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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魂碧玉初断肠 五色琉璃露美人 ...

  •   月绫花的海洋。
      极目远视,无垠的晶莹洁净,微风过处,带起漫天花雨,就是那皑皑的雪原也不过如此。
      在这绚丽的花海中,却突兀地立着一株参天的果树。这果树繁茂异常,果实硕大如拳,红润似玉,一看便知是人间难得的异种。
      树下,颍水月依着树干熟睡,右手执卷于胸前,左手那如玉的皓腕滑落身侧,清风裹着无数的月凌花瓣在洁白的衣裙上翻飞旋转,仿佛是风儿不忍美人受寒而为她盖上的一层薄被。一头曳地的青丝在身后如水般铺了一地,再看那精致脱俗的容颜不似凡人,仿佛是遗失在人世间的精灵……
      然而,“啊”的一声惊叫,打破了这般美好宁静,树下的少女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美眸便见身侧落着一颗红果,方才她就是被它砸中扰了清梦。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清泉般的笑声,颍水月抽了抽瑶鼻,抚着头顶,委屈道:“阿姐,你砸我干甚?”她不用看都知道方才戏弄她的是谁。
      听到妹妹埋怨,颍雾芷从树上滑下,看她模样竟然和颍水月生得一般无二,只是一身红衣鲜红如火,眉宇间少了分妹妹的温婉,更添娇艳。她小脸上满是得意,伸手捏住妹妹挺翘的小鼻子,笑道:“阿月,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再睡就成小猪啦。”
      颍水月抬手打掉姐姐调皮的手,哼声道:“那你也不该用果子砸我呀,这果子……”还没说完就见颍雾芷从树枝上摘了颗红果在身上蹭了蹭,张口便咬,颍水月顿时急了,叫道:“阿姐,别……”
      颍雾芷刚要笑她小气,这果树虽说是阿月一手种的,据说是集月绫花之精华所在,她花费万般心思,实属不易,但自己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要是连一颗果子都舍不得,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谁知那红果刚一入口,颍雾芷便觉得又酸又涩,难以下咽,她一口吐出,皱眉道:“阿月,你这果子中看不中吃啊!还叫什么魂什么玉的,难吃死了。”
      颍水月抿嘴一笑,道:“是回魂碧玉。谁叫阿姐你这么贪吃啊,这果子还没熟呢。”
      颍雾芷美目一睁,讶道:“都这么红了还没熟啊。”
      颍水月将她咬了一口的红果埋在树下,叹道:“如此珍宝,浪费了真是可惜啊。”转身又将之前颍雾芷砸她的那枚红果揣入袖中,嘀咕道:“我回去看看,炼些药也是好的。”
      颍雾芷双目一翻,不屑道:“不就是几颗果子嘛,你心疼的话,我让媖姑给你找一堆来。”
      颍水月摇头道:“姐姐,这果树原名是什么早已没有人知道了,但江湖人称回魂碧玉,是习武修炼之人万金难求的圣药,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定期持续食用还能返老还童。它向来只生长在绝谷水涧等灵气充裕的地方,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百年一小熟,千年便能通灵,滋养方圆万里土地。它现在才刚结出果子,所谓回魂碧玉就是等着果子由红变绿直到如翡翠般晶莹剔透,才可食用。”
      颍雾芷轻笑一声,撇嘴道:“阿月,你这套话听起来挺唬人的,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树是你八岁那年我帮着你种的,现在不过七年而已,照你的话连花都没有开,但现在连果子都结这么大了,你骗谁啊。”
