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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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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推开了晓昭。
晓昭优雅地在她两步外站定了,无忌对他从容感到佩服。
五米外,三名青年男子如标枪般杵着,目光直盯着两人,脸上带着戏谑的浅笑,一副想拿喇叭呼唤所有人来围观的样子。
无忌简直难堪得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缓了口气,她隐约认出了三人。最右边体态丰腴的是李旗长,中间长着八字胡须的是陈坛主,最左边明显是三人中领头人的男子是谁呢?
这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衣着光鲜,身量高大,脸貌俊逸,但比晓昭、殷离等人相貌要逊色一筹,她估计他就是杨不悔,因为听采莲说,明教里也就殷离和杨不悔敢这样跟教主开玩笑了。
“杨不悔。”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时,有天鹅羽毛般的东西在挠她的心尖,使她第一次觉得,她与这个世界有着微妙的关联,她面前这些陌生的下属是真正的人,而不是书中的某个工具或者符号。
可眼前这人似乎配不上这分意动,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目光捉摸不定,总让人觉得那瞳仁中汇凝着虚伪。
“杨坛主、陈坛主、李旗长。”晓昭仿若无事发生,双手抱拳,平静行礼。
“韦一笑曾断言明教得张教主执掌如枯木逢春,不想教主遇晓昭更是枯木逢春、春风化雨啊……哈哈……”杨不悔发话,其他两人连声附和。
三人的笑声非常不顺无忌的耳,这些人太无聊太惹人讨厌了。
和侍卫在走廊上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这样嘲笑她吗?更何况,张无忌是大女主,和她的后宫晓昭亲热天经地义,正常人遇见这样的情况难道不该悄悄走开吗?
她本想大声叱责三人,但想到自己方才也围观了殷离的秘事,因而按下了火气,言道:“晓昭恪勤匪懈,清慎明着,实在是守卫之典范。之前他含冤入狱,但他对左使和我并无半句怨言,我念器量宽厚,故对他亲厚了些。”
“所以要封他做个‘暖床之臣’吗?”杨不悔疏冷淡笑。
无忌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但杨不悔是张无忌儿时亲密伙伴,直接怼杨不悔太不礼貌了,并且她也不想在晓昭面前暴露泼妇属性,于是竭力展现“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式笑容。“不悔弟弟,你怎么取笑我?”
被叫“不悔弟弟”的人睁大疑惑双眼,无忌察觉到这眼神中还有还有一丝震惊。
晓昭凑过头来小声解释:“这位是杨东遥坛主。”
原来叫错人了,无忌大窘。她穿越醒来后,杨逍、杨不悔、殷离等人因事绪纷忙全都避她不见。眼前这位杨坛主也许谒见过她,但这几天她的脑袋像小猫玩弄的毛线团一样混乱,根本没有将配角们放在心上。
但刚才她注意到,晓昭凑头到她耳边时,杨东遥狠厉地瞪着晓昭,像要把他一口吞下去一样。
少女心生不悦,既然对方只是个路人甲,也就不必给他好脸色了。
“杨坛主,你们也没正事干嘛!”她努力使这句话听起来具有威慑力,但丝毫没有奏效。
“若教主真心喜欢晓昭,就请与其成就好事,上下教众也好尊其为教主先生。”杨东遥笑呵呵道。
无忌回忆起采莲曾介绍,杨东遥是明教最年轻的坛主,在与六大派的战斗中备受赞扬,但只是一个小小坛主,竟然敢说出如此放肆的话?
