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女天姝[穿书]》独孤长影

13、相悦

　　其实陈淳也不知道玉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会不会回来。但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愿意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他怀里的小黑蛇就曾安慰他，示意他玉京还会回来的。

　　很晚他才回到破落的寄身之所，将字画放好，将怀中的小黑蛇放到了被褥上。这才摸出今日袖中卖字画的几文钱放进了床下的陶罐里，这是他答应过为玉京攒的赎身钱，尽管这一切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痴人说梦，但他甘之如饴。

　　这晚，小黑蛇自动蹭入了他的怀中。陈淳因为惦记玉京的事一夜无眠。

　　第二日陈淳照例要去摆字画摊，小黑蛇意外地没有缠上来。陈淳当它累了想继续休息，便将两个碟子放到它面前便出门去了。

　　待陈淳离开后，她才游动身体下了床。来到院中，看着面前的土泥灰墙和一片萧索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她试着运行体内的妖丹，在一阵旋转的妖气中，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玉京再次回望这个曾栖身的陋室，终于推开柴门离开了。

　　晚上收了摊，陈淳照例来到醉生楼门外徘徊。没想到小喜早就等着他了。

　　小喜一改昨日的垂头丧气，欢天喜地地道：“陈公子，您可来了。我家娘子回来了，她让我在此处候着公子。”

　　陈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心头阴霾顿时散去。忙问道：“玉京娘子是怎么回来的？她没受伤吧？”

　　小喜在前一边带路，一边回道：“我家娘子说自己醒来时在荒郊野外的一口大箱子里，她也是徒步走了两三日今日才走了回来。身上倒也没什么外伤，容妈妈见娘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让她好好在房中歇上几日养养神。”

　　小喜忽然转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那朱老板不是前几日出门做买卖嘛，结果好巧不巧正赶上我家娘子失踪。听说那朱老板也是没了人影，倒在城外十多里处寻到了他的几箱货物。大家啊，都怀疑是朱老板垂涎我家娘子美色，又拿不出那么多赎身钱，便将我家娘子偷偷绑了打算带出城外。容妈妈现在恨死了朱老板，只可惜没有证据，也逮不到人，只得暂时作罢。”

　　陈淳听着，也没料到那朱老板私下竟会行这种龌龊事，不过好在这朱老板畏罪潜逃，怕惹上官司的他应该也不敢再来纠缠玉京了。

　　小喜带着陈淳避开了容妈妈和几个家丁的视线，来到了玉京的暖房。

　　让小喜退下后，玉京坐在桌旁斟了两杯香茶，看着陈淳道：“陈公子，愣着作什么。坐啊。”

　　才几日不见，陈淳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两人之间莫名多了熟稔亲昵的感觉。

　　他缓缓地踱过去，坐在了玉京对面。

　　玉京双手捧着热茶递到了陈淳手中，示意道：“喝吧，没毒的。”

　　陈淳忙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竟忘了烫口。

　　玉京掩唇笑了笑，“你就不知道吹吹，喝着也不嫌烫。”

　　陈淳忙摆首道：“姑娘倒的茶，一点儿也不烫口，喝起来恰到好处。”

　　玉京眼含脉脉柔情看着他，“我听小喜说，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天天来醉生楼确认我的安危。”

　　陈淳低头，“我听说姑娘在醉生楼内失踪了，却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只好在楼外徘徊了。”

　　玉京忽然叹了口气，道：“这次经历了一些事，我也想通了，这花魁娘子这口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之前公子不是劝我从良吗？我现在愿倾尽身家为自己换个自由身。不知陈公子以为如何？”

　　陈淳惊讶地望着玉京，一副不太确信的样子。

　　玉京继续道：“只是我赎身后自己也没个去处傍身，不知公子可愿收留我几日。”

　　陈淳知寄居处简陋，忙局促摆手，“只是家中简陋，怕委屈了姑娘。”

　　玉京忙道：“陈公子，这是嫌弃玉京身份卑贱，不肯收留我了？”

　　陈淳忙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嫌弃她，他知她平安归来，还愿意离开醉生楼投靠他，心中只有无尽欢喜，高兴都还来不及。

　　玉京见他摇头，不再给他推辞的机会，忙和他定下约定，“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三日后见。”

　　陈淳像是梦游一般走了回去。等他到了房门口，想起被褥上休息的小黑蛇，忙推门进去看它今天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等他点了油灯，四下里找寻不见，才明白过来小黑蛇已经离开了。短短两天的缘分像是蒸发的露水杳无踪迹。

