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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份来信 ...

  •   娱乐圈大忌讳,不能随意表达对另一个同行的恶意,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别说出来。

      卓文清那一瞬间脑袋停止转动,想到了一百万种可能性。
      剧组要是解散了,是不是就没戏拍了?

      蒋岱阑把剥好的山竹放进白瓷碗里,塞给卓文清。
      雪白细腻的山竹肉清甜爽口,卓文清却两眼放空,吃的味如嚼蜡。

      蒋岱阑皱着眉看他的脸,“你怎么了?”
      卓文清咬着一块山竹,目光侧向看他,眼里说不出的酸楚。

      蒋岱阑却注意到那块被咬在唇齿里的山竹。这种水果肉质柔软,很容易咬破,就好像青年的…

      蒋岱阑移开视线。

      余光里,他注意到卓文清在被子里缩得更紧,连脑袋都埋进了膝盖里。

      还,怪可爱的。

      记者们被蒋岱阑的回答给炸开了,就像闻到花蜜的蜜蜂,眼睛八卦到闪闪发光:“你们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你们俩是不是拍戏过程中遇到分歧?”
      “梁览不是你同公司演艺部的师哥吗?难道你们私下关系很差?”

      蒋岱阑侧脸冷冷淡淡,眉头拧着一抹戾气,眼尾一挑,张口,刚想说什么,卓文清就从被子里蹿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蒋岱阑就看见一道影儿朝他扑过来,下意识手臂后背,把他搂住,手就握在青年T恤下摆那截骨感的腰上。

      蒋岱阑:……

      卓文清眨了眨眼睛,紧张地看着他,轻声警告他:“告诉你别、别瞎说话了!你能不能别找事?”

      他这一动,眼角那一条歪歪斜斜的创可贴就露了出来。

      那一点红色结痂了,裂到了眼球边缘。

      蒋岱阑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像自虐一样,盯着那一处好不了的伤不放。

      “诶,卓老师眼睛上的伤怎么弄的?”
      “多不小心呀,万一失明了呢?”
      “别是不小心磕窗户框上了吧?”

      卓文清别过头,掩饰:“是、是不小心撞到的。”

      蒋岱阑眸子微微眯起,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拨动他柔软乌黑的鬓发,遮住那一条伤疤。

      青年白皙清透的面颊悄么声儿的染上了一点点红晕。

      他咬了下唇,尽管那似乎是他感到紧张时下意识的举动。但他嘴巴里还有半边没咬碎的水果,一说话,气息甜丝丝的,像只喜欢储物的小松鼠。

      蒋岱阑不再说什么了。

      他的手放下,安安静静攥成拳搁在腿上,没扒开卓文清的手。

      熟悉蒋岱阑脾气的跟拍狗仔吃惊地从镜头外抬起脑袋。
      都不用说,他粉丝都知道,这位顶流大明星恃靓行凶,擅长冷脸,脾气是要多臭有多臭,还洁癖地要死,只惯着粉丝,这还是头一回让其他人骑他后背上,捂他嘴还没发飙的。

      记者们皆狠狠将镜头对准他俩,卓文清露出个尴尬的笑,“抱歉啊,岱阑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在说梦话。”

      卓文清心里唾骂自己,明明是在说鬼话。
      谁家说梦话会诋毁同组男演员?吃过期安眠药了吗?

      不过记者们的重点显然偏移了:
      “真有人纯素颜也这么好看?不怪是海戏的审美标准,天然纯啊!”
      “偏心啊,我用xx也没养出这么光滑的底肌,可怜我一个月那仨瓜俩枣的工资…”
      “睫毛真不是接的吗?我服了。”

      卓文清还在无所适从,蒋岱阑已经很是不满。

      然后卓文清的手心有点痒。

      是蒋岱阑在咬他的指腹!

      卓文清:……

      蒋岱阑好像是有这个小习惯,一不高兴就会咬人,之前拍吻戏的时候也是这样。

      卓文清赶紧松手,把嘴里嚼剩一半的山竹咽下去,咳嗽了两声,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磕磕巴巴地替他打圆场。
      “他、他开玩笑的,其实我们和梁览私底下都很熟,不存在明枪暗箭之类的小动作,大家别误会。”

      记者们也不是吃素的,“你们都不是一个公司的,能熟到什么程度?”
      “插播一句,据说当年你和梁览分列海戏12届的第一第二,你们应该关系很好吧?”
      “他是新晋最佳男主演,你却至今还是三线演员,你会不会感到嫉妒,心里不公平?”

