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扶苏短篇）控制欲》蒲君

20、第二十章 燕丹

　　要说扶苏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但此刻的他选择了沉默。

　　秦政慢条斯理的端起床旁桌上的茶杯，轻轻珉了一口，这才道：“怎么？不信？”

　　扶苏冷静的开口道：“信，就算是为了恐吓我，你也没必要说这种谎。”

　　秦政挑了下眉，“确实没必要，你不是能被轻易吓到的人。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即使是我爱过的人，我也能狠下心弄死。更别说，你这上辈子的儿子了……”

　　扶苏开始露出标准的微笑，这个笑容，是面对他那极少数的心理病人时，经常露出的，带着安抚和疏离的微笑。

　　秦政轻叹一声道：“燕丹……他叫燕丹。从前没想过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此刻想来，确是前世的怨仇，今生的孽缘。”

　　扶苏：“燕太子丹转世？”

　　秦政：“面容七八分相似，想来当初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也是由此而来。”

　　扶苏：“他不是出国了吗？太多人亲自看到的，怎么会死在你手中？”

　　秦政轻笑，像是在笑扶苏的天真，他道：“他能出国？我就不能？”

　　扶苏：“我查过，没有你的出国记录。”

　　秦政似笑非笑的盯着扶苏看了很久，才缓缓道：“查过？怎么查的？”

　　扶苏：“……”

　　秦政：“不说就算了，苏儿，我是出国干坏事的……出国记录？我怎么会露出那么大的破绽？私人飞机，D国的私人别墅，私人停机场，再加上我和当地某个家族私交不错，周五从学校回家，周六乘飞机到D国，当晚就找到人。木仓是当地的，死的是刚到D国不久，毫无背景的Z国人，地点是混乱的穷人区，有人横死是常事。而杀人者甚至没有出入境的记录，周末清晨就回到了Z国，周一我照常去学校上课，再加上有人帮我善后。苏儿，你说这种案件怎么处理？”

　　扶苏：“还能怎么处理，杀人者和被杀者都不是D国人，而凶手甚至不知道是哪国人，全世界那么多国家……福尔摩斯、狄仁杰、柯南……哪个神探来了都没用……父皇，做的很漂亮……”

　　秦政：“赵家的事，你也听说过吧？”

　　扶苏：“知道一二。”

　　秦政：“那就好，苏儿，你要知道，即使没有恢复记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很多事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懂吗？”

　　扶苏轻笑：“我懂得。”随即在秦政床边坐下，俯身把人抱在怀里，隔着单薄的病号服，扶苏能感受到秦政温热的体温以及鲜活的生命力。把下颌磕在秦政的肩头，扶苏道：“可是，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您品行高洁、风光霁月的大公子，是会在半夜，亲手杀了您怀孕的爱妃的……您刚毅勇武、信人奋士的长子，也曾在战场上，手刃匈奴，杀人无数……”

　　秦政浑身一僵，本能就要挣开扶苏，却被箍得死死的使不上力，扶苏侧头含住秦政的耳垂轻轻的噬咬，然后轻声问道：“您为什么要杀他？以您的性格，不是弑杀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的……”

　　秦政冷着脸道：“与你无关，松手。”

　　知道再放肆下去，秦政真的可能会炸。扶苏听话的松手，体贴的帮秦政整理好衣领，并拉好被褥，凑过去在秦政唇边偷了一个吻。扶苏留下了礼物，起身离开，甚至小心的关上了门，在电梯遇到刚到的赵小柔时，还礼貌的打了招呼，让人先出自己再进。

　　在扶苏离开之后秦政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一通，对面人还没反应过来，秦政就急促的吩咐道：“一天之内，我要见到赵扶苏所有的资料，国外的！！不是上次你给的那些！我要知道赵扶苏每次出国都干了什么！一寸云锦一寸金，再加上先秦时期的穀圭，他哪来那么多钱！”

　　“先查M国，扶苏去的最多的就是M国举办的国际心理交流大会，联系上科赫家族和塞尔家族，让他们帮忙查下扶苏的海外账户，不，可能不是扶苏名下……查穀圭的来历，是不是金村周天子墓出去的，照片等会我会发给你，让他们去查拍卖会上拍下穀圭的人和账户！”

　　赵小柔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秦政刚放下电话，神色凝重。看了一眼被扯下还在空中晃荡的输液管，以及秦政手背上依然不停冒着血珠的针孔，赵小柔捂唇惊呼一声才快步走近床边，放下手中的食物，伸手按住秦政血流不止的手背，嗔怪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秦政没说话，也没心情吃赵小柔带来的早餐，气都要气饱了。

　　赵小柔按了一会，发现没出血了之后，去病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用热水浸湿了一块毛巾，轻柔的给秦政擦手。

　　待擦干净之后，才恢复平日里温和的语气温柔道：“我在电梯那里遇到扶苏，他刚从你这里出去是吧？怎么惹到你了？”

