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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红帐缱绻歌低吟 冷生无情琴嘶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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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沉香,淫靡而奢华的味道,迷惑到直指人心,仿佛能将人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勾出,再给予温柔的爱抚。
流苏低垂,纱帷如烟,芙蓉软帐内,传出一个男子略带嘶哑的低音:“歌儿,明日你就动身吧,是时候了。”
半晌,又是一个女子“嘤咛”一声,娇喘道:“公子,琴姐姐还未归教,舞姐姐也在外。再说,歌儿在教中……”
男子打断她道:“琴儿今日应该回来了,你在教中的事务由画儿替你,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歌儿仍旧不依道:“公子,歌儿舍不得您嘛。”
男子不悦低叱道:“你去是不去?我看你最近胆子愈发的大了。不要以为琴姬、舞姬不在,多宠了你几次,就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了!”
歌儿低低应了声,怯声道:“公子,歌儿知错了。”稍歇,又听她“咯咯”娇笑佯嗔道:“公子……嗯……你真坏……嗯……坏死了你……”
风月未尽,却听屋外一人匆匆走近,随即跪地道:“少主。”歌儿立刻止住了笑。
男子不急不缓地问:“可是琴姬回来了?”语气却甚为肯定。
那人沉声答道:“回少主,是。琴姑娘已在殿外等候少主传唤。”
男子淡淡道:“让她在前殿等我。”来人领命去了,男子拂帐而出。
屋内光线晦暗,隐约见他身形修美如玉,颀挺似松,仅着一件宽松薄袍,衣襟半敞,露出一片雪玉般的精壮胸膛,几缕墨玉般的黑发垂在胸前,其余则以一根银带随意绾在脑后。
身后榻上走下一个身形匀称的少女,她取了架上的一件流水纹底的淡紫织锦长衫,伺候男子穿戴整齐,再替他梳好长发,笑道:“公子,歌儿好久没见琴姐姐了,心里惦念的很。”
男子听了,冷冷道:“你先回玟水阁。”说着,再也不看她一眼,出了屋。
歌儿苦笑暗叹,咬牙硬是咽了喉中的酸意,回首再看软榻,只觉之前的温柔缱绻,恍若梦中,除却凌乱的锦衾余温尚存,一丝也无。
男子迈入前殿,径自在殿中玉椅上坐下。
琴姬早已等候多时,一袭碧衣裹着她丰满得度的娇躯,亭亭生姿。
琴儿见了他,伏地行礼道:“琴儿见过公子。”
男子含颔道:“起来说话。”琴姬起身侍侧。
一粉衣小婢奉茶退下,男子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漫不经心道:“你这次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琴姬微微一愣,心感诧异:“公子今天是怎么了,不先问事情办的怎么样,倒是问了这么个问题。况且遇到那个人……不是公子早就计划好的吗?怎么倒问起自己来了。难道是另有所指?”她沉吟片刻,小心回道:“琴儿当日出教,一路南下,按公子安排与南曜分坛孙长老会合,路经灵山时与舞姬取得联系。她传我清都弟子已出的消息,琴儿即刻传于公子。”她顿了顿,见男子面无表情,只得再道:“去时还算顺利,到达北曜分坛至今已有……三十二天,寻到那人后,按公子吩咐,尾随其后。又过十一天,在途中遇到南宫世家的人。嗯……那个南宫泉伤我教中弟子,我自知不敌,只得暗中救助,不想被他察觉。后援未至,只得与之周旋,险些丧命。还好没有打乱计划,我终是将信物给了那人。”
男子合了眼,不置可否,只道:“她没有怀疑吗?”
琴姬摇头答道:“不知道。当时不防清都的人也在,揭了我的身份,还谈到了公子。”
男子暗想:“颍如玉那个老婆子倒是守信。”随即冷哼一声,暗骂:“说到底那只老狐狸还不是为了自己。”又问琴姬:“琴儿,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琴姬歪着头缓缓道:“琴儿觉得……她和资料上说的有些不一样。”
男子“哦”了声,笑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琴姬见他微笑,心中不安更甚,道:“不瞒公子,琴儿这次从南宫泉手中留得性命正是为她所助。这也是我依据情报所述走的一步险棋,可谓‘一样’。然而,我只觉得情报有些地方出了偏差,要我细说……琴儿也说不大清。”
男子心中一沉,咬牙暗忖:“我料想颍如玉这个老东西不会老实,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得让‘蜘蛛’多费些心了。”
男子不语,依旧闭眼,以手支首,俄而道:“琴儿,你还有什么事儿说?“
琴姬默然,眼神复杂地盯着面前的男子,轻轻唤了声:“公子。”
男子不应,只道:“琴儿,你这回儿一共犯了三个错误。”
琴姬一闻此言,顿时跪下,芳心惶恐之际,又听男子道:“第一,你见教中弟子遇难援助,这本没错,可你为保命擅作主张,以为信物交出便是按计划进行,实则不然。你该即刻向我禀明情况,再做打算才是,而你却只顾邀功,不但打草惊蛇,还差点坏我大事!我教对她的意图若是让清都和半剑山庄获知,便是你一招走错,我满盘皆输。”男子呷了口茶,接着说:“不过这事本不在我预料之中,虽因你而起,却也不能完全怪你。”
琴姬听他口气稍松,心中一喜,却又听他道:“其二,你路经灵山,收到舞儿传信,再传予我,这按理也没错,可你忘了,舞儿传信于你,并不是要你转传给我,这消息她自会传我一份。琴舞歌画四人中,你与舞儿年纪相若,性情互投,自小感情就比旁人好一些。她写信给你只是叙述近况,你又从字句间看出端倪,告诉我清都弟子具已出师。”说着,他低叹一声,似是宠溺道:“琴儿,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男子突地又接着前句道:“可你还是错了,错就错在你说的实在是太详尽了!详尽到仿佛与清都弟子会面的不是她,而是你!”男子掷地有声的话语惊得琴姬倏地抬首,俏脸煞白。
男子说到这里,悠悠睁开眼眸,竟然是双紫瞳!