　　陈淳越来越认定，正是因为有这条充满灵性的小黑蛇来到他的身边，玉京才会安然回来，还愿意来到他身边。

　　在短短三日内，玉京果然拿出万金为自己赎了身。当容妈妈开始听说玉京要走时，量她才成为花魁娘子没几日，是铁定拿不出那么多银两的。没想到玉京大手一挥便将现银交到了她手里，还顺带为贴身丫鬟小喜也赎了身，放她回了老家。

　　陈淳等这三日却觉得像是熬了三百年般漫长。在第三日傍晚，除却了满头钗玉，着一袭淡色裙裳的女子如约来到了陈淳家门前。

　　陈淳看着眼前铅华洗净的女子，才恍然大悟道：“糟了，我房内只有一张床。”

　　玉京笑道：“无妨，挤挤就可以了。”

　　陈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玉京低头嗔道：“你个书呆子，难道就没看出来我想要嫁你吗？”

　　洞房花烛夜，红烛的烛光映得房内一片喜庆。

　　还是这间陈淳的陋室，房内陈设极为简单。只设着两支红烛，桌上放着一壶合卺酒，一盘花生，连床褥也只是简单地换了个大红被面。

　　新娘子穿着一袭红衣，盖着一方红色的鸳鸯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床榻上。

　　陈淳走到玉京跟前，揭开红盖头，看到新娘子美目流转顾盼生辉，觉得如今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不真切。

　　玉京看他望着自己发呆，便自己一把揭下盖头，走到桌旁斟了两杯合卺酒，递了一杯给陈淳，道：“淳郎，我将自己身家散尽，你不会怪我吧？”

　　陈淳接过酒，为她抚过额发，“玉京，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是为夫的没用委屈了你才对。”

　　玉京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只盼着淳郎以后不要嫌弃玉京。”

　　陈淳道：“我离乡三载有余，开始一心想考取功名，屡试无望现只想带娘子一同回乡，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知娘子可愿归隐山林之中，和我做一对山野夫妻？”

　　“以后不管是什么日子，只要是和淳郎在一起，玉京都甘之如饴。”
　　说完，两人共同饮下合卺酒。

　　天姝和萧寒玉站在窗外，看着烛光下两人交杯的剪影，天姝不禁感慨万千，如果不是知道两人最后的结局，天姝定会以为玉京会陪着陈淳走到他老去那日。

　　天姝叹道：“他们二人彼此心悦对方结为连理，陈淳又有玉京护着，回了竹箐村后怎么会突然殒命呢？”

　　一旁的萧寒玉未答话。

　　天姝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便默默噤了声。

　　竹箐村，艳阳高照，鸟鸣嘲哳。

　　陈淳和玉京不知不觉中已在这儿度过了两年的平静时光。陈淳虽家境贫寒屡试不第，但却是竹箐村中最识文断墨之人，样貌儒雅清俊。玉京不仅花容月貌，还为人和善勤俭持家，在村里人看来两人简直登对极了。

　　唯一让他们觉得美中不足的便是，玉京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在竹箐村村民看来，没有后嗣便是大忌。

　　天姝看着玉京眉间隐隐的愁容。想了想，其实不管是不是在竹箐村，就是放眼整个古代，对女子的要求也是如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天姝也很明白玉京的隐忧，因为她真身是蛇妖她才不敢轻易怀上子嗣。而根据瞎眼婆婆的说法，玉京后来是怀上了孩子的。

　　果然，本来陈淳一开始看玉京犹疑，以为她是不想要孩子，便也不再在玉京面前提及。

　　没想到后来村中风言风语四起，开始是说陈淳那方面有毛病生不了，后来从外面回乡的人见到玉京又传了几句风言风语，变成了“陈淳他家娘子以前专门做的便是勾栏生意，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也是正常的”。

　　这话几经转折，传到了陈淳耳朵里。他知道小小的竹箐村就这么大，此刻肯定是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子。

　　晚饭后，陈淳对着昏暗的烛光牵着玉京的手，柔声道：“娘子，你我成亲两载，却始终没有子嗣，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玉京别过脸不看他，半晌才咬唇问道：“有没有子嗣当真这么重要吗？你我二人生活在一起不开心吗？”

　　陈淳忙安抚道：“娘子，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开心，可如果我们之间再有一个孩子，他也不能剥夺我们之间的快乐啊。”

　　玉京转过脸，看着陈淳道：“可是，淳郎，我只想要你，也只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怕、我怕有了孩子后就会失去你……我真的好怕……”
　　说着说着玉京已哽咽无声。

　　陈淳将玉京一把揽入怀中，“别怕别怕，我会长命百岁，一直守着你们母子保护你们。玉京，我们还要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直到等我们双双老去。”

　　玉京揽住陈淳的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