      颍水月嫣然笑道:“阿姐,你当我种这片月绫花只图好看呐,当年飞廉叔叔把回魂碧玉的种子送我的时候,还告诉我一个促使它快速成熟的秘方呢。以月绫花之精华孕育回魂碧玉,再用回魂碧玉的灵气反哺月绫花,再加之三生谷内本就灵气充沛,如此循环往复,彼此滋养,便能……”
      颍雾芷早听得不耐烦了,她一手拉过妹妹的手就走,打断她道:“好啦,好啦,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老学究似的,天天什么医书啊炼药啊,烦不烦啊……红枫这次出谷带回来些有趣的玩意儿,我觉得新奇,就想找你去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你在树下睡觉流口水的样子,哈哈……”
      颍水月嘟嘴道:“阿姐,我哪有……”听阿姐一说,她不禁看了那棵果树一眼,才发现刚才把医书落下了,急忙要回去取,却被颍雾芷一把拉住,听她道:“走啦,不就一本破书么,赶明儿我给你找一沓来。”
      颍水月心想:“这地方在冼月楼后面,一向只有我才来,想必书也不会丢,我明日来拿也行。”她不想扫了姐姐的兴,只得和她去了。
      就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花海的尽头时,从果树后走出一个劲装少年,他那一身黑衣与这片莹白的花海显得格格不入,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低头捡起地上的书,轻轻掸掉上面的细尘,眼底却是一片温柔,喃喃唤道:“月月……”

      ***

      清晨,点点阳光自雕花镂空的窗棂间穿过,扯落一地的空灵与生动。
      颍水月缓缓推开窗户,阳光顿时无阻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明艳不失清新的精致面孔,两鬓下细微的少女绒毛在阳光的透视下,娇艳不可方物。
      颍水月轻轻晃了晃身子,深呼一口气,转身坐在梳妆台前,纤白的手指拈起玉梳,突闻:“阿月,你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颍水月心中一惊,手中的玉梳便顺着那一头的乌光滑到地上去了。她听出是姐姐的声音,回头笑道:“阿姐,什么好东西呀,惹你那么高兴,莫不是从奶奶那里骗来的武功秘籍吧。”
      颍雾芷痴迷武学,平日里不苟言笑,稍有不顺心意便挥掌相向,谷里一般人等除了谷主颍如玉等长辈和颍水月外,莫不对她战战兢兢,惟命是从。而她,也只有对这个同胞妹妹才表现出难得的亲近之情。
      “错啦,错啦,才不是什么秘籍,这次是……”颍雾芷故作神秘,一副就我知道的表情。
      “姐姐,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颍水月一听不是武功秘籍,顿时也来了兴趣。
      颍雾芷却不着急,先走到门口,探出脑袋四下里看了看,接着一掌拍上门,掌风所到之处,帷帐剧烈翻飞,颍水月心忖:“阿姐的功力当真又精进了不少。”面上却笑道:“阿姐,我这里向来没什么人的,你就放心吧”
      终于,颍雾芷走过去,俯身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这次啊,可是个活东西呢……”
      颍水月美目一张,奇道:“什么活东西,阿姐,莫不是土里的蚯蚓吧。那东西可是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未等说完,头上便挨了个不痛不痒的“爆栗子”。
      “你当你姐是白痴啊,大清早去抓那种东西来寻开心。再乱猜,我就抓个百千条蚯蚓给你煲汤喝!”颍雾芷佯怒道。颍水月轻笑道:“阿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嘛。快说吧,到底是什么呀?”