少女胸中冒出火来,不知该如何反击,李旗长和陈坛主的讪笑越发趾高气昂了。
“传言晓昭深得教主欢心,今日一见,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教主和晓昭如此如胶似漆,可见好事将近。乘六大派还在城中,不如着礼仪司提前给他们发喜帖吧。哈哈……”
大笑的两人以装腔作势又充满阴谋的腔调说出令无忌火冒三丈的话,她感觉自己像被一群苍蝇盯住了,必须要教训他们。
就在她左支右绌、不知如何怼回时,晓昭抱拳,义正言辞道:“杨坛主,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您护教有功,教主有意授你为棘围堂堂主,可惜青翼蝠王和五散人等人极力反对,评议杨坛主不够知情达理,总是进退混淆,因此将您留任为坛主。下次杨坛主若再有升迁的机会,也许应该想想您刚才不通世俗的举动,从而领会自己不得人心的原因。”
弱点被人拿到台面戳穿,东遥脸上难掩憎恶的表情,他双眼阴鸷地瞪着晓昭,口中却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深深呼气。
明明是两人情动不能自制,晓昭却能一副“我们清清白白正大光明”的语气挑衅对方,无忌打心底生出一股自豪,十分享受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晓昭又向陈岭冷冷道,“陈坛主,听闻您是昆仑第一极院玉涑亭的常客,去年还因争夺花魁与鞑子官员结下梁子,对于教主与我的关系,您真是银者见银了。”
陈坛主皱起眉毛,两颊跃出了一团绯红,像是被人打了脸。
晓昭再转向另一人,语调状似感慨,实则倨傲:“李旗长,三年前您误杀龙城堡主之时辩称是眼神不好,对于刚才的所见,请您核实后再禀告左使,可不能漫口传谣。”
李旗长的胖脸在这句话结尾时扭曲得像一根苦瓜。
哇,晓昭竟然深谙这些路人甲的把柄,还能一本正经地将不合礼仪的举动颠倒成别人眼神不好。无忌惊喜于晓昭的聪敏,感激他挽救教主声誉于滑稽可笑的境地,内心甚至想听听他再次嘲弄三人。
滚开吧!混蛋们。
无忌在心里默默问候三人时,东遥却双臂抱起,以一种地位超然的样子凝视晓昭。“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晓昭你不去南曲班,真是可惜了!”
晓昭冷冷一笑,回敬道:“我不去那种地方,杨坛主和不悔公子常去秦楼楚馆,想必是将我的西域口音和风月场的柔靡妙音弄混了。”
东遥闻言,双目因极端冷怒而睁大,随即一掌击向晓昭,掌风如利刃,呼啸而来。
晓昭往后退去,眼光熠熠,举拳就反击在对方胸口上。
“住手!”
无忌大叫一声,陈岭、李思齐抱臂看戏,打架的两人越大越来劲。
晓昭身影飘忽,似飘荡的柳枝,又带着一丝鬼魅之气,而东遥一掌掌如山岳般狂猛,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晓昭聚精会神地抵挡时,东遥却似乎不当回事,看向无忌道:“教主,瞧仔细了,您的宠臣,可不是个普通的西域奴隶。”
无忌暗自摇头,杨东遥你个脓包,她早就知道晓昭修炼的是波斯明教的武功了,原书中波斯明教武功诡秘浑厚,岂是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能打赢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晓昭脸色苍白,动作在东遥无影般的掌力下竟显得慢了,力气明显不济。
无忌心里噔地一下,赶紧冲到小昭面前站直了身体,盾牌一样的挡住了东遥的前进。
玉掌在无忌脸庞前两寸处精准地停了下来,无忌能感受到他的手掌携带的强大冰气,心下暗暗称奇。
东遥犀利的黑眸看向无忌:“教主,晓昭底细不明,不宜留在教主身边,请将其驱逐,以安教众之心。”
无忌回头看了一眼神情不定的晓昭,又向面前的人威严道:“杨东遥,你无旨妄行,竟敢在教主面前行凶,该当何罪?”
东遥也回头看了他身后的陈岭、李思齐一眼,语调跳脱,仿佛只是在跟小妹妹开玩笑,“教主大人生气了,真可怕。”
无忌有点糊涂了。
东遥突然凑到离她耳边,声音极低地道:“晓昭练的武功运气需要一时冷一时热,抱着他睡可不好受,放弃吧。”
“你……”无忌像吃到苦瓜一样咧开嘴。
东遥向陈、李二人发话道:“这里不用我们了,走吧。”
三人离开时,晓昭不动神色地盯着东遥,心里却很不服气。
无忌两只手掌捏紧,思潮起伏。她刚才冲到晓昭面前,是想救晓昭,也是想测试自己的能力。有的武功能在遇到危险时被激发出来,但她的仍然是个例外。当她真切地感觉到东遥掌力所带来的危险时,双腿害怕得打抖,四肢却仍像没有骨头般软散,这绝对不是一个绝顶高手该有的状态。
“教主,我只在幼时跟着身为匪徒的师傅练过一些气功,绝不是邪门歪道的武功……”
无忌打断了晓昭的费力辩解,诚恳地道:“我们去找个大夫吧,我要把我的武功找回来。”