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永夜将近》惜命大人

21、姐姐的小白脸

　　夜幕之下，流光似锦，夜幕之上，明月高悬。

　　城市亮起霓虹，窗外晚风习习。

　　木梓曦坐在出租车后排吹着风，回想晚饭时姐姐说的那些关于她的话，不由得内心一颤。

　　杜颖涛推推眼镜看着对面大快朵颐不知羞耻的家伙，向木梓嫣抱怨道：“干嘛非带这蠢小子一起吃饭？明明他刚才还非礼你。”

　　“哎呀，好了，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又和朋友走散了，手机也没电了，多可怜呀，请他吃顿饭又不怎样，况且人家孩子叫'姐姐'叫的那么甜，大白天的白捡个这么可爱的弟弟。”木梓嫣一脸宠溺地出手拧向正在狼吞虎咽的木梓曦的脸蛋，生生差点扯破木梓曦的假面，“是吧，弟弟。”

　　“嘿嘿，姐姐说的是，姐姐，您拧的我脸太疼了，可不可以请您高抬贵手先让我把嘴里的食物吃完？”木梓曦勉强笑道。

　　“我吃饱了，结账去别处逛吧，梓嫣。”杜颖涛掏出手机准备付钱，被木梓嫣拦了下来。

　　“等一下，钱我来付，这顿算是我自作主张请这孩子吃的。”木梓嫣拿起手机没立即付款，反倒是又点了店里的甜品，起身坐到木梓曦旁边。

　　“姐姐，你干嘛突然坐到我旁边，我都不好意思被你看着吃饭了。”木梓曦停下筷子，下意识地用筷子的方头挠挠脸颊。

　　木梓嫣盯着木梓曦的小动作，发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小就是左撇子吗？今年多大了？在这附近上学吗？”

　　面对木梓嫣一连串审讯式询问轰炸，木梓曦有些手足无错，当时只是从数据库里随便挑了张脸易容，仓促间并未顾及到这个人的基本信息。

　　直接现编，“姐姐叫我小贾就好，姐姐你离我这么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干饭了。”

　　“诶，刚才是谁在街上一直粘着我的，怎么，现在目的达到了就不理姐姐了，好你个小渣男。”木梓嫣上去两只手就撕扯木梓曦的脸蛋。

　　简直忍无可忍，自己的女朋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调情。

　　啪，杜颖涛突然一巴掌拍打在桌面上，起身大怒：“够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杜颖涛拿起一根筷子对准木梓曦，恐吓道：“混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她的小情人？”

　　“好哇，木梓嫣，你竟然背着我交小男友，这家伙看着有二十吗，十八都不到吧，未成年你都下得去手，你你你，怪不得你整天和我约会的时候老是抱着个手机回消息，我看根本就不是在回木梓曦的消息，就是在回你这小男友的消息吧！”说话间，杜颖涛拿起手机对着两人就是一顿狂拍，随即发到木梓曦手机上。

　　“颖涛，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像我妹妹，想和这孩子开个玩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你约会的时候也真的是在和我妹妹聊天，你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吗，应该知道的。”

　　“您好，打扰一下，您点的饭后小甜品。”

　　杜颖涛看着服务员在这不合时宜的空挡送来的甜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和木梓嫣都没有吃甜食的习惯，这些东西也只有木梓曦在的时候她才会点，可是现在木梓曦根本就不在，只有一个可能。

　　“可恶。”杜颖涛出手上去就要打翻服务员手里的甜品，刚出手就被木梓曦截了胡。

　　木梓曦眼神犀利，似有一种大军压境众师难敌的强烈压迫感。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对视之间，木梓曦虽是一言不发，但那种死亡一般的威压足以抵过万语千言。

　　杜颖涛不由得汗毛耸立，眼神吓的恍惚了一下，进而强撑怒气，离开了现场。

　　原以为木梓嫣会追出来，杜颖涛悄悄进了旁边的店静坐等候。

　　木梓曦接过服务员手中的甜点，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姐姐不去追吗？”

　　“不用。”木梓嫣看向店门口的方向，确认杜颖涛并未走远，这才放心下来陪木梓曦吃饭。

　　“姐姐刚才说，我像您妹妹，怎么个像法儿？”

　　“呵呵，这个怎么说呢，只是感觉啦，感觉这个东西很难说的。”

　　“感觉？”

