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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深陷黢幽困难解 拟把疏狂误识君(中) ...

  •   不消多时,季千翎回到之前出水的地方,他算准方位,潜身入水,谁知原来的通道竟然被封死了。他大惊之余暗忖:“口径如此大的洞口怎会轻易堵塞,难不成是水中机关作祟,涡流一旦平息,穴口自封?”
      水下漆黑冰冷,砭人肌骨,季千翎心知不宜多留,当下聚了十成功力于掌,打算强行破洞。此时,只听水中异声作响,风起水涌,季千翎力无虚发,无数罡气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冲向前方岩壁。谁料一声闷响,乍听却不像是击在石壁上,不知为何,倒似是鼓槌击在牛皮鼓面上。
      一击不成,季千翎暗自纳闷:“即使岩壁坚厚,但终有岩石飞溅,也不该是这般声响呀?”不容他再想,但听水中“轰轰”如惊雷炸响,紧接着一阵大力涌来,他连忙提了口真气,跃出水面,又听阵阵兽吟,似龙若禽,说不出的凶煞凄烈。他心中大异,暗道:“难不成刚才一番作为惊扰了水中的异兽?”
      季千翎所料确实不错,这万恶之洞的涡眼由一只巨蛟守护,每逢子午交接,阴阳分晓之际,一向沉睡的它便会苏醒,借时吐纳体内真丹,汲取日月精华。此蛟名为“弑龙”,昔年被白玄蜘和白红蛛的师父白我狂驯服不成,以缚龙锁困住,压在这日月山腹内。之前鬼机氏所触动的机关便是这缚龙锁,巨蛟因缚龙锁不到时辰提前惊醒,焦怒万分,大力挣扎之下,搅动水流便形成了漩涡,幸好季千翎进入通道时,巨蛟已经力竭停止,否则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战。而颍水月有泪镯护体,保住一命,实属不幸中的大幸。
      方才季千翎一掌十成十地打在盘踞洞穴处的巨蛟身上,这巨蛟生来便是水中的霸王,冠名“弑龙”,其意便是那真龙见了也要惧让三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它一怒之下,摇头摆尾,窜出水面,咆哮着向季千翎面门扑去。季千翎只闻腥风扑面,大叫不妙,无奈洞中黑黢一片,只得一退再退,险险躲过。巨蛟见季千翎避过,更是蛟心大怒,一个转头,张牙舞爪地龇开大嘴,再次向他咬去。殊不知它口角大开之际,喉中内丹红火缭绕,光影闪烁间教季千翎看了个清楚。
      季千翎乍见巨蛟,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又见他目露凶光,利牙森森,深知这厮不是善类,当下也不留情,身形忽起,一个燕子穿帘避过它的头部,平白又化作“细胸巧翻云”,巧妙轻灵地攀上了它的脊梁。巨蛟二击落空,更是凶愤。想那白我狂当年神功盖世,何等威风,都收服不了这巨蛟,它又岂能容人轻易踏在背上,立刻大尾一甩,阴风猎猎,这一击若是中了,就算他季千翎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被拍成肉泥一滩。
      孰知季千翎竟是避也不避,他眼神一暗,俊目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间从容不迫,周身散发着一股藐视天下的魄力与自信来。他猿臂轻舒,将真力源源不断灌入双足,霎时只听“噗哧”一声,血肉横飞,他膝盖以下全全扎入蛟身,这一段深浅精算的分毫不差,头顶堪堪避过那穿金裂石的一击。
      任它巨蛟一身皮肉尤甚精铁,此刻被人生生戳出两个血窟窿也是疼得上下翻腾,蛟鸣阵阵,巨尾狂甩,重重地抽在四周的石壁上,发出道道轰响,回荡在空洞迂回的山腹内,甚是骇人心神。季千翎却不为所动,任它翻滚摇摆,天神般稳稳立在巨蛟背上,那巨蛟每反抗一次,他双足便下沉一分。渐渐地,只听巨蛟悲鸣一声,大有哀求之意,不再反抗,尾巴有气无力地扫在水面上,扇起层层水花。
      季千翎也不是嗜杀戮血之人,只想给它点教训,使其知难而退,让开穴口。此刻见它大有屈服之意,双腿一蹬,飞身出了它的脊背,感觉那巨蛟潜入水中远远游开,才再度入水,这回顺利游到通道的尽头,一探之下,大失所望。原来这通道另一出口不知何时居然被一块精钢所铸的巨板死死地挡住了,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却也说不上来,只得先回岸上,再谋他法。
      季千翎回到岸上,想唤颍水月,却讷讷地发现至此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时愣住,却闻香风袭面,随后一个娇软的身子扑进怀里。只听颍水月哑道:“风,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听到好大的动静,还以为你……”她说话里带着鼻音,显然是哭过了。季千翎心间一软,抚着她的柔发,轻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途中虽遇到些麻烦,但现在都没事了。”
      颍水月行医多时,辨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之气,关切道:“风,你受伤了?”她黑暗中看不见,下意识紧凑上去闻了闻,想找出受伤的地方。季千翎不用看也猜得到她此时的模样,甚觉娇憨,微微一笑,任她左嗅嗅,右蹭蹭。他不想让颍水月徒增担忧,便谈笑间将方才所历之事一娓娓道来,虽然他轻描淡写,但颍水月仍然听出此间艰险,暗忖:“风的武功居然如此高绝。”又想:“飞廉叔叔那么厉害,风有这般功力也不足为奇呀。”又听季千翎道:“来时的路恐怕是回不去了。”
