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之夜》橙子雨

4、第 4 章

　　从那天之后，尹夜凝觉得F似乎听话了很多，很少摆出之前那种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的愁眉苦脸，做事的时候只要尹夜凝看他他都回以灿烂的笑意，F模仿程扉的笑容几乎可以乱真，让尹夜凝想要挑刺都挑不大出什么问题。

　　“那个……夜，你能帮我找份工作吗？”

　　刚觉得他在走向正常呢，尹夜凝闻言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找工作，你电路又烧了？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养了个机器人在家？”

　　“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来的，”F说：“我确信，而且我装载的知识足够适应任何工作。你并不打算让我一辈子待在家里吧？”

　　“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打算把你一辈子留在家里的，和我买回来的电脑电视冰箱空调一样待遇，”尹夜凝冷笑：“反正你也没有那种叫‘寂寞’的神经。”

　　“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你，我确实不会觉得寂寞。但是我也想要想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工作，认识其他的人，这样一来才可以更像一个普通人类，更像程扉不是吗？”

　　搬出程扉这个借口，尹夜凝有点无话可说，但是潜意识里他却感到有些生气，甚至于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

　　关于本章还有话说出现位置 “你不是担心吧？”F看着尹夜凝阴晴不定的样子，突然有点儿高兴：“你怕我不再属?你一个人？放心吧，按照程序设定我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

　　尹夜凝觉得心被人刺了一下。

　　“程序设定？”

　　他站起来就揪住F的头发将他向后摔在了地上，F的表情很茫然，可是越茫然越引得他暴怒。

　　“不是要我把你当人吗？真是人的话知道个屁的程序？你他妈就是台机器，而且是台笨得一塌糊涂电路犯抽神经错乱的残次机器！”

　　抓着他的头往地上砸，尹夜凝不禁问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明明本来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对不起……夜，对，对不起……”

　　F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尹夜凝的样子让他感到可怕。

　　“冷静点，夜！”

　　“我让你住手！！”

　　虽然永远感觉不到什么是疼痛，但是F真的怕自己会被砸坏了，这样的恐惧令他伸出手去保护自己，他觉得他只是挡了一下而已，然而尹夜凝却被他推开好远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殷红的血顺着颈子流了下来，尹夜凝摸了摸，古怪地笑了一下。F则吓得周身都在颤抖，他缓缓移动到尹夜凝身边查看他的伤口，还好，只是擦伤，该怎样处理大脑的存储信息里也都有。

　　“其实，你那么想当人类的话，有一条途径的。”

　　F期待地听着。

　　“我刚刚想到，其实只要杀了我，再杀了方基礼，你就自由了，在这个世上不会有别人以为你不是人类的，你甚至比一般人聪明能干，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F觉得胸腔里某处地方格外寒冷，他虽然被安装了非常高效的人工智能，但是总是预测不到尹夜凝说出来的话能有多伤。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夜，我是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可怕的想法的。”

　　“夜，你相信我啊！”

　　尹夜凝闭上眼睛，对他的道歉置若罔闻，F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血水流到手上，暖暖的。

　　他没有的，只属?人类的暖意。

　　尹夜凝再次因为工作而三四天没有回家的时候，F代替他去探望了裴祎。在尹夜凝不在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试图叫醒他，当然是徒劳。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望着那英俊的空壳，叙叙问道：“我们俩都很可悲吧？”

　　“你是活人，却好像没有灵魂，感觉不到温暖和寒冷，悲伤和喜悦；而我，我的身体可以感受到温暖和抚慰，我的心同样会冷、会痛，可这样的我，算是有灵魂吗？”

　　如果他感觉到的，他深信不疑的一切，结果全部真的都是程序造就的假像。F觉得不用方基礼报废他，他自己就可以幻灭而死。

　　第二天下午尹夜凝回来的时候发现F正在投入地看一本书，投入到甚至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发现。在看到书名的时候，尹夜凝不屑地笑了，果然像是F一贯的品味，那是本《绒布兔子》。

　　“为什么笑话我？这难道不也是你最喜欢的故事吗？”

　　“是啊，多不容易！一直喜欢到五岁呢！方基礼没把你的心智设计得那么低龄吧？”

　　“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读，这都是个感人的故事吧，小男孩的爱让一只玩具绒布兔子变成了真的……”他说着，从后面抱住了尹夜凝：“夜，要是有一天你能爱上我的话，说不定……”

　　“爱•你？”尹夜凝极为藐视地冷哼了一声：“绝对不……”

　　F捂住了他的嘴巴，削尖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磨蹭。尹夜凝往后一靠，宽阔结实的胸膛十分温暖，一时间也懒得打扰这个机器人做梦，两人就这么静静靠着。

　　忽然，尹夜凝皱了皱眉，斜眼丈量了一下F肩膀的高度，再拉过他上下看了一下：“咦？你似乎刚好够格。”

　　尹夜凝说的“刚好够格”指的是他们公司正在寻找一个像F那么高、身材比例完美并外表阳刚帅气的男人。法国著名时装品牌LU DE VICI的专属模特儿有两个因故解约，一个恰好和尹夜凝同型，LU DE VICI方面也很青睐他，但是公司想要真正抓住这个机会必须再找出一个和另外那个模特儿同型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回家一看，F倒挺合适的。

　　“你不是想要工作么？还想不想要了？”

　　F赶快摇头，他记得上次这个小小的愿望引发了怎样的后果。

　　“白痴啊你！给我说你想要！”

　　“真的？夜你真的让我去？”F受宠若惊：“你真好！”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换几套衣服让人拍拍照，不难，”尹夜凝心里有点洋洋自得，表面却还是要装得很酷：“不过我告诉你啊，你要是连这个都搞砸了，以后就绝对再没有出来给我丢脸的机会了，你知道不知道？”

　　“好的好的，”F连忙振作精神：“我绝对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