      卓文清被一个个话筒针对着,眼睫低低垂荡,鸦羽一般遮住半截眼瞳。

      关系确实很好,是小时候一起玩泥巴,长大了替他还债的好兄弟。

      但也没感到过嫉妒。
      他为什么要嫉妒一个他不在乎的、也不在乎他的人?

      他的人生里,这种事很常见。
      要么父亲一样离开他,要么母亲一样管束他,要么像事业一样放弃他。
      被忽略才是常态。
      所以不会觉得嫉妒。

      卓文清抬起眼睫,心平气和道:“我不嫉妒他,我承认他比我命好也没那么难。”

      卓文清语气不带一丝嘲讽:“他和我都是海市军区的大院子弟,家住在一起,我们父亲是战友,这些在网上也查得到。他小名叫梁爱哭,这算不算秘密?”

      蒋岱阑却在此时看了他一眼,目光隐晦,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绷紧了嘴角,神色带着一丝深沉的探究。

      记者们已经心满意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圈老新人居然和两位当红男艺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么点信息已经能挖出不少狠料了。

      蒋岱阑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打开病房门,单手扶门左手插兜,淡淡道:“各位,我要带卓老师回片场了,请各位暂时离开,继续关注我们的新电影《一笔浮生》,谢谢。”

      他说话一向这么直截了当,不会委婉,也不会讨好媒体。

      记者们却并不见怪,鱼贯而出。
      蒋岱阑有专门的团队处理记者和狗仔的问题,他们会善后,不留一丝埋怨。

      贾乐已经把出院手续办好了,电话通知了卓文清,在楼下等。

      病房里终于恢复安静,只能听见窗外敲打在窗子上的雨声。

      卓文清还坐在床上,很辛苦地去抓鞋。
      他光着脚,怎么说也是烧了一夜的病人,这么一点折腾,就满身是虚汗。

      蒋岱阑从门那边走过来,站到他面前挽起袖子,然后按着他肩膀,让他坐在病床上。
      “好了,别急,廖导没催,”他低声说,“我只是在敷衍他们,再这么堵下去,就耽误医院的正常运转了。”

      卓文清身子晃了下,细长的手指抓紧被单,低着头没说话。

      这是终于露出真面目,要跟他发脾气了?

      卓文清缩着脖子等着。

      其他人对他生气的话,他会反驳,甚至动手,但如果是蒋岱阑的话,他不会。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照顾他,是在什么时候了。
      就连妈妈也没见过他扛不住的样子,因为作为军人的孩子,不被允许脆弱。

      作为这一夜的报答,他愿意收起满身的刺。
      哪怕面前可能是一片一片飞过来刺伤他的冷嘲热讽,他也可以接受。

      但是蒋岱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带着些轻松笑意,长眸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别勉强自己,我又不是木头桩子,你叫我一声,我就帮你穿了。”

      说着,蒋岱阑弯下腰,单条膝盖跪在地上,给他穿鞋。

      卓文清脚都来不及抽回来,就只能看见他头发茂密的头顶。

      今晨有微雨,风把蔚蓝的窗帘吹得鼓起一团。
      也撩起他一缕黑发,拂过耳畔摇晃的银十字坠。

      卓文清仓促的握住他肩膀,“不用…”

      “哥哥,是不是梁览也叫你哥哥?”蒋岱阑突然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卓文清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茬,“嗯,怎么了?”