他狡黠地眨了眨邪魅狭长的凤目,笑道:“琴儿,你的红莲玉茗散好像还没解吧。难道说是因为没有解药?”他这话不知情者看来十分奇怪,难道毒不是用解药来解的?可琴姬听了却浑身颤抖如落叶扫地。
男子转口又道:“你怕我怀疑你与清都有染,便将清都消息传给我以澄清白,可你不觉得最近几年你关于清都的消息太多了吗?连‘蜘蛛’都查不到,你又怎么知道的?”继而“呵呵”一笑,道:“不过,这次你的弄巧成拙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
稍歇,男子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掠过她看向殿外,叹道:“你和兰幽比起来可差得远呢。”
琴姬一听“兰幽”二字,娇躯一颤,目中射出怨恨的光,厉声嘶叫道:“你还敢提我姐姐,要不是你这个畜生,我姐姐她会……”她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居然不能动弹,欲要挣扎,身子却不听使唤。
男子蹲下身,用那双漂亮的紫眸看着她,笑道:“心存侥幸,欲得吾信,没有服下小月儿给你的解药,是你犯的第三个错误,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琴姬咬牙道:“我早就该想到,你自一开始就怀疑我,从我出教那天起,你就派人跟踪我。”
男子无奈地撇撇薄唇,道:“不是从你出教那天起,而是从你成为琴姬那刻起。”
琴姬愕然,不信地喃喃道:“竟然是在我姐姐出事前?那时……那时,你才八岁呀……”
男子转身背对她,不耐烦道:“来人,丢入冷生地。”随即便有两名玄衣教徒从黑暗中显身拖她出去,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琴姬尖叫道:“为什么不让我死!”
男子抬手,教徒停下了步伐,将她架在殿中。
男子转身看她,道:“你好生想想,我早知道你与清都私通,为什么今日才治你的罪?”
琴姬哼道:“因为之前我还有些利用价值,私通清都倒也让你得了不少好处。像你这种人,一向是力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况且,不只是你,清都的人也同样在利用我。”
男子摇头叹道:“难道你就只能想到这个?”
琴姬蹙眉思索片刻,疑惑道:“难道是因为我姐姐?我虽然背叛你,但也仅有你知道,况且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但若以后惊动教主,我就连求死的权利也没有了,你想要保我性命也就不可能了。”一念至此,她突然泪如雨下,凄然笑道:“看来你是看在我姐姐临死前的托付,饶我一死。你对我姐姐……当真有情么?”
男子看着琴姬被教徒带走,无奈地摇摇头。琴姬的笑声在殿外徘徊,久久不散……
这时,一个甜美的女声自背后传来:“公子,我猜呀,不是琴姐姐没有了利用价值,而是她对于公子的大事,弊大于利。”
男子转身看向少女,只见她一身鹅黄银丝斜襟罗衣,外罩透明纱衣,偏偏飞仙髻插了玲珑步摇,眉目如画,双眸流转,顾盼生姿。她斜倚在男子方才坐的玉椅上,一脸娇俏。
男子笑道:“画儿,你只说对了一半。”说着上前,一伸手将少女揽入怀中,惹得少女吃吃娇笑道:“那公子您说说另一半是什么呀。”
男子把玩着她如水的秀发反问:“你说是把她关起来好呢还是丢入绝死地好呢?”
画儿惊叫,转而笑道:“画儿明白了,公子是……”还未说完,便觉颈后一紧,瞬间失了呼吸。画儿俏脸通红,小嘴微张,一双美眸瞪得老大,面上十分痛苦,却又不敢挣扎反抗。
终于,男子垂首在她耳边低笑道:“画儿,有一个琴姬还不够么?”说完,他松了手,向殿外走去。画儿一下子瘫软在身后的玉椅上,目送男子出了殿,脑中轰鸣混乱,渐渐平息,只想到一句话——
他,是圣教独一无二的,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