      颍雾芷见她满目期待,微笑道:“这东西可好玩的紧儿呢,你瞧。”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描金小铁盒,抽出内层,却空无一物。
      颍水月一见,差点笑岔气:“阿姐,你哄我玩儿的吧,还装得真像那么回事儿。” 颍雾芷顿时气结,一把将铁盒扔在地上,嗔道:“小王八跑得到快,待姑奶奶逮到你,砸了你的壳,煲汤喝。”
      颍水月有意调笑,道:“阿姐,你若是真想喝那厮的汤,叫媖姑弄了便是,何必亲自动手。看你急成那样,难道还想与她作伴?那敢情好,那天寻个日子,结成至交,也不枉此生了。”颍雾芷杏目欲眦,樱口微张,正欲说什么,却忽然笑起来,道:“阿月,你我乃是孪生姊妹,如此说来,这结交一事也少不了你一份喽。”
      颍水月这次却不答话,只悚然指着地上的铁盒,道:“阿姐,你.你看,那盒子在动!”颍雾芷皱眉视之,果真见那铁盒徐徐前进,至颍水月足前停下,吓得颍水月倏地将脚抬起。颍雾芷莞尔一笑,上前一脚踢飞铁盒,这便显出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翠色乌龟,四肢俱缩在壳里。她仍旧笑道:“敢情这小东西先前藏在盒子里,难怪我找不到它。”
      颍水月想起先前窘态,俏脸一红,可又忍不住好奇,俯身去看。只见那碧色的壳上,还有几道白色纹理,细细看来,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顿时玩心大起,伸手便去拿。
      “小心它咬你。”颍雾芷抢在她前面将那碧龟托在手中。
      “咬我,那它怎么不咬你呢?”颍水月不满地嘟起小嘴。
      “因为......因为它认得我嘛。”颍雾芷得意地说。
      “哦,对喽。差点忘记了,你与它是同类,只有你才听得懂它的乌龟语。”颍水月戏谑道。
      “那当然......不对,你敢转着弯骂我是乌龟!哼!你也是,你也是!”颍雾芷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颍水月扮了个鬼脸,纤腰一拧,不想却被桌腿绊倒,颍雾芷忙去拉她,却被她顺带一起跌下。两人作势滚成一团,打闹间,颍水月娇喘道:“就算是,也是只白玉龟,亮亮的,美美的。”
      颍雾芷也不示弱,笑道:“阿月,你少臭美了。”两人相视对方的狼狈样,忍俊不禁。
      正闹着,颍雾芷却突然坐起,作了个禁声的动作,道:“有人来了。”颍水月功力不如她,听了半晌,等脚步渐近,才点头道:“是媖姑。”两人相视一笑,相互扶着站了起来。
      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月小姐,你起来了吗?”又见珠帘瑽瑢,一个身着素布蓝衣的中年妇女揭帘而入,她五官虽不算标致,只得端庄清秀,细看面上还有几粒白麻子,却令人观之可亲,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宁静和舒服。
      媖姑本是来找颍水月的,见了颍雾芷,笑道:“正好芷小姐也在,省得我再去霖雾楼跑一趟了。”她见俩人云鬓散乱,衣襟半开,微嗔到:“瞧你们俩,都多大了,还这么闹腾呢。快坐下,媖姑给你们把头发理理。”媖姑看着她俩从小长大,嘴上虽称二人“小姐”,实则当作自己孩子看待,言语间慈爱之情流露的非常自然。
