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里开酒馆》夜来东风里

2、第 2 章

　　“喻队，”左宁迈着台阶下来，盯着喻行拿着手机的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也收到消息了吧？”

　　喻行收了手机，往楼梯口看去，左宁后面还跟着两个新来的。这两人他都有印象，一个是反应有点慢的程羽，一个是喜欢吹牛的蒋明。他没收回视线，后面却没有人再下来。

　　“连你都收到消息了，队里能用的人都出警了，已经没人了。”左宁摊开手，接受了没人用的现实，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补充到，“看来这次要劳驾你了。”

　　这话不了解的人听不大明白，程羽就没弄懂。但是爱八卦的就不一样，蒋明听明白了左宁的话。

　　在外面有这么一个传言，刑警队的队长喻行能稳坐队长的位置，可能因为上面有人，其实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花架子。他从不拿出自己的家徽，可能是排名太低，羞于拿出来。而且从不出警，只会在办公室纸上谈兵。

　　“放心啦，”左宁拍了拍喻行的肩，“到时候交给我。”

　　左宁行事果断，刚来就完美解决了许多大案，然后迅速升职为副队。都说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案子。

　　他这么说是想让第一次出警的喻行安心，有他罩着，肯定没事。

　　喻行将手机扔进兜里，半笑道：“那就请副队多多关照了。”

　　左宁笑了一声。他对这位队长的感观并不坏，他觉得喻行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的事情就不插手，尽管是个没用的花架子，但不会给人找麻烦，不会用权势压人，所以在警局还是很受欢迎的。

　　由于刑警队缺人，原本还需要分组培训的新人，直接参与案件，有队里的骨干带领。沈晨就带着三个新成员出发了，还有其他人都有组队。

　　队里的警车全部出发，现在喻行开着自己的车前往案发地。由于车里有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程羽，蒋明又看不上喻行，只找左宁取经，哗啦啦说个不停，喻行扶着方向盘，活像个只会开车的司机。

　　“流程大家都明白了吧，”左宁说这，从兜里拿出一个方形的黑盒子，里面有四个黑色的小型耳机，他拿出一个戴上，然后分给其他人，“我们可能会去到另外的地方，到时候就用这个联系。”

　　“明白明白，”蒋明笑着接过盒子，“到时候我们就听副队你的差遣。”

　　左宁瞄了眼喻行，笑了笑：“喻队，到时候你也别乱跑，那里还是很危险的。”

　　“唔，”喻行戴上耳机，他偏头对着副驾驶的程羽一笑，“不过我还是觉得带上他们两个，更危险。”

　　程羽心理素质不是很好，听完眼皮直跳。

　　“这不是没人了嘛。”左宁也知道，这行没有经过培训就过去，确实很危险，他盯着车外如蚂蚁爬行的车辆皱了眉，“平时这条路不是没几辆车吗？”

　　说完他看了看喻行。

　　喻行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程羽：“会开车吗？”

　　程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没等程羽发问，喻行停了车解开安全带下去了，他敲了敲程羽的车窗：“你来开。”

　　“什么意思啊？”蒋明看着喻行和程羽交换位置，“换个人开，他就不堵了？怎么这么异想天开呢？”

　　神奇的是，换了个人后，方才还以龟速行驶的车流，竟然渐渐快了起来，没几下已经畅通无阻。

　　程羽经过水龙头那件事，对喻行的运气多少有点了解。而蒋明看着这个变化瞠目结舌，捂着备受冲击的世界观缩在一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喻行。

　　左宁笑了起来，打趣道：“喻队，你还是别去了，我真怕以你的运气，到时候要出事。”

　　“那我不去了，”喻行拿出手机笑了笑没抬眼。

　　左宁很明显感觉到车速慢了，伸手拍了拍程羽的椅座：“别停，我们出警至少四人，没他我们去不了。”

　　“哦哦，”程羽点点头，车速回归正常。

　　这段车程出奇地长，喻行手机震个不停，他盯着屏幕的消息界面。这个人发消息的口吻十分尊敬，话里话外时常透露着小心翼翼。

　　所有的消息都是他的自说自话，自说自话的长度有十几年，有些是分享自己的心情，有些是分享生活中看到好玩的好吃的，有些时候也会谈谈自己的烦恼，不过很少。

　　但是消息很频繁，尽管喻行从没有回过他，可他也满不在乎，似乎刻意在和喻行保持联系，生怕断了这层联系，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发在喻行私人号码上的消息，对方是他曾经救过的一个男孩，现在估计已经很大了。他目光停在最后的消息，就在几分钟前：哥，我真的觉得他不是好人，你说该怎么办？

　　或许是车上百无聊赖，喻行终于回他了：如果真的不是好人，你就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好了。

　　沈晨死死盯着手机消息界面，对方从来没回过他，可他总觉得对方是看过消息的，或许只是有事不回罢了。

　　车上的新队员好奇地凑过来：“沈队，看谁的消息这么专注呢，女朋友？”