　　秦政看了赵小柔一眼，掀开被子走下床，站在窗边，沉默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密密麻麻的微小人类。

　　赵小柔捂唇轻笑：“就是这臭脾气！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自己一个人担着。当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了，我和你爷爷才知道你谈恋爱了，若是早点告诉我们，至于被赵家那蠢货奚落吗？她爸妈第一个不放过她！和我们家结亲，是她赵家高攀，居然还不想嫁？不想嫁就算了，又不敢主动退婚，想出个坏你名声的主意，蠢得可怜……”

　　“至于那被送到国外的小男孩，可惜了。你爷爷当时气的要死，又要顾及你的心情，不好下死手，这才选择把人送到国外，图个眼不见为净。当年我也劝过你爷爷，说你不过玩玩罢了，让他别急着把人送走……”

　　站在窗边的秦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在赵小柔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开口打断道：“您有这心思，多关心关心您的小男友，别在我这聒噪。”

　　赵小柔也没生气，笑道：“真是的，每次一提到这个你就生气，我不提就是了。来说说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吧？老爷子现在把你的消息瞒得死紧，让所有人都以为你还未清醒，是公司内部出了什么事吗？”

　　秦政转过身来，逆着刺目而耀眼的太阳光盯着赵小柔，一时间前世今生有些恍惚，语气竟不由得带上嘲讽和怨恨：“母亲，若不是清楚，你还没那么蠢，我真的以为我的车祸有您一份呢。”

　　赵小柔瞬间惨白了脸色：“政儿！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是你亲妈！”

　　秦政疲惫的走回病床，拉上被子道：“这个月的生活费，我会按时打到你账上，你可以走了。”

　　赵小柔伸手摸了摸秦政的额头，疑惑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那么疲惫？”

　　秦政：“没事，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会。”

　　赵小柔温柔的开口道：“政儿，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后半生唯一的依靠，我关心你是正常的。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希望你死，我不会。你死了，我将一无所有，你爹在结婚前，曾经做过财产公证，偌大一个秦氏，都是婚前财产。更何况老爷子还在世，他不会白白便宜我的……”

　　秦政觉得更累了，他无力道：“你清楚就好，快回去吧。你玩你的，只要不弄出孩子，爷爷不会拿你怎么样，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媳。我在一天，保你一天富贵，我若是死了，爷爷那我也管不着了，所以你最好祈祷我长命百岁。”

　　赵小柔笑：“你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迟早会死的，你是他唯一的孙子，他的财产会全部留给你。”

　　秦政用手遮住双眼，叹道：“即使爷爷死了，我也死了，你也得不到秦氏……我曾经立过遗嘱，若没有直系后代，财产全捐！”

　　赵小柔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政，尖声叫道：“不可能！你怎么舍得？”

　　秦政嘴角微弯，冷嘲道：“我死后，哪管得了他洪水滔天！”不知道为何，秦政从很小的时候就防着他母亲，所以立遗嘱，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他还那么年轻……

　　现在他知道了，他的一切行为以及思想，熟悉感与不信任，亲近与抗拒，都来自于前世的经历。那被背叛的一生，在潜意识里一直在影响着他，主宰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靠近燕丹，和燕丹在一起，来源于前世两人小时候青梅竹马的交情，他要亲手杀了燕丹，也因为上辈子没能亲手杀了他的遗憾。

　　他靠近扶苏，源自于上辈子过分的熟悉和宠爱，他死前在想着什么？是扶苏！心心念念的想让扶苏接替他成为皇帝！他太自负也太自信，以至于觉得自己完全能活到先昭襄王的岁数！竟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有提前立下太子，是他上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秦国的国君，大多都吃过当质子的苦。为质他国，是风险也是机遇，是功劳也是锻炼。天下一统之后，已经没有国家可以让扶苏去锻炼，只能把人扔到边境，在蒙恬手下多吃点苦，才不至于当了皇帝之后，狂妄自大，被人蒙蔽，偏听偏信，就如--从未吃过苦的胡亥一样……

　　秦政此刻只觉得天意如此命运弄人，是多大的悔恨，才让他潜意识里，在刚接受秦氏时，就立下遗嘱，处置自己的身后遗产……

　　秦政亦不知，他上辈子对扶苏是何种感情，才让他此生稀里糊涂的和扶苏扯不断理还乱，轻不得也重不得，拿不起也放不下……

　　【金村周天子墓，绝对是中国考古和历史最痛的一页之一。另外，当质子，在先秦，是大功一件。所以去当质子的绝不仅仅是被厌弃。你送一个被厌弃的质子过去，人家别国的王也不傻啊，质子就是人质，被厌弃的人质还有当人质的价值吗？要体现诚意，只能送最宠爱的儿子，甚至是王位继承人的太子，例如燕太子丹，这些人才有当人质的价值，在战争时起到威胁对方的作用。最后猜一猜，秦政为什么要杀燕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