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永夜将近》惜命大人

84、乱麻

　　复古的八角亭内，三人有说有笑，苏夏表面融入的很开心，内心却一直煎熬地在等着木梓曦能够早点儿到这个地方集合，眼神时不时地瞥向连接亭子的小道。

　　“外公。”注意到几人的木梓嫣起身向三人招手走去，吴静苏夏两人紧随其后。

　　“怎么样外公，曦曦没把您从轮椅上甩出去吧！”木梓嫣接过轮椅将李治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受伤便放心下来。

　　冼海将两个石凳移开，接过轮椅将其固定在与桌子相适的距离，确认过安全之后，安心坐在了旁边，其余人也相继入座，李治朝苏夏挥手安排她坐在了自己旁边。

　　“小姑娘怎么称呼啊？”

　　吴静打开背包将便当一一分给众人，木梓嫣朝木梓曦使了个眼色，木梓曦乖巧地坐在了苏夏旁边。

　　“苏苏夏。”身边的老人看上去和蔼可亲，不知缘何，苏夏感觉身心莫名的紧张，说话竟也有些不利索了。

　　“和我们家曦曦她们应该关系很好吧！今年多大了？”

　　李治说两人关系很好时，苏夏心虚地看了木梓曦一眼。

　　“今年23了，和木梓曦现在......只是室友关系。”

　　“怎么？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哈哈哈。”

　　“不不不是。”苏夏连忙摆手否定，解释道：“是我太紧张了，我......第一次到室友家做客……”说罢，紧忙强挤出一抹笑缓解尴尬。

　　木梓嫣见苏夏为难，打断两人的谈话，“外公，你那便当再不吃就凉了，吃凉了的食物会拉肚子的。”

　　“哈哈，好好好，吃饭吃饭先吃饭。”说罢，拿起筷子开始就餐，“嗯～，嫣儿的厨技又进步了不少。”

　　“嗯，这个排骨还是第一次吃，是你们两个新研究的菜吗？下次来多带点儿。”

　　“那个排骨是苏夏做的。”吴静回应道。

　　“哦，是吗？好手艺，下次和曦曦她们一起来，能不能麻烦苏夏小朋友帮忙多做些带给我这个老馋嘴猫品尝？”

　　“外公。”木梓曦出嘴打断李治，“你想吃的话让达叔做就好了，苏夏她以后不会来了。”

　　啪，一记筷子柄落在木梓曦头顶，“外公问苏夏呢，你插什么嘴？”

　　木梓曦嘴里咬着筷子睥睨苏夏，那眼神仿佛是在威胁她不准答应。

　　苏夏看看两人左右为难，一旁的李治趁势追击，“曦曦说你不会来了，是有什么不能来的原因吗？说出来，说不定外公可以解决，可别小瞧了我这个老年人，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办到的。”

　　“外公，我……”苏夏再次看向木梓曦，木梓曦脸色冰冷，眸子里映射出寒冷的光，仿佛一个对视就能将人瞬间冰封。

　　“我可能没时间。”

　　“嗯也是，你们还在上学期间，自然是要以学业为重，下次有空了再和她们一起来吧！我等着你哦！会做好吃的排骨的苏夏小朋友，哈哈哈。”

　　“嗯～嗯。”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还是应了下来。

　　“外公，我饭盒里的排骨还没吃，给您吧！”木梓曦起身端起盒饭将盒子里的排骨尽数夹给李治盒子里，李治回绝了几个。

　　“哈哈，够了，外公尝尝鲜就可以了。”

　　“外公，等一下我把排骨的做法交给达叔，到时候您想吃的时候让达叔给您做。”苏夏在一旁应和。

　　“嗯，不用了，下次来再做给我吃吧！”李治嚼了口排骨笑着回应。

　　“嗯嗯。”

　　‘外公到底在搞什么？都说了不用认识了，还一个劲儿地暗示要让苏夏下次也来，反正又不会记得，算了。’