      颍水月嫣然道:“媖姑,你还是给姐姐梳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颍雾芷瞪她一眼道:“阿月,自你十岁那年赶走了一干服侍你的婢子外,就留媖姑在你身边。什么事情还亲自动手,哪里像个小姐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颍水月浅笑道:“我哪有,只是阿姐你不知道亲力亲为也有许多乐趣。你看那片月绫花海,只有种植的人才能听懂它们的心声,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回魂碧玉下面看它们成长,聆听它们切切的私语。尤其是在夏夜,伴着虫鸣,那声音可是和飞廉叔叔的琴声一样动听……”看到颍雾芷愈发怪异的眼神,她知道这个嗜武成痴的姐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懂的,她干脆把颍雾芷往梳妆台前一推,自己拿起玉梳帮她梳理起来。铜镜中映出两张颠倒众生的如玉娇颜,一个是绝代佳丽,灼若芙蕖,一个是翩然出尘,貌似嫡仙。
      媖姑也不禁看地恍了神,叹息道:“果真和那人当年一样的绝世风姿……”
      颍水月熟练地为姐姐绾了清新简约的发髻。颍雾芷心中不服,也想“大显身手”,结果把妹妹的一头青丝搞得“惨不忍睹”。
      媖姑掩嘴一笑,忙上前道:“芷小姐,还是让媖姑来吧。”
      颍雾芷轻哼一声,终是侧开身子,结果脚下一硌,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的那只翠色小龟,俯身拾起,却被媖姑一眼瞥到。媖姑顿时叫道:“天呐,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把谷主的至宝弄到这里来啦。”
      颍雾芷连忙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媖姑,声音小一点。我早上去奶奶房里,她不在,我看床上有个盒子,打开一看,就是这小东西,看着挺好玩的,就带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奶奶啊,我玩玩就给她送回去。”
      颍水月此时心中了然,摇头笑道:“阿姐,我看你还是早点送回去吧。你要是真心喜欢,明着向奶奶要,她也不会不给你的。”
      媖姑皱眉道:“月小姐,你是不知道。这碧蝶龟的年纪比谷主还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呢,是谷主修炼至关重要的圣物,一向是不离身的,不知今天怎么落下了。”颍水月听罢偏头看向颍雾芷,道:“既然如此,那姐姐应该尽早还回去才是。”
      颍雾芷却沉吟不语,毫无反应。颍水月苦笑暗忖:“姐姐习武成痴,捉了这碧蝶龟,本只是玩心所趋,现在听到还对练功有妙用,定然是舍不得了。”
      突地,媖姑拍掌道:“哎呀,我差点误了正事!谷主让我来叫你们。去晚了,谷主怪罪可就不好了。”
      颍雾芷双目顿生神采,颍水月如何不知她这个姐姐是在想法子弄到手中这个宝贝,叹道:“阿姐,那我们还是快走吧。”颍雾芷含颔称好。
      ***

      三人从冼月楼出来,一路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色葩卉争奇斗艳,馨香扑鼻。隐约听得潺潺水声,便是一条横向溪流,不见滥觞,尽处流入一洼池塘,塘中睡莲朵朵,莲叶宽大几乎遮蔽了整个水面。
      她三人竟从这片片莲叶上掠水而过,身姿款款,尽态极妍,便恍若画中仙子一般。却不知这池塘片片绿云并非都是莲叶,细看之下,她们所踏之处坚如磐石,原来是用大块深色翡翠雕琢成莲叶模样,纹理毕现,以假乱真,定出自名家之手。
      颍雾芷正与颍水月说笑着,秀眉却突然一蹙,显然有些不悦。颍水月不及询问,也听得一阵乞求的哭声,回头看看媖姑,见她也是一脸困惑,即道:“这哭声好像是从前面的露棠院传来的,咱们过去看看。”二人点头随后。
      穿过池塘,转过两个弯,进入眼帘的是大片湮红的海棠花海,从中间笔直地开出一条青石小道,尽头站着一个黄衣丽人,她身后立着四个垂着头的粉衣婢女,似乎极是畏惧。黄衣丽人面前跪着个青衣小婢,手中紧紧拽着她的裙裾,口中满是哀求。那黄衣丽人一脚踹开青衣小婢,口中斥道:“你犯下如此大错,必定要交与谷主处置。”顿了顿又道:“来人啊——”还未等执行,就听得一个温婉的声音:“且慢!”
