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水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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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桶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公子得罪的仙其实不少。
他的公子在广袤的天界里混了五百年，的确是纵横东西、童叟无欺、雌雄通杀的那一个。
只是那些“雄”里并不包含已有家室而家室又为公子所迷的仙子。
那些“雌”里也并不包括已有家室偏偏心里还割舍不下公子的仙女。
人间的男子尚且打死不肯承认老婆其实不爱自己。
人间的女子尚且不肯承认自己是嫁一个爱一个。
试问，哪位仙又愿意？
所以仙子嘴里的公子是桃花乱飞的下流种，仙女眼中的公子是薄情寡义的风流君。
只是这些，公子都不知道，他永远是那个天界第一的快乐仙。
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用做，更加想不到去做。
要开除一个仙，和要录取一个仙，都是一样的繁琐复杂、手续交叠，这就是天庭存在的价值。
只是这一次大神的批文下来的很快，很可能跟那些诸如嫦娥的晚饭、湘妃的簪子之类的绯闻传播速度有关。
这中间的瓜葛这么深又这么暧昧，所以台面上一直力保花神的王母也不再坚持。
至于西天如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看这东西诸界、天上人间，伽叶拈起了一朵花，阿难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当这批文送到水桶手里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笑。
公子一直就觉得他太严肃，今天方才有了个清闲。
他想他的仙界生涯到这里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而公子在人世间的磨难或许才刚开了个头。
那天他去人间给公子送批文的时候，柳仙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见了他会生出愧疚感。
不过他无所谓，见与不见，就像镜花水月，只要你知我知就行。
是谁说过，人世间的破镜重圆，大抵都是这样的一言难尽吧。
这话真是说到了水桶的心坎儿里去。
公子的笑容还在，只是悲凉了一些，如果以前的笑容是温酒，现在不过是杯冷茶。
茶凉了果然是不好喝。
水桶陪着他静静地坐在梨树下，看缤纷的梨花在月光里象雪一样的落。
想起天上哪个仙说过来着，梦里有那仙，和月折梨花。如今梨花倒是折下来了，只是这仙再不是往日的仙。
晴空中是一轮明月，不知道嫦娥今天晚上还是不是睡得着。
公子与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无非是回忆从前的种种。
其实如来说的对，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众仙都觉得这话说得挺好的，只有公子说西方那一套不了然。
他的公子也不是没有立场，只是场合不对。
哦，公子说他不恨他。
他笑笑没有回答，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公子会不会恨他。
公子说，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不好，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
临别的时候公子还握了他的手跟他讲：“水桶，这一世我们努力了那么多，总算是圆满了是不是。”
这一刻他们靠得那么近，他在皎洁的月光下看清了公子脸上的泪痕。公子迅速就低下头去，许是不想让他看见吧。
那手却还握着，公子握得那么紧，让他也不免有些吃痛，一时分不清公子这番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公子毕竟还是变了呵，以前的公子，就算是假意也能让大家觉得是真心。
水桶看着自家的公子，不对，是自己曾经的公子，而他此刻的声音就像曾经的公子那样温和无比，云淡风轻。
“公子，你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哭是哭不回来的。”
公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水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还能够像当日那个轻灵剔透如水晶似的人儿一样站在他的面前，让他不自禁都有几分嫉妒。
是啊，人儿，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公子了。这么回头想一想，水桶又觉得安慰起来。
“水桶......”
公子这么哀怨的看着他做什么，还叫得这么凄凉，他可不想刚登仙班就被众仙的口水淹死。
是以他必须正色道：“花公子，请莫再叫你从前赐给我的俗名，还请称呼我的仙字。”
“哎？”公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水桶笑了笑，一如历代花神那样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在这桃花纷开又纷落的季节里。
“我不叫水桶，我叫水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水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