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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追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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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秦宝珠而言,这道声音,这张面孔不啻于地狱恶鬼,血淋淋的大口咬住她的咽喉,畏惧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叫人战栗不止,叫人瑟瑟发抖。
她的同胞皇兄——秦昌晋。
昌晋昌晋,以国号为名,足见秦昌晋盛宠。一子昌晋,一女宝珠,中宫去世,皇子荣宠不衰,公主却零落成泥。
秦宝珠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了缩,问他,“阿渔是你的人?”
秦昌晋垂眸轻轻吹了吹茶汤上浮起的热气,眉目含笑:“宝珠觉得呢?”
秦昌晋的眉眼生得十分秀雅,没有一般男子的粗犷,这点和秦宝珠一样,都是随了先皇后。他惯来含笑,种种隐秘诡厉的阴谋算计就在这样的谈笑风生中,将敌人一击毙命。
“宝珠啊。”秦昌晋责备道,像是普通人家在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妹妹,“皇兄为你选的归宿不好吗?棄族人勇猛剽悍,难道还护不住宝珠,要宝珠……”
他声音一顿,目光从茶汤中移到了秦宝珠发白的脸颊,惯来吐出华丽辞藻的嘴里扎出根根尖刺:“去女人的身下婉转?”
他唰得把茶汤泼在秦宝珠的脸上,滚烫的茶水从秦宝珠的脸上往下滴落,把她皙白的小脸烫得通红,她却只是通红着双眼低低地呜咽两声。
秦昌晋随手把茶杯一丢,讽刺道:“怎么,出门一趟还养得娇气了?以前你可是一声也不吭的。”
他蓦的上前掐住秦宝珠的下巴,语气恶劣,“瞧这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怪不得女人也要为你神魂颠倒。”
秦宝珠呜咽着摇头,秦昌晋的手指在她脸上留下了鲜明的红痕。
秦昌晋冷冷吐出一句:“恶心。”
一旁的阿渔立刻递上手帕,秦昌晋细细擦拭手指,仿佛碰了什么阴沟里的臭老鼠。
这时,帘帐被掀开一角,探进一张秦宝珠熟悉的脸庞来,原雪沛看清马车里的情形,目光落在秦宝珠的脸上顿了顿。
秦昌晋见状,似笑非笑:“怎么心疼了?我这妹妹,国色天香的,又是个被人玩过的玩意儿,棄族人不看重女子贞洁,伺候你一番也不是不行。”
他把用完的手帕丢给阿渔,阿渔恭敬地接过来,握着帕子的手指绷得很紧。
原雪沛立马低头,不敢多看,“公主千金之躯,殿下不要折煞臣。”
秦昌晋嗤笑一声,“她算哪门子千金之躯?说吧,什么事?”
原雪沛凑到秦昌晋耳朵便低声说了两句,秦昌晋的眉头立刻皱起,但很快又松开,“真是难缠。”
他伸手压了压原雪沛的肩膀:“雪沛,你去,要是能拦下她,公主帐中,你定是能入一回的。”
原雪沛声音恭谨:“殿下还是不要说笑了。”
秦昌晋大笑一声,“你啊,讲究这些个君子之风,去吧。”
沈白这一年走镖也不是白走的,京城棄族两条重要的道上都被她安排了哨子,再远些的北国也有几个。
只不过毕竟刚起步,根基不稳,探听消息总要费些时候,一直等到翌日晌午才得了消息,人是往京城走的,一行人十几个护卫,一辆马车。
沈白沉着脸,在局里点了二十个青壮汉子就要走,吴妈红着眼迎上来:“你可一定要把公主平安带回来,落在朝廷那帮人手里还不知道受怎么样的磋磨。”
沈白颔首,一双眼黑漆漆得仿佛要滴出墨水来:“自然。”
沈白一行人骑得都是快马,自然比秦昌晋等人的马车快,若不是一路上多有埋伏,恐怕是早就赶上了。
“消息刚来,说是劫了夫人的傍晚进了阳城,今晚上估计歇在阳城了。”说这话的是一个黑皮汉子,气愤道,“夫人娘家也真是的,这都两情相悦生米煮成熟饭了还不同意,哪有这样的哥哥?咱们镖局难不成养不起夫人?”
其他人坐在马上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方才说话的汉子是他们里头心最粗的。一路追过,拦路的人训练有序,武器统一,哪里是什么山匪,分明是官兵!
他们的夫人恐怕是个大人物!说不准劫走她的人是南国的大官!
众人看向前方的身影,沈白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束起,侧目时眉目冷淡,却自有一股睥睨之势,东家虽是女子,有这般气魄,如何不让他们心生折服?更何况这乱世之中,东家收留他们,教他们功夫,给他们活计,东家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现如今,东家娘子被人抢了,他们帮东家抢回来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众人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阳城城外,却见着阳城大门紧闭,城头之上立着一人。
沈白定睛一看,原是那原雪沛,不由得嗤笑,“南国无人了吗?一个靠父母荫蔽入了军中的小白脸也敢挡我的去路?”
原雪沛平生最恨有人拿他的长相和官职说事,沈白一下子犯了两大忌讳,他气得涨红脸,抢过身边人的弓箭,对准了沈白,“区区贱奴,亵渎公主,胆大包天!”
镖局众人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俱是一惊。
黑皮汉子大着舌头问沈白:“东……东家,夫人是公主?”
沈白:“嗯。”
她偏过头,眉目依旧是冷的,“怎么,怕了?”
黑皮汉子立马反应过来,梗着脖子瞪大眼睛,“怎么不敢!东家指哪,俺就打哪!”
沈白回过头,声音传到后方,“那就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赋予了众人无限的勇气,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巍巍挡在众人跟前。
就在这时,一只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沈白抽出马上的刀,锋利的刀刃迅疾一劈,把那箭矢懒腰斩断。
她反手握刀,眉头轻轻往上一挑,挑衅道,“怎么,躲在上面当缩头乌龟吗?还是堂堂中郎将,只敢暗箭伤人。”
原雪沛被她一激,浑身的血气都被挑了起来,扔下弓箭,也拔出刀来,喊道:“走!随我下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