      黄衣丽人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颍水月身着一袭月牙白宫装,静谧如水,青丝如稠,笑如淡梅,皓然如月。一支浅色琉璃簪绾着芙蓉髻,衬得那天生丽质的容颜明媚已极。圈圈似有若无的淡淡光华笼绕在全身,那一抹风姿说不上如何光亮,却硬是将这满园绝艳无比的海棠压了下去。
      黄衣丽人见了她,躬下身子,恭敬道:“月小姐。”未等颍水月答话,又听颍雾芷道:“凰娭,怎么回事?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凰娭只得又道:“芷小姐。”颍雾芷却一脸不耐烦道:“免了,免了,快说。”
      凰娭这才颤声道:“这贱婢,她、她打碎了赤盏!”语罢,颍雾芷面无表情,颍水月轻皱眉头,身后的媖姑脸色微变。
      五色琉璃盏,顾名思义,共有五色,分别为赤、玄、碧、蓝、紫,最奇妙之处便是任何清水倾入盏中,再品之时已是世间绝顶芳醇的佳酿。五盏味俱不同,其中以赤盏最为浓烈,因而也最受谷主颍如玉喜爱。这五色琉璃盏便是颍如玉早年闯荡江湖携身之物,照理说应好好收藏才是,只是这五色琉璃盏须得每日以冰山雪水洗涤三次,方可保其神奇功效。否则,也将化与普通琉璃盏无异。平日里,这清洗之事交于专人负责,由司内事的紫芸管理,而如今竟然出现赤盏被打碎一事,定然要交于司刑罚的凰娭来处理了。
      颍水月与颍雾芷对望一眼,显然颍雾芷是不愿管这档子闲事。颍水月轻叹一声,按照奶奶的火爆脾气,打碎了赤盏被处死已经算是优待了,低头望着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衣小婢,见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心中怜意大起:"难道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抵不过一只喝水的杯子么?"她心中有了主意,柔声道:“你先起来吧."眼光却扫到凰娭面色古怪。是啊,这小婢在凰娭眼里可是大罪之人,死不足惜,如今受颍水月关照,自然让她为难。
      颍雾芷见妹妹还要开口,一把抓过她的手腕,道:“阿月,奶奶还在等着咱们呢。”又转头对凰娭冷声道:“凰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掌管刑罚多年,想必对谷里的规矩比谁都清楚。”她丢下话,转身就走。凰娭一听此言,舒了口气,连忙应是。
      那青衣小婢听了,顿时面如死灰,突然抬头望向颍水月,目中泪水涌动,一片凄然,嘶声尖叫道:“月小姐,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颍水月此时已被姐姐拉得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正好对上那双泪水涟涟的眸子,芳心一颤,再也挪不开步子。颍雾芷对自己这个妹妹再了解不过了,心中不由大怒。
      众人只见红影飘动,颍雾芷已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小婢,冷冷道:“刚才可是你在鬼叫!”那小婢骇然看着这张完美无暇的脸,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微张,牙齿竟不住打颤,愣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颍雾芷冷笑一声,道:“那本小姐今天便送你上路!”说着,她举起手掌,那掌心居然隐隐泛出血红之色。
      青衣小婢惊惧已极,在将要昏过去的那一瞬,却闻得淡淡的幽香,接着一个暖暖的身子拥住自己,使那只本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素手在空中生生停住……
      颍雾芷且惊且嗔道:“阿月,你做什么!”颍水月将那小婢紧紧环在胸口,背对着她轻叹道:“阿姐,算了吧。”
      颍雾芷只当她帮着别人不向着自己,无奈又不肯伤她,怒火中烧之下将那一掌拍在地上。众人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地面顿时颤了三颤。随后,一道深深的沟壑蜿蜒生长,止于十丈之外。不说这一掌威力如何,只见众人脸色一变再变。颍水月知晓刚才这一掌若是落到这小婢身上,莫说是性命,就是三魂七魄也得去掉大半。颍雾芷一掌击罢,拂袖出了露棠苑。
      颍水月苦笑着轻摇螓首,扶着那小婢站起来,转身道:“凰娭姐姐,这件事情,奶奶知道吗?”
      凰娭正色道:“小半个时辰前,蝶影看到这贱婢鬼鬼祟祟,不是在露棠苑做什么,后见她手抓一小包东西埋在东南角,本以为是私藏财物,后来才知道竟然是打碎了赤盏。正要禀明谷主处置,便遇到了您和芷小姐。”
      颍水月略一沉吟,皱眉道:“这样的话……那凰娭姐姐你就告诉奶奶说赤盏是我打碎的好了。”
      “月小姐,不可。”这是一直沉默的媖姑连忙阻止她。凰娭也面露犹豫之色。
      颍水月故意板起脸,清声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姐,我意已决。我现在就去奶奶那里认罪。”
      那青衣小婢听了立刻跪下,泣道:“奴婢如何能让月小姐代我受过。有月小姐这句话,我死已足惜,来世定当衔草结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颍水月好不容易又将她拉起来,柔声道:“什么死不死的,不就一只喝水的杯子么。走,随我去玉生殿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魂碧玉初断肠 五色琉璃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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