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星森

43、C43

　　吃完饭，惠笙要去找刘纯羽，却在门口被人叫住。

　　“惠笙小姐，我们又见面啦。”蒋佳宜笑容灿烂，一如她身上斑斓的裙子。

　　惠笙比她高，能轻而易举看见她头顶发根处新长出的黑发——她该去补色了，她心想。

　　但面上她还是笑着的：“你好，是好久不见了。”

　　蒋佳宜像是生怕她不知道自己是跟着宁斟一起来的，故意指了还在同别人寒暄的宁斟向惠笙说：“宁斟带我来的。没想到新娘还是你的朋友，听说这次你还是伴娘？”

　　惠笙不动声色，只笑着点了点头。

　　蒋佳宜一脸地羡慕：“真好呀，我也想做伴娘。”

　　刘果果在一旁看不下去，她觉得这女子真是矫情，所以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想做伴娘，你是想直接做新娘吧。”

　　惠笙转头看了她一眼，刘果果便又不说话了。

　　蒋佳宜却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她嘻嘻笑着：“谁不想做新娘呢？”

　　惠笙微微一笑：“那我就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多谢。”蒋佳宜说，“我要真结婚，到时候一定请你来。”

　　刘果果不说话，心里却骂开了：你想得美，谁要给你送钱？

　　惠笙看到宁斟正往这边来，她不想同他打照面，便向蒋佳宜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蒋佳宜也不挽留，冲她挥了挥手。

　　走远了，刘果果才不服气地说：“她得意些什么呀？把你当什么人了？”

　　惠笙却不以为意：“你既瞧不上她这样的人，又何必跟她计较呢？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刘果果忿忿：“我只是气宁斟，没有眼光，就算跟你没有希望了，也不必审美突然下这么个台阶吧，简直就是对你的侮辱。”

　　惠笙笑着捏了捏她的肩：“行了，我知道你最维护我了。那就听我的话，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多找些快乐的事。”

　　刘果果嘟囔着：“也就你最心大了。”

　　惠笙只当她是在夸自己。

　　迎宾宴比惠笙想象中的还要累人。一晚上过去，她的脸都快要笑僵了。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人做伴娘了。以后就算是姜婧要结婚，她也只会封一封厚厚的红包，打死都不要再做伴娘了。

　　回到房间，她已经累瘫，刘果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她是玩累的。

　　惠笙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去浴室卸妆洗澡，头一回她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却天还都没有亮。她拉开窗帘，天是暗沉的，大海也比白日里看起来要深沉得多，深蓝的海水不断得涌向岸边，海浪声使人放空。

　　她没有再回去补个觉的想法，干脆稍微梳洗了下，看隔壁的刘果果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轻轻带上门，自己慢慢踱去了酒店的咖啡厅。

　　时间真是太早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里，除了店员，就只有她了。

　　来这间酒店入住的艺人一向不少，所以店员看见她也就见怪不怪了，礼貌地问她要喝点什么。

　　她没有胃口吃东西，所以只叫了一杯淡咖啡，然后坐在临海的窗边，看着海浪拍打岩石。只可惜这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完全听不见海浪声。

　　“哦，早上好，你也起这么早啊。”突然有人出声跟惠笙打招呼。

　　惠笙定睛一看，原来是沈博士。同他一起的，还另有几人，有男有女，年纪看着约莫都在四五十岁左右。

　　“啊，这些都是参加这次学术会议的老师们。”沈博士替她介绍说。

　　惠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沈博士在她对面坐下。其他几位老师都识相地走开了些。

　　惠笙点点头：“我的同伴们不比你的，这会子他们应该都还没醒。”

　　“你倒是醒得早。”沈博士说。

　　惠笙笑笑：“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天两天的很难睡得熟，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沈博士点点头：“是有人会这样。你可以随身带一个自己常用的东西，比如枕头玩偶什么的，会好一些。”

　　惠笙也点点头：“受教了。”

　　“沈博士，你要点什么？”那边有人问他。

　　惠笙便说：“你去吧。”

　　沈博士忙道：“我去点个餐就回来。”

　　他才走开，就又有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惠笙皱起了眉：“你来做什么？”

　　宁斟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这里有写不让人坐？”

　　他一上来就这么阴阳怪气，惠笙难免来气：“你没看见刚才还有人坐在这里吗？”