　　明媚的阳光在苍翠的树叶间随风晃动，光影斑驳间仿佛又晃出了一个夏天，草丛间传出细微的虫鸣，倦鸟在享受过一番天空的自由后，悠然地在树的高处休憩，漫天的白云似一团团棉花糖般在那方湛蓝如洗的穹顶悠悠飘荡，浓淡不一的植物的芳香随风曼舞氤氲在空气里，同四下流溢的白光交织在一起。

　　吃过午饭，几人坐在一起闲谈了些许，祖孙两代相谈甚欢，李治难得的清醒让交流变得轻松有效，冼海全程在李治身边不做声应，吴静时不时地会顺着李治的回忆将姐妹俩过去的某些可爱的小事调侃一番，这难免会和木梓曦拌上两句嘴。

　　“哈哈哈，苏夏，你都不知道，曦曦，小时候有多黏着她姐，那可真的是寸步不离，就连她姐上个厕所她都要跟着，到哪都黏在她姐身边，为了和她姐上学也在一起，幼儿园暑假黏着她姐学到了升三年级的水平，直接开学就偷偷和她姐一起上一个班，开学第一天被老师发现叫家长，被她爸骂了一顿，拎回了幼儿园，下午就又偷偷跑到嫣儿的学校，被嫣儿藏在了厕所，她幼儿园的老师给她爸爸打电话说孩子失踪了，她爸当即叫了几个刑警在她学校来回地找，还调了监控，愣是没发现人，下午放学这小家伙儿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在她姐屁股后面回来了。”

　　“闭嘴啦，静姐，不要再讲了。”木梓曦听着吴静讲述自己儿时的趣事有些气急败坏，一旁的李治倒是笑得灿烂，仿佛又在吴静口中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

　　苏夏好奇道：“后来怎么样？”

　　木梓嫣插嘴，“后来她被我爸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了一顿，就找外公告状，然后外公就想了个解决办法，说是可以让她和我一个班上课，前提是期中考试必须考年级第一，考中的话就破例把学籍转到和我一个班。”

　　“后来呢？”苏夏接着追问。

　　“后来，曦曦几乎每天早上上课都在睡觉，她当时才四岁，我们小学起的早，当时也不在学校住，所以早上起的更早，而且早上还要跟着跑早操，晚上也要上晚自习，白天每天都有军体课，一天的课程里她几乎半天都在睡觉。”木梓嫣只手撑着下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说来可笑，我们当时还和别的班的同学打赌，赌曦曦期中考试到底能不能考年级第一，然后我和另一个支持曦曦的同学就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投在了曦曦能考第一上。”

　　木梓嫣略带欣慰地挼了木梓曦的头笑道：“后面其中考试的时候，我们两个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下了第一场，我就听见她那考场的人讨论她在考试期间的时候睡大觉，我当时就想，肯定完了，这次赔大发了，当时听到她考试睡觉我还狠狠训斥了她，不争气的家伙，没说两句就哭了，哄了好久才哄好，虽然她下午考试没睡觉，但是，我已经对她不抱希望了，晚自习的时候考了外语，她当时和我一起选的同一门，就被分在了同一考场，我当时才知道，她其实是做完题之后才睡觉的，然后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和她道了歉。”

　　“那后来，曦曦有考年级第一吗？”

　　木梓曦接过话茬，唯恐她们两人再爆自己以前的猛料，“笨蛋，当然了，我知道我姐和他们打赌赢了一大笔钱之后，就强拉着她第二天旷课跑去游乐园玩了，期间还带着我姐躲过了我爸他们的围堵，晚上回家被罚没收了下个月的零花钱，行了行了，别再说我以前的糗事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去趟厕所。”木梓曦起身离开凳子，轮椅上的李治不知何时已经睡了去。

　　苏夏紧随其后。

　　“曦曦，你们两个一会儿上完厕所就直接回去吧！我们现在也回去，你外公他需要休息了。”吴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垃圾，叮嘱木苏两人。