　　“嗯嗯，感觉。”

　　“那你对你男朋友是什么感觉？”木梓曦反问道。

　　“哈哈哈，小孩子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吃你的饭，我可不想让我男朋友在外面等太久了，不然，他真的会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的。”

　　“你怎么断定他会外面等你？”

　　“哈哈，这个嘛，每次她因为曦曦和我吵架的时候都这样，只是这次不同，是因为你罢了。”木梓嫣揉揉木梓曦的头，心里却在遗憾，如果眼前人真的是木梓曦就好了。

　　“姐姐，您妹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她在您心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我妹妹，她啊，很重要啊！可以说是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上天非要我在男朋友和我妹妹之间必须选一个的话，我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我妹妹，毕竟男朋友这种东西没了的话还可以再找下一个，妹妹没了的话，就真的没了，所以，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哈哈哈。”

　　“珍惜？姐姐，你和您妹妹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吗？”

　　木梓嫣神情渐渐黯淡下来，沉默了片刻，“是啊！很短，我妹妹她，很聪明，也很努力，刚满十二岁不久就被A市市公安局招编，之后的每年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工作，我们每年能见面的时间虽不能以屈指可数计算，但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

　　“她总是在工作的话，一直没上学吗？”

　　“不是，她很聪明，几乎都不用怎么上课就能考第一名，为了和我上同一个学校，她甚至还连跳两级，就连后来考研期间她也几乎是在工作，但还是考上了她理想的学校。”说到这，木梓嫣的神情远比刚才更黯淡了些，如果那年她没有和木梓曦吵那一架，或许木梓曦就会和她报同一所大学，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应该是木梓曦才对，而她也应该是陪在木梓曦身边才对。

　　明明，从始至终木梓曦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一直以来，她认为木梓曦那么优秀努力，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去到更高更远更好的地方，而那将会是一个自己永世都到达不了的人生高度，她不愿木梓曦一辈子都委身于自己身边，做个被自己照顾的不懂事的小妹妹，所以，从一开始，就把木梓曦往外推开的人，不是别人，恰是她自己。

　　“所以，她现在和你不在同一所学校？”

　　“嗯嗯，她在新阳城的庆华大学。”

　　不知何时，木梓曦停了手里的动作，满勺的甜点被搁置在半空中，看向木梓嫣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

　　“姐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怎么了？”

　　木梓曦放下手中的甜品勺，转身扑向木梓嫣索要抱抱，这一幕好巧不巧被门外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杜颖涛看了个正着。

　　“小混蛋，果然，被我抓到了，你这个小流氓。”杜颖涛义愤填膺地推门而入，嘴里还不忘振振有词甚至破口大骂。

　　“你给我起开。”杜颖涛粗暴地将两人拉扯开，自己用身体隔在两人中间做防护墙，“混小子，在我女朋友这蹭吃蹭喝还不够，怎么？还想对她动手动脚？”杜颖涛掏出手机就要报警，被木梓曦一个巴掌打落在地，屏幕瞬间稀碎。

　　“手机的钱我会赔你，还请你今天离我们远些，别在这碍着我的眼，否则，老子捶死你个不识趣的蠢货。”木梓曦指着杜颖涛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道。

　　“好大的口气，我才不缺你那点儿钱，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打死，我女朋友你也别想碰一下。”

　　咔嚓咔嚓。

　　一旁的吃瓜群众纷纷起哄，议论生杀，褒贬不一。

　　“行了，杜颖涛，你今天怎么回事，跟我弟弟俩吵什么吵？”

　　“什么弟弟，他不就是个小白脸吗？”

　　“杜颖涛。”木梓嫣扫视一圈，警戒道，“你今天是非要把事儿闹大不是？”

　　“曦曦，我们走！”

　　'等一下，曦曦？我姐叫我曦曦？难不成被识破了？不应该呀！'木梓曦怀疑地摸摸脸，脸上的妆容并未破损。

　　“什么啊，原来是姐弟啊，这男朋友连人家亲弟弟的醋都吃，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啧啧啧……”

　　“就是，就是，要我，我才不找这样的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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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众人的争议声中扬长而去，留杜颖涛一个人在店里手足无措。

　　“姐，你为什么叫我曦曦？难不成……”

　　“哦，不好意思，刚才叫顺了，我妹妹就叫曦曦，刚才那种情况，不把你带出来，肯定会被大批蠢货说闲话的，所以只好委屈一下他了。”