      颍水月晕晕乎乎顺水漂流到此,也不知沿途曲折,只信“随风”之言,轻叹道:“那我们可得赶紧另寻出路了。”季千翎见她不急不躁,心有赞赏,道:“前方石壁上有一洞穴,我进去看看,若能出去,再来带你。”颍水月心知自己负伤在身,跟去只会徒增累赘,应允之余叮嘱他此去小心。
      季千翎刚走近洞口,便觉寒意森森,待到他进入洞内,那阴气仿佛无数牛毛钢针刺入肌体,刮得人脸颊生疼。他抬手试了试身侧的石壁,触手湿冷,耳中细听有“嘀嗒”的水声,他不知前方是吉是凶,设了层真气护住周身要害,没走几步,便听洞外的颍水月惊声尖叫,虎躯一颤,御风疾驰往回奔去。
      季千翎出洞后见了眼前情景,登时大异,惊于言表。只看那条“弑龙”蛟一口衔住颍水月腰身,赤血喷涌染红了大片白衣,右腕上的蓝镯流光溢彩,正照了个清楚。说来也怪,当她的血滴溅到镯身上时,原本大盛的蓝光竟像是被压制住一般黯淡下去。
      原来那头“弑龙”蛟不敌季千翎神威,当时假意屈服,但怀恨在心的它一路尾随季千翎,伺机偷袭。季千翎走后,它识得岸上人气,将颍水月当作他一口咬住。颍水月虽然轻功卓绝,但她有伤在身,又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突闻身后异风侵袭,顾首一看,红光氤氲腾绕间一只巨蛟张开血盆大嘴,俯冲咬来,当场吓得娇体生寒,四肢僵直不听使唤了。
      说时迟那时快,季千翎趁着那抹蓝光,疾身飞上,一记“连环鸳鸯脚”踢断巨蛟几颗利齿。巨蛟吃痛松嘴,颍水月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飘然坠落。季千翎再次飞身疾坠,接住她,此刻恰巧蓝光熄灭,一丝也无。他黑暗中虽看不清颍水月伤情如何,但环腰的手臂都似泡在水中一样被鲜血浸湿了,不看也知血如泉涌,伸手在她鼻息探了探,但觉气若悬丝,只出不进,显然是命悬一线,不加多时,便要一命呜呼了。季千翎褪下内衫包住颍水月后,猝然抬首,再看巨蛟时,眸中红丝泛滥,杀意隐现。
      不等巨蛟俯冲下来,只听季千翎清啸一声,身形疾转而上,落稳时两脚同时踩入蛟头两目,直疼得那巨蛟嘶鸣不绝,神志错乱之际蛟首猛抬就要撞在洞顶石壁上,连着季千翎也得被撞裂身骨,爆体而亡。季千翎艺高人胆大,又是一声怒叱,双足一前一后出了蛟目,留下两个淋漓血洞,再落时又踏入蛟体颈骨。只是这次他不顾巨蛟翻滚摇坠之势,一步一步坚定如卵蛋击磐石般踩入巨蛟脊梁。但闻“噼噼啪啪”骨骼碎裂之声作响,不待季千翎一路走完巨蛟宽长的脊背,那厮便如抽了筋骨的蛇,烂泥一般瘫坠入水中,掀起滔天水花。
      季千翎却不放过它,转身奔回蛟首,撮指如刀,劈开它的脖颈,取了它的内丹,一路疾驰回到颍水月身边,捏开她的嘴,在她颚下轻轻一顶,见她吞了,又扣住她腕上的“尺关”、“少泽”两穴,缓缓送入一股真力,助她化解吸收红丸。
      少顷,颍水月呻吟有声,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只觉腹中好似被火焚烧一样疼痛难忍,咬唇道:“风……我好难受……”季千翎听她出声,暗自松了口气,心知她这条小命是捡回来了。只是内丹药力发作,痛一阵也是在所难免的,他心中愧疚暗叹:“刚才因为不想让她与我一起涉险,才留她在原地等候,没想到却使她横遭此祸。若我带她同行,也就不会让那蛟兽有机可乘,伤她至此了。”又闻颍水月低声啜泣道:“风,求你以后不要再丢下阿月了……”他听着心里一痛,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哄道:“阿月,我今后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季千翎说完也是一怔,暗忖:“原来她叫阿月……”继而苦笑叹息:“她若知道我不是‘风’,恐怕避我都尚且不及,又怎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呢?我这句话就算是代她那个‘风’许诺的吧。”他想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别人的代替品,又纳闷自己居然会鬼使神差地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一个女人要“厮守不离”。
      季千翎此时才发现,这个他仅仅也是刚刚才知道名字的女人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牵动他的情绪,和她相处之时,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惹得自己或悲或喜,或怒或叹,他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她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想到这里,季千翎心房一颤,顿时警觉起来:“不可以!我若想铸成心中大事,怎能生有弱点!她与我仅是萍水相逢,待脱身这里,便立刻风流云散,以后一别如雨,永不相见!”他想的决绝,却不知道冥冥天意,姻缘注定,一言既出,便是一生相伴,永世相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深陷黢幽困难解 拟把疏狂误识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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