　　“可现在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没说他不回来。”惠笙没好气。

　　宁斟其实并不是想来跟她吵架的，但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沈博士就在这时回来了。他看见宁斟还愣了一下，宁斟却很自来熟，冲他点了点头，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宁斟。”

　　沈博士伸手跟他握了一握：“我是沈家鸿。”

　　“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宁斟面对这个明显比他大几岁的男人，丝毫不想用敬称。

　　惠笙说：“沈博士是神经学科方面的专家，他来这里是参加学术会议的，不是来吃喝玩乐。”

　　听惠笙替他说话，一向不大会掩盖心思的沈博士一时笑了起来。

　　宁斟却很不高兴，她这么维护别的男人，还是当着他的面给他没脸，他不禁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哦，原来是博士，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沈博士谦虚。

　　“博士你跟惠笙是怎么认识的？”宁斟十分直接。

　　沈博士看了看惠笙，不知该怎么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是惠笙硬邦邦地说：“相亲。”她抬头看了宁斟。

　　宁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完全不敢相信，惠笙会去相亲。

　　“我们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人，跟人家专业人士怎么比得上呢？”宁斟意有所指。

　　沈博士尚不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听不出宁斟话里的讽刺，他只笑着说：“什么专业不专业的，这些都不是关键。”

　　“怎么不是关键？”宁斟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惠笙，“都说谈恋爱谈恋爱，都不是一个领域内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怎么谈？你说是不是？”

　　惠笙知道，他就是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给自己难堪。

　　“这就不劳宁总你操心了。”她向门口努了努嘴，“瞧，你的波西米亚女友来了。”

　　真是蒋佳宜出现在那里，见宁斟看向她，她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双手。

　　宁斟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他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反倒是惠笙先他一步：“我该回去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回头再见。”她对沈博士说。

　　沈博士点了点头：“再见。”

　　惠笙一眼都没看宁斟，径直离去。

　　沈博士看了看宁斟，看他面色阴沉，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他虽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还是冲他笑了笑，转身回去他的同伴之间。

　　宁斟看着惠笙在门口跟蒋佳宜打了招呼。不知她二人之间都说了些什么，蒋佳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相反，他自己的心情却越发郁闷，这一切都跟他设想的背道相驰。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禁问自己，他要的明明不是这样。

　　刘纯羽和刘子轩的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在酒店里刘纯羽化完妆，穿上婚纱，正准备出发去婚礼大厅的时候，她妈妈推门进来，看见女儿立在那里，完美得像仙女，她突然就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吓得惠笙和刘纯羽赶紧过去安慰她。

　　她妈妈一边哭，一边摇着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太高兴了。”

　　刘纯羽这才松了口气，又抱着她妈妈撒娇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除了这段小插曲，其他一切都如常进行。

　　新娘丢捧花的环节，原本刘纯羽是想直接递给惠笙的。可婚礼前惠笙再三叮嘱了刘纯羽，她可不想来煽情的这么一段，刘纯羽也就依了她。

　　最后抢到新娘捧花的是一位新生代的女星。去抢手捧花未果的刘果果回来还很是生气。

　　惠笙笑话她：“你又没有对象，又不想现在就结婚，跑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刘果果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捧花好看呀。”

　　惠笙扶额，这可真是无法辩驳的理由呢。

　　婚礼结束，她和刘果果就要赶去机场。原本刘纯羽还想留她多住几天的，可她却说，还有话剧要演出，硬是要当晚就走。刘纯羽一笑，拿她没办法，只叫她路上小心。

　　出发的时候，她收到了沈博士的微信，问她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惠笙心想，别看沈博士这人看起来木讷，内里却还怪坚持的。也是，他要是不坚持，估计也不会读到博士吧。

　　她不想与沈博士多纠缠，于是说：我已经离开了，你和同事们去吧。

　　相信沈博士能明白，要她将拒绝的话说得再直白，他的脸上估计就不会好看了。

　　惠笙乘的是头等舱。飞机还没起飞前，她和刘果果在贵宾室内等。

　　刘果果耐不住性子，出去免税店里逛逛，说要给朋友们挑几样礼物。

　　惠笙拜托她买些土特产，她也好拿回去孝敬爸妈。刘果果欣然答应。

　　惠笙随手捡一本时尚杂志看，贵宾室有免费赠送的香槟酒，她喝了一杯，又要了一杯放在手边。

　　杂志还没翻过两页，就又有人推门进来。她抬头一看，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了吧？早知宁斟也会坐这一趟航班，她还不如跟刘果果一起去买土特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