汇的刹那，毫不客气地回击他：“是你害死的，如果当时就答应手术，我可以救活！”
说这话，我多少有些逞能，然而，面对石川，我总是想要与他分出高下。不管是医术，还是只是口舌之争，我都不想输给他。这不像是以前的我，不知不觉，我开始改变。
我去了手术室，死去的那个病人还躺在那里，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一股酸涩直冲我的眼眶。我低下头，把那不该属于我的情绪压回去，重重地击在手术台上：“该死！”
“你也会难过啊。”佐和子不和适宜地出现。我有些狼狈，强自镇定掩饰失态：“别误会，我才不在乎病患。人道主义医生有那小子就足够了，我只是……”我说不下去，这一刻，我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谎言。
佐和子微笑：“我知道，你只是对自己不甘心吧。我早就看穿你了。”手术室内无影灯的白光映照着雪白的墙壁，一室惨淡，我想，我的脸，应该和周围的墙壁一样，没有血色。
我准备离开，佐和子在大厅等我，邀请我去喝一杯。正在这时，护士粗心没有关掉的心电图，忽然开始微弱跳动。我盯着那闪动的仪器，终于还是关掉了它。事到如今，还能做什么呢？都只是徒劳……
峰匆匆跑来，讷讷地对我解释，是因为看到手术室的灯还开着，才过来的。我叫她离去，她却惊叫着，说看到病人的手动了。她打开心电图，那仪器上的两条绿波，微弱地起伏。她转头叫道：“司马医生！”
“关掉它！”我不为所动。她显然是惊呆了，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冷冷地说：“就算心脏还在跳动，也没用了。从手术结束到现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有多久？他的脑早已经死了！”我用最凌厉的口吻再次命令她（这是我的经验，用这样的口气，她一定会听从）：“关掉它！”
可我想错了，她不但没有关掉心电图，还拿起了电话。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要打给谁，我握紧拳头，大步离开手术室。石川，有这样的力量！他竟然让峰，变得那么勇敢。我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事，内心却毫无波澜。如果，石川想要扮演天使，那么，我不介意坏得更彻底一些。
他是纯洁无暇，而我，是劣迹斑斑；他代表光明，而我，主宰黑暗。
中川找到我谈话，说事情变得很棘手，他也无能为力。石川要求成立惩罚委员会，公开审理我。他问我：“你真的见死不救吗？”我冷声回答：“我的罪是，手术时没能救活病患，就只是这样。除此之外，没人能指责我。”
从部长室出来，我遇到了佐和子，她笑着跟我说：“这下糟了，惩罚委员会。不过，包在我身上。”我很诧异，她是准备帮我才会这么说，可她为什么想帮我？我不接受这个理由——她不愿意我离开天真楼，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几分钟后，我见石川从对面过来，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说：“你可真有一套。”他不置可否，我就故意告诉他：“当时……因为有个女人在大厅等我。”石川顿住脚，面无表情：“委员会上见。”
我把自己逼到绝路。我想知道，光明和黑暗，究竟谁会胜利，如果我败了，黑暗的尽头，又是什么……
石川四处搜集我见死不救的证据，我自然要做好应对措施（我了解佐和子，她说要帮我，实际可能并不会有多大作用）。我故意当着一群护士的面，用嘴为当天负责关心电图的护士吸伤口的血，随后，又坐到手术室，等着峰自投罗网。我恶狠狠地威胁峰，要她隐瞒当天发生的事，她惊慌地挣开我，快步跑出手术室。
我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微笑。
惩罚委员会上，面对我咄咄逼人的否认，峰乱了分寸，佐和子的证言又对我有利，中川袒护我，准备结束此事。一向不敢违背中川的外科主任平贺突然站出来，将石川搜集的物证影印本传到医院理事的手中。
那是当天的心电图表，明确地显示出，是病人有了心跳之后，石川指认，是我关掉了心电图。我立即矢口否认，说那是在我进去之前就关掉了。问题的焦点，集中到我进入手术室的时间。心电图被关掉的时间是十点十六分，石川要佐和子出来证明，我是什么时候进的手术室。
我静静坐着，等候佐和子的回答。显而易见，佐和子的回答会是什么，不出我的所料，她无法帮我。尽管已经知道，佐和子不会为我说谎，可在她说出“屏幕还亮着”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升起一丝凉意。预料到和真正发生，并不能划上等号。
“好啊，我承认，是我关的。”我不再用谎言狡辩，只是反问石川，“不过，把一直开着的心电图关掉有什么错？”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石川定了我的罪，“一定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说。”
“我忘记了。”
“这种理由说不通！你是不想再碰病患，就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关掉心电图。”石川的双眼又燃起愤怒的火焰，“你还算是医生吗？”我一脸的无所谓，被人这样指责，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如果，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还有一点相似的话，那就是这一点了——我在石川那样的医生面前，根本就不配做医生。
“想开除我也无妨，但希望能尽快，我也有我的安排。”我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笃定地等待着。那个叫惠美的护士终于出来了，她承担了一切责任，说心电图是她关的，而我，是为了袒护她，才故意隐瞒事情。
看着她有些笨拙地努力辩解，我忽然有了一点罪恶感，把她拖下水好吗？佐和子是聪明的，她懂得权衡，懂得保护自己，她说会帮我不是假话，可那是在她不受到牵连的情况下。这个叫惠美的护士，是傻吧，她看不出那是我的计谋，傻傻地跳进来，甘愿受到惩罚。
中川下了结论：“为袒护过失的护士，这也算是一段佳话，那就这样。”石川还想争辩，急诊的红灯突然亮了，中川快刀斩乱麻：“一切以病患为先，司马，你去吧。”我站起身，缓缓从那些反对的人身边走过。他们的声音虚浮不真切，我牵出一丝笑容，无喜也无悲，没有胜利的喜悦，也忘了佐和子说出实话那一刻，我的悲凉。
黑暗，终究是不可战胜的吧……我抬头看向窗外，如血的残阳，正缓缓坠落地平线，那片艳丽到眩目的晚霞，一点点被苍茫夜色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黑暗与光明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