　　木梓嫣起身走到李治身边将他身上的毛毯又掖了掖。

　　“嗯，知道了。”木梓曦淡淡地回了句。

　　绕过幽幽的小径，八角亭被一番绿意遮挡在身后，

　　“你不用太在意我外公的话，我外公他那次查案受伤之后，大脑神经损伤，导致间歇性的失忆和老年痴呆，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估计这次醒来又会忘记今天的事，也不会记得你是谁，所以，没必要在意太多。”木梓曦在前面迈着松散的步子，漫不经心地诉说着，身后的苏夏不知缘何听得木梓曦讲她外公的事有些难过。

　　“曦曦。”

　　“嗯？”木梓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苏夏，“怎么了？”

　　“明天一起回学校吧！”

　　“嗯。”

　　“曦曦。”

　　木梓曦刚迈出去半步又被苏夏叫住。

　　“又怎么了？”

　　苏夏的影子落在木梓曦脚边，微风轻抚下竟也跟着轻微的晃动起来。

　　“麻烦，都叫你不要来了，非要跟着来，现在知道自己社恐了，早干嘛去了。”木梓曦回过头牵起苏夏的手边走边抱怨。

　　哗哗哗，厕所隔断相继传出两阵冲水的声音，两人从不同的隔断推门而出，呼呼呼，智能吹风将洗的湿漉漉的双手烘干。

　　确认过厕所没有其他人之后，苏夏将走到门前的木梓曦拉回，顺势将门反锁了起来。

　　“干什么？”木梓曦被苏夏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

　　“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炙热的体温将木梓曦环环包围，微微发颤的骨骼肌渐渐趋于平静。

　　‘搞什么？蠢女人。’

　　“苏夏，你身上好热。”

　　“抱歉，曦曦，再......稍微忍耐一下，到冬天的时候会好些。”

　　木梓曦满面绯红，体温渐升，“再这样下去，我要中暑了。”

　　“那曦曦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臆想什么呢？”木梓曦一把推开苏夏，面色冰冷地转过身去开门，一只温暖的手及时覆盖在那只拧转反锁开关的手上，将手从开关上取了下来。

　　唔~。

　　如玫瑰色的秋日暖阳，唇那么软而密，她吻了她，一股电击般的酥麻感在唇齿间蔓延，顺着咽喉划入心脏，随着血液的流动到达大脑和身体四肢，奇怪的神经冲动让木梓曦顿觉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失了时间概念的宕机，呼吸也在大脑宕机的那一瞬停滞，双眼失神，大脑因为缺氧而逐渐昏沉。

　　呼呼呼～，木梓曦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本能地推开苏夏，涣散的视线，紧促的呼吸，砰砰乱撞的心脏令她感觉不适。

　　“够了，苏夏，不要再这样了。”木梓曦平稳住呼吸，夺门而出。

　　光与影穿过厚厚的树叶枝层在地表来回晃动，惹得人心烦躁，木梓曦步履匆忙地行走在林荫小道之中，试图尽快逃离这令她变得糟乱慌惘的困境。

　　身后，苏夏踩着慌乱的步子紧紧跟随，急促的脚步声更加加剧了木梓曦内心的杂乱，仿佛有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乱麻将胸口牢牢嵌满，连呼吸都觉得不甚轻畅。

　　“曦曦，曦曦。”

　　‘别丢下我，木梓曦，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不要……’眼前的木梓曦愈行愈远，苏夏不得已跑着追了上去。

　　“木梓曦。”一把拉住木梓曦半藏进口袋里的手腕，“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木梓曦。”那副口吻像极了要被家长抛弃的孩童无助中夹杂着恐惧和不安。

　　木梓曦征征地看向斑驳陆离的地面，缓缓道：“苏夏，可不可以暂时离我远点，我现在有点儿乱，需要冷静冷静，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的，只需要和我保持一些距离就好，我马上就会调整好。”

　　“曦曦。”

　　木梓曦拨开苏夏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就暂时先保持这个距离吧！别再靠近我了。”说罢便一脸冷澈的埋头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