　　“你确定你这样袒护一个陌生人，真的没事吗，况且我还是个男人，如果真的是不法分子，趁机伤害你呢？”

　　“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木梓嫣凑上前去，抱住伪装过的木梓曦。

　　“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出现在我的时间里，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关于我妹妹的事，我真得好想全都和你说一遍，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好奇怪，明明才和你第一次见面而已，却感觉已经认识了你好多年。”

　　此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木梓曦从一开始就讨厌杜颖涛的存在了，原来是他抢走了她在木梓曦身边的时间啊！毕竟从前和妹妹两人待一起的时候，都几乎没有出现过第三者的存在，就算是自己的闺蜜好友，也都不会贸然涉足她和木梓曦两人共同相处的时间。

　　“姐姐，你男朋友追过来了。”

　　木梓嫣慌乱地往后倒退几步，离开木梓曦身边。

　　“那个，你手机充满电记得把充电宝还了，还有，如果下次出门时间长的话，记得一定要带上数据线或者充电宝什么的，手机再没电走失的话，可不一定会像今天这么好运再遇到我了。”木梓嫣帮他整理整理衣服，一番叮嘱完，头也不回地朝杜颖涛的方向走去。

　　木梓曦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从争吵到杜颖涛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尾随在木梓嫣身后，这一幕到真和自己惹姐姐生气时的场景有点儿像。

　　“喂，客人，您的目的地到了，该下车了。”

　　不知不觉中，木梓曦在今天有关姐姐的回忆中浅睡了过去，看着眼前陌生的学校大门，险些误以为司机把车停错了地方，回过神来才发觉，这的确是自己现在的学校没错。

　　晚间十一点半左右，还有半个小时，所有的学生宿舍就会统一锁门，之后若再想进去，先是得在楼下宿管阿姨那登记报备，还要有室友下楼迎接，不过好在从校门口到宿舍的路程以木梓曦当下的脚程来算，根本不需要半个小时，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没办法趁早赶回宿舍，倘若真是如此，那这宿舍不回也罢。

　　话说回来，这庆华大学不愧是一所偏工科类的院校，建筑布局那叫一个简单粗暴，名字也是起得极其随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工明确，文工两类建筑布局几乎是对半儿开，抛去教学楼之外的其他建筑，几乎都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命名，比如木梓曦所在的宿舍就叫南园宿舍，其宿舍户型分别为两居室、四居室和六居室三种，其布局分别为：一卫、一卫、两卫，其中两居室为研究生专属楼栋，四、六居室则用于本科生有偿住宿，二者年费用价格差不多，除去卫生间，其他配置也都相差无几，因此二者住宿情况也算是对半分，本科入校之前是可以自己选择宿舍户型，而且每学年年末也都可以向学校提交变动，研究生的话，几乎是学校随机分配，有的甚至硕博连读，六年都会在同一间宿舍居住，当然也会有像木梓曦苏夏两人这种被刻意安排在一起的。

　　本来学校是四个校门都对外开放的，后来为了方便管理，只允许开北门一大一小供学生和家长使用，和东处一大门供教职工专用，这样算来，住在南区的学生回宿舍当真是有些多走冤枉路了。

　　宿舍楼下，木梓曦抬头看向这栋楼仅剩的那间还亮着灯的宿舍，心想苏夏这蠢女人又没拉窗帘。

　　吱呀！木梓曦轻轻推开门，屋内毫无动静，地上一堆购物袋，显然是进屋之后就直接放在地上，之后就没再动过，走进去一看，苏夏身穿浴衣头戴浴帽趴在木梓曦床上一动不动。

　　木梓曦走近将苏夏翻过身来，本以为能将其弄醒，谁成想苏夏竟不为所动。

　　'可恶，这蠢女人怎么会爬到我床上睡觉。'

　　'嘶，我的腰，额疼疼疼疼……'

　　木梓曦强忍着伤痛弯腰将苏夏抱起，平日里，就苏夏这点儿重量对她来说真真是小菜一碟儿，倘若不是被苏夏昨晚背后插刀，她今天也不会旁人看着抱起来就费劲。

　　“木梓曦，你回来了。”苏夏睡眼惺忪，还没搞清楚当下的状况，就当即揽上木梓曦的脖颈，在其颈肩处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