　　沈晨瞪了那人一眼：“滚！”

　　车里的人都有些怕他，不仅是因为沈晨脾气不好，主要是沈晨的威名赫赫，他是沈家的家徒，进警队比左宁晚，却和左宁同时升上副队，排名一度窜上警局最高，是所有人心目中队长的最合适的人选。

　　沈晨也以当上队长为目标，可惜喻行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死死地挡在他的前面。因此他对喻行很厌恶，平时没事就要开口损喻行几句，他发的消息说的其实就是喻行。

　　在他眼里，喻行绝对是上面有人的酒囊饭袋，反正不是好人。

　　沈晨盯着手机许久，失望地按下锁屏键，还没放下手机忽然传来震动，沈晨忙打开，对方竟然破天荒回他消息了。

　　沈晨捏着手机，原本不好的心情一哄而散，他回了句：明白！还接了个敬礼的表情包。刚抬头就见车里的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开你的车，”沈晨心情好，他又指了指旁边人胸前的家徽，“这个案子办完，至上让你们升一百名。”

　　旁边人想着这句话就很美，笑着说：“沈队这是孔雀开屏得到回应了？”

　　“滚滚滚。”说完盯着手机的消息，看了老半天。

　　喻行回完消息，抻直了长腿，在车上睡下了，等他醒来感觉车里的气氛异常，连左宁脸上都很难看。

　　他眯着眼睛往窗外瞄，外面是车灯都照不亮的一片茫茫的黑，还下起了暴雨，奇怪的是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而且一栋房子也没有。车内的每个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了无数倍，静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忽然程羽刹了车，声音发颤：“这次我们往哪走？”

　　喻行抬起头，就见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正前方是红灯，左右是绿灯。黑暗下，一闪一闪的红绿灯，像只呼吸的野兽。

　　左宁的呼吸声很重，他抓着车门的手用力到发白：“刚才我们走了左边，可好像又绕了回来，这次走右边，喻队你说呢？”

　　几人纷纷看向左宁，能让左宁寻求别人意见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了不可控的情况。

　　“我们还没到目的地，现在似乎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左宁看着手机，没有故作姿态，“我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原本应该等我们发动，才会这样的。”

　　他点开手机的播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幸福小区发生命案，请迅速出警，案件等级C+++。

　　幸福小区发生命案，请迅速出警，案件等级C+++。

　　幸福小区发生命案，请……

　　蒋明咽了咽口水，听着手机鬼畜一样的播报，甜美的女声中竟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诡异：“副队，你、你干嘛老是重复播放？”

　　左宁拿着手机的手在发颤，嘴唇发白地笑了笑：“谁重复播报了。”

　　“直走，”喻行收回视线，这不是重复播放，而是接连发生命案，而且恐怖的是还没停，“联系眼镜了吗？”

　　“联系了。”

　　喻行点头：“往前开。”

　　程羽捏了捏手，重新发动车子，往红灯开去……

　　闯过红灯，他们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漆黑一片，底下不是寻常的柏油路，而是具有年代感的水泥路，时光似乎倒退了几百年，随后空荡荡的路上飘来了诡异的声音。

　　先是“哒、哒——”两声板鼓敲响，接着越来越急又缓下来，京胡拉响的声音响在耳边，一个细若游丝、绵绵不断的女声传来。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声音并不是温婉的美丽，而是尖细撕扯得仿佛是被人割了嗓子的人发出来的。

　　一个字都听不清，却好像可以看见血肉模糊的喉咙，唱戏的人好像并没有发现，而是尽可能完美地将这场戏唱下去。

　　忽然车子停了，没等他们反应，背后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眨眼间几人已经落地，周围有了模糊的人声，几近嘈杂。

　　“快点，快点，要关门了。”一个粗犷大叔声焦急地喊完就消失了。

　　等他们回头，就见寻常的校园门忽然消失在黑暗中，看不清外面有什么，进来的人再也出不去。不过并没有人想出去，他们好像看见了什么，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

　　天上是有太阳的，可被浓密的黑雾笼罩，投射下来是一地的阴影，大晴天却阴沉沉的。

　　喻行盯着自己的衣服发愣，好像从没穿过这种衣服。他现在穿着一身蓝白校服，配上清俊的脸，倒是很合适，活像个有青春气高中生。

　　左宁很快调整过来，虽然过来得很离奇，但到现在似乎还是可控的，和之前办的案子差不多。另外两个新人缩在左宁的身后，看着周围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想死的心都有，虽然他们已经死了。

　　“你怎么和我们不一样？”有人拍了拍喻行的肩。

　　喻行偏头看过去，一个人疑惑地打量着他，那是一个男生，他个头不高却很白，白得没有人气，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

　　这人的别的地方没有毛病，但他的眼珠子从眼窝凸出来，眼珠子小得离奇，可眼白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

　　那人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语气呆滞得像个机械：“你怎么和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