      蒋岱阑已经换了只脚穿鞋,低着头,语气听不出好坏,但听得出不舒服,“以后别让他叫你哥哥。”
      “为什么?”
      蒋岱阑沉默片刻,然后从善如流道:“因为我不想和其他人叫一样的称呼。”

      卓文清对他这一惊一乍的性格已经免疫,“好吧。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估计以后也不会。”

      蒋岱阑仰起头,把他搀起来,眼尾轻轻往上一挑,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

      一行人突破媒体的重重围城,下楼上车,从堵到水泄不通的车流里杀出一条血路,驱车回租房。

      卓文清这一觉昏昏沉沉,上车就睡,车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易收从前座回头,看清他熟睡的脸,车已经到公寓了,他大声喊:“卓老师,醒——”

      蒋岱阑坐起,伸手比“停”,制止了他:“别叫他。”

      易收:“那让卓老师在这睡?廖导说了,今天不让他拍戏,让你俩都带病休假,所以剩下的时间可以随意支配。”

      蒋岱阑心绪不宁,嗯了一声,看了卓文清好一会儿,然后烦躁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拉车门下了车,走到他那边,开门,转过身半蹲下,冷声告诉贾乐:“把他扶到我背上。”

      贾乐:“啊?噢!”然后小心翼翼把卓文清弄到他背上去,“蒋哥,那咱们先走?”

      “嗯,你跟着易收多学学,电影拍完之后还有的忙。”

      蒋岱阑简单吩咐一下,把卓文清往上颠了颠,转身朝楼门口跑去。

      他很轻,简直不像个男人。

      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蒋岱阑没想到合作对象是这种类型的,窝囊废,娘,就这还能演好戏?
      但他当时觉得嗓子干,痒,因为卓文清确实样貌惊人。
      就算这样,他也很不屑。

      可是今天,他有不一样的感受。

      蒋岱阑搂着卓文清的手臂紧了紧,无声的视线落在他的侧颜,也在周遭的昏暗中愈加清晰。
      一步一步上楼梯,没坐电梯。

      电梯里有冷气,卓文清不能再发烧一次了。

      只是路过三楼拐角的时候,蒋岱阑在家门口看见一封信和一支白百合,就摆在门口的鞋架子上面。

      来信人,梁览。

      蒋岱阑眼神冷执淡漠地与信对视,好像用目光就能把信烧了。

      他先开了门,把卓文清放在床上,盖被子,安置好,然后一个人回门口取那封信和白百合花。

      蒋岱阑知道自己不该拆开看,可他会想到卓文清眼角的伤是因谁而留。
      也会想到昨晚梁览来问责,一副“不干你事”的主人公态度。

      诚然,他们之前陪伴过多年时光。
      可人不能总陷在回忆里出不来,偶尔也要接触下新人、新事、新物。

      蒋岱阑终究还是拆了信。

      [文清,别和蒋岱阑走太近,你不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你也不了解蒋家是个怎样的家族,这条路走不长的,如果你不想拍这部戏,我有办法帮你筹款,你欠下那些钱,我都可以替你还。今晚六点,我在楼下等你,我们餐厅去。]

      …

      卓文清醒来的时候,脑袋晕胀胀的,困倦地掀起一点眼皮。

      屋子太黑,直到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才看见一言不发的蒋岱阑坐在他床边。

      卓文清猛然清醒:!!

      窗外是风雨,蒋岱阑眼底也是阴沉的风雨。

      他洗过澡,换了黑色高领薄衫,只露出喉结下一小截,显得肤色更加冷白。
      他的肩膀宽而平直,骨骼棱角清晰,摘掉了在外示人的装饰,余下的他沉稳冷静,下颌线连着耳垂的线条利落,干干净净坐在那。

      卓文清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对蒋岱阑还不太了解,尽管他们已经比前些天亲近的多。
      直到他余光里出现一封信,署名梁览。

      卓文清一皱眉,拿过信,展开,看。

      蒋岱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大概等他看完了吧,才抓住那封信,反着按到床上,“他说什么了?”

      卓文清迟钝的望着他,看见他漆黑的眼,冷然的表情,还有肩膀…
      这下意识到是蒋岱阑给他背回来的。

      卓文清一五一十回答:“梁览约我出门吃饭。”

      “就只是吃饭啊。”
      蒋岱阑偏过头,盯着他认认真真解释的表情,忽地食指曲起,抵着下颚笑了几声,“那你去吗?”

      “去。”
      去和梁览解释清楚,他没主动让人潜规则他。

      蒋岱阑脸上的笑容还在,但陡然变了温度。
      他起身,嘴唇蠕动,最终还是扯动唇角,转身走了出去。

      “那就去吧,带好钥匙,